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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忍不住偷偷從指縫裡往自己這邊張望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彎腰在每人的腦袋上都輕輕揉了一下,終於是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柳沉疏的輕功極好,如今全力施展開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無情的視線中就已隻剩下了遠處一個小小的黑點,片刻後卻是終於連黑點也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再也看不見半點蹤影。

……

柳沉疏和無情離開汴京的日子並不算太久,但這一次回來,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了幾分不同,好像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壓力與緊張,她剛一踏進汴京城,就立時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至少這在以前,顯然是並不曾有過的事。

平靜的假象之下早已是暗潮洶湧——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蘇夢枕和雷純的婚期恐怕是也已經隻剩下幾個月了,兩派之間恐怕一時一觸即發。

柳沉疏習慣性地把玩著手中的毛筆,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對那些暗中的窺伺隻當是渾然不覺,大大方方地一路趕向金風細雨樓。

天泉山上,正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下——那馬車實在是太過精致豪華,就連一向對錢財不甚在意的柳沉疏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她立時就看出了那八個持刀侍立在車邊的護衛無一不是使刀的高手,若放到江湖之上,每一個都足以威震一方——但如今他們竟隻不過是區區幾個護衛而已。

柳沉疏神色未變、腳下步子依然悠閒,渾身上下卻是都已徹底戒備了起來——那馬車仍然不緊不慢地行駛著,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馬車裡忽然傳出了一道溫和、甚至略有些靦腆的聲音,清朗而好聽:

“柳公子。”

柳沉疏笑了起來,微微頷首:“小侯爺。”

馬車未停,柳沉疏腳下也未停——一句招呼過後,兩人已擦肩而過,再無交談。

百米之外,便是金風細雨樓——柳沉疏一進大門,立時就有人迎了上來:

“楊總管交代,柳公子來後請去白樓一層的議事廳。”

金風細雨樓中,有黃、白、紅、青四座高樓,白樓是金風細雨樓所得一切資料彙集和保管的地方。

柳沉疏點了點頭,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白樓——還沒有走進議事廳,柳沉疏就已聽到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她立時皺眉、加快了腳步,一踏入議事廳裡,就見蘇夢枕正用一條帕子捂著嘴、佝僂著腰咳得撕心裂肺、就連屋子裡也好像漸漸地有一股血腥味慢慢彌漫開來。

柳沉疏大步走到他身邊,抬手在他周身大%e7%a9%b4連點數下、勉強止住了他的咳嗽,而後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脈象,另一隻手卻是一把撩開他外袍的下擺,立時就看到了他左%e8%85%bf上的殷紅血跡——

“沉疏?你不是和無情離京辦案去了?”蘇夢枕似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一下子恍然,“無邪要你回來的?”

“受傷、中毒、病發——”柳沉疏的臉色是少見的難看,聲音幾乎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若不是無邪傳信要我回來——等再過幾日我破了案子回到汴京,恐怕是隻能給蘇大樓主你收屍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爺: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一定把楊無邪的手機號拉進沉疏手機的黑名單裡【[蠟燭]

至於這個打醬油的小侯爺是誰——我造你們肯定懂的!

章節目錄 第53章 暗潮

第五十三章

暗潮

蘇夢枕忽然間笑了起來——他平日裡其實並不是太喜歡笑的人。

他當慣了上位者,一向霸道得很,說一不二、不容置疑,就連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雷損對他,也向來都是尊稱一聲“蘇公子”,從不敢有半點輕慢和不敬;柳沉疏卻一向是個極任性妄為的人,一旦脾氣上來了就能指著他的鼻子冷眼痛罵,全無半點顧忌、不給半分麵子。

蘇夢枕本來是該發怒的,但他卻笑了起來——笑容裡帶著幾分暖意,還似是有著隱隱的無奈,卻惟獨沒有半點怒氣。

柳沉疏確實很生氣,但她一邊毫不客氣地冷哼著,一邊卻是毫不停頓地急急給蘇夢枕施針上藥,眼底半是責怪,半是擔憂。

蘇夢枕隻笑了兩聲,忽地又彎腰捂著嘴咳嗽了起來——好在這一次,卻似是不再像先前那麼慘烈和撕心裂肺了。

柳沉疏瞪了他一眼,手下動作卻是沒有半點停頓,“刺啦”一聲毫不猶豫地撕開他小%e8%85%bf的褲管,就見他本就削瘦蒼白的%e8%85%bf上已赫然被剜去了一大塊肉,然而剩下完好的皮膚上卻已經泛起了一陣詭異的青黑之色,似是還仍然在慢慢地向四周蔓延開來。

“花無錯的‘綠豆’?”柳沉疏咬牙,抬手間已刺下了數枚金針封住經脈、阻止毒性蔓延開來,動作快得幾乎令人有些看不清,卻是仍不忘冷笑了一聲,“若非無邪急著叫我回來,你是打算不要這條%e8%85%bf還是乾脆就連命都不要了?蘇樓主,你可真行啊!”

——花無錯本是蘇夢枕手下愛將,獨門暗器“綠豆”陰毒異常,若不是她萬花穀太素九針中的“利針”對解毒素有奇效,除非截下整條%e8%85%bf,否則再過幾天毒氣攻心,蘇夢枕就隻能命喪當場!

蘇夢枕輕咳兩聲,神色間略有些無奈:“沉疏……”

“大哥!”

蘇夢枕話音剛起,門外卻又立時響起了兩道呼喚聲齊齊打斷了他的話——柳沉疏沒有回頭,隻是仍然低頭看著蘇夢枕的%e8%85%bf,手上施針的動作越來越快、臉色卻是越來越白,才不過幾個呼吸間,白皙的額頭就已沁出了一層薄汗。

有腳步聲自門口響起,由遠及近慢慢到了屋內,卻很快就停了下來,似是不敢再上前打擾,隻靜靜地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夢枕%e8%85%bf上那一片青黑終於徹底散去——柳沉疏收了針,順手接過蘇夢枕遞來的一條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連續運功施針逼毒而略顯蒼白的臉上終於又恢複了幾分血色,而後一抬眼,就原本隻有她和蘇夢枕兩人的議事廳裡已又多了兩人,此刻就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這裡。

其中一人似是年輕一些,看起來不過是剛過二十,衣著普通,臉上帶著幾分活潑而%e4%ba%b2切的笑意,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柄卻彎如半月,很是特彆。

另一人看起來約莫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白色錦衣,眉目俊秀,身姿挺拔修長,下巴微揚,眉目間卻帶著淡淡的孤傲之意——其實他臉上並沒有顯出狂態來,但柳沉疏自己本來就是狂且自負的人,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那股傲氣和狂意。

柳沉疏對幫會一向沒什麼興趣,不過來的次數多了、待得久了,對金風細雨樓也算是有些了解。毫無疑問——這兩個人她從前從未見過、也必然不是金風細雨樓的“老人”,但同樣毫無疑問的是——這兩個人,都是高手,甚至是能和蘇夢枕比肩的高手。

“這是我的兩個兄弟,老二白愁飛,老三王小石。”蘇夢枕適時地開了口,聲音裡好像是永遠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二弟,三弟,這是柳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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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柳沉疏?”手握長劍的那人立時一臉恍然,笑著衝他點頭,“久仰大名!我是王小石。”

“原來名滿江湖的柳公子也是金風細雨樓的人,”白衣的俊秀青年終於也露出了幾分笑意來,“幸會!”

“不敢當,兩位過獎了,”柳沉疏看他一眼,而後又回頭看了看蘇夢枕,隨手轉了轉手中的毛筆,漫不經心地拋了拋筆,也不說什麼“久仰”之類的客套話——她本就確實不曾聽說過這兩個名字,便隻是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我不過就是個大夫罷了,隻管治病救人,閒來無事喝喝酒種種花,幫會的事——不想管、也沒有本事管。”

王小石似是覺得她頗為有趣,抱著劍衝她友善地笑了笑。白愁飛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蘇夢枕,淡淡道:

“大哥,我們走了。”

“好,”蘇夢枕點頭,神色平靜,“事成之後,一定要在午時到‘三合樓’會合。”

兩人點頭齊齊應了一聲,隨即便毫不猶豫地轉了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白樓,向天泉山下走去。

蘇夢枕收回目光,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

柳沉疏沒和他客氣,順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也不和蘇夢枕多說些什麼,隻是順手取了桌上的紙筆、很快就寫完了一張方子,交給了恰好正走進屋裡來的楊無邪,對著他點了點頭,而後才終於又將視線放回到了蘇夢枕的身上,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蘇夢枕卻是趕在她之前先開了口:

“他們去殺雷滾和雷恨。老三手裡的那柄劍是挽留,他是天一居士的徒弟。”

——雷滾,是六分半堂的五堂主;雷恨是四堂主。

柳沉疏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揚了揚眉——江湖上素有“血河不應,紅袖挽留”之說,講的是四柄絕世的神兵利器,血河劍本是巨俠方歌%e5%90%9f的佩劍,如今已傳給了他的義子方應看,也就是柳沉疏先前上天泉山時遇到的那一位坐在馬車中的“小侯爺”——當年皇帝欲結好於他的義父方歌%e5%90%9f、封他為“神通侯”,方歌%e5%90%9f辭之不受,便由義子方應看代父受封,方應看如今年紀不大,卻也已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外號“談笑袖手劍笑血,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神槍血劍”;魔刀不應的主人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雷損,紅袖刀在蘇夢枕手上,卻沒想到最後一柄挽留劍的主人竟是也已經出現了。更重要的是——天一居士,正是諸葛先生的二師兄許笑一。

也就是說——王小石其實是與四大名捕同出於自在門的師兄弟。

柳沉疏“嘖”了一聲,撐著下巴沉%e5%90%9f不語——良久後,才抬眼看了看蘇夢枕,淡淡道:

“白愁飛此人——野心太大了。”

“有野心未必是壞事,”蘇夢枕笑了笑,低低咳嗽了兩聲,“我的野心就也不小。”

“你的野心不小,但你也已經是這樓子的主人,離全江湖之主的位子也不算很遠了。白愁飛的野心很大——可惜他還沒有當上老大。”柳沉疏把玩著手裡的毛筆,也不在意自己說的話是不是“挑撥離間”、蘇夢枕對她又是相信還是不信,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隨口和他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