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略一沉%e5%90%9f後輕聲道:

“淳於洋日前死於東堡眾人手下,‘四大天魔’四去其一;‘魔姑’手下東方巡使臧其克又為你所殺——他們必然也已知曉你定會插手查辦此案。雷小屈的功力固然高於淳於洋,但也絕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你與東堡聯手——即便再加上‘索命四童’也是一樣。他們已接連損失兩名大將,今日卻仍舊隻派了‘魔仙’一人而非一同出手以保萬全——我絕不信他們竟會如此輕敵。”

無情點頭,低低應了一聲——他也不信。若‘四大天魔’當真如此輕敵自大、毫無城府與心計,那也根本不可能在江湖上為禍這麼多年,隻怕是早已被人除去不知多少次了。

“此事姑且不論,還有一件事卻是我最擔心的——”柳沉疏點點頭,微微停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皺得更緊,下意識地用筆杆輕輕敲著自己的掌心,正要開口講話說完,無情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已然搖了搖頭,神色凝重:

“‘魔姑’的身份六扇門已追查多年,至今忍是無人知曉。”

正因為沒有人知道那武功最高、據說還會使狐媚功夫惑人心智的‘魔姑’究竟是誰,所以這“魔姑”就有可能是任何人——也許隻是一個不起眼的過路人,或者可能還是他們認識的人,更甚至說不定連她究竟是男是女都無法完全肯定。

太多的未知和神秘讓這個敵人實在是防不勝防——柳沉疏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神色間少見地有些苦惱,隨手扣了扣自己靠著的樹乾,卻是出乎意料地忽然間觸上了一隻冰涼的手。

——那當然隻可能是無情的手。

柳沉疏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立時反應了過來,反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用三指按上了他的尺寸關三部,臉上竟是破天荒地顯出了濃濃的懊悔來:

“手都凍成這樣了怎麼也不早說?”

如今雖早已出了臘月,但畢竟尚未開春,夜裡的溫度仍是極低的。無情自幼時五臟和經脈受損後便再不能修習內力,再加上他本就體弱,自是抵不住這寒意的侵襲,一雙手早已是凍得冰涼——柳沉疏本身內力不俗,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再加上這夜幕又讓她有些心神恍惚,一時之間竟是不曾顧及到這一點。

柳沉疏平日裡不管做什麼都好像總是一派從容,這還是無情第一次看見她像這樣——帶著顯而易見的自責、懊悔和……緊張?她的輪廓本就柔和,在朦朧的月色下竟是顯出了一種莫名的溫柔來……

無情的神色也不由得慢慢柔和了下來,搖了搖頭道:“無妨。”

“哪裡無妨了?你若著了涼,我這麼久以來為你調理身體豈不是又白費了功夫?”柳沉疏聞言,立時就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語氣裡滿是斥責之意,卻又因為生怕吵醒其他人而將聲音壓得極低,反倒是無端多出了一股嗔怪的意味來,“覺得冷直說就是了——我不會笑話你的。若是再有下次,那我恐怕也就隻能像對女孩子一樣,將外袍解下來給你披著了——大爺,你看如何?”

柳沉疏說到最後,眉宇間終於是又恢複到了平日裡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揶揄和玩笑之意——但話雖如此,她一邊說著,卻還是一邊抓著無情的手,慢慢地輸了些內力過去。

以萬花穀離經易道心法練就的內力並不淩厲鋒銳,但若論催發生機、溫養調和,卻實在是當屬第一——無情的手很快就慢慢地泛起了幾分暖意,臉上的蒼白之色也終於慢慢褪去了幾分。

柳沉疏看了眼他的氣色、再一次確認了一下他的脈象無礙,這才終於鬆了手,卻仍是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等著他的回答。

哪裡有女孩子隨口就說解了外袍給男人披的?可偏偏柳沉疏就是這麼一派坦然地說了這話——無情隻覺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滿心的無可奈何,心頭卻是微有暖意,終於是隻能點了點頭不再與她爭辯,乾脆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下半夜我來守,你去睡一覺。”

——說話時,神色竟是意外的柔和。

柳沉疏微微一怔,隨即就輕聲笑了起來:“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個個都搶著要替我守夜?”

無情稍稍一愣,很快就想起了先前姬搖花起身坐到她身邊的情形,心下立時了然——果然,柳沉疏很快便帶著笑意將話接了下去:

“我武功不錯,守一晚不睡也並無大礙——更何況……這情形,我又怎麼睡得著?”

說到最後一句時,柳沉疏臉上雖仍舊還帶著笑意,可原本就極輕的聲音卻是一下子又低了下去,近乎是在喃喃自語。無情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她究竟說了些什麼,一時默然——

他想起了方才她抓著他手的時候——她的掌心裡,帶著隱隱的汗意。

柳沉疏的房裡,從來都是整夜都亮著燈的——如今露宿野外,雖還有篝火,光線卻也絕無法和屋內的數盞油燈相提並論。

兩人一時間俱是無言——片刻後,到底還是無情打破了沉默,平靜理智、細聽之下卻又帶著淡淡的暖意:

“養精蓄銳才能應付接下來的敵人。”

柳沉疏微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是忽然間摸著下巴笑了起來:“大爺教訓的是!這樣吧,再等等,待到天快亮了,你再來替我,我睡上一個時辰就夠了。”

無情微微皺眉,似是仍舊還想再說些什麼,柳沉疏卻是已然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自顧自地就點頭下了定論,笑盈盈地看他:

“破曉時分正是人最易鬆懈的時候,這等重任也隻有交給大爺我才能放心了。”

無情暗自歎了口氣,心知必是再也說不動她了,便也懶得計較她的戲語,靠著樹閉上了眼睛。

柳沉疏轉了轉手裡的筆,略略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再坐回原處,就這麼靜靜地靠著樹、仰頭漫不經心地看著月亮。

因為生怕吵醒其他人,先前她和無情說話時都已將聲音儘可能地放輕;於是為了聽清對方的話,兩人的距離其實靠得極近——無情身上好像帶著一種很特彆的氣息,如他的人一樣清冷淩厲,但出乎意料地……讓她覺得放鬆和安心。

柳沉疏深吸一口氣,伸了手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再一次低了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自己的筆,身形卻是難得的自然、不見僵硬。

……

終於開始有隱隱的光亮劃破了深沉的夜幕——無情睜了眼,仰頭看了看天色,而後轉頭看向身側的柳沉疏——柳沉疏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將筆係回自己的腰間,靠著樹乾也閉上了眼睛。

柳沉疏以為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定是睡不著的,在這之前她也確確實實沒有半分睡意,但她還是依照先前說好的那樣閉上了眼睛、將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內力不俗,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極近,她能很清晰地聽見身側那人的呼吸聲,很輕但也很平穩。

或許是因為並不是孤身一人的緣故,陷入黑暗之中的緊張和僵硬莫名地就慢慢消退了下去,心頭湧上一片安定,困意竟是就這麼出乎意料地一點一點襲了上來,入睡前腦海中最後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竟是——

幸好——這一次,她並不是一個人。

無情將雙手攏在袖中,淡淡地看著不遠處的火堆,眉頭微微蹙起,似是仍舊在思索著案情——肩頭忽地就是一沉。

無情微微怔了一下,側過頭去——入目就是一頭隨意披散著的長發,烏黑而順滑。

◣思◣兔◣在◣線◣閱◣讀◣

柳沉疏已入了睡——大約是因為樹乾的弧度,微微一動後便是順勢滑了下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概是因為身懷內力的緣故,即便是隔著繁複厚重的衣衫,無情也能感覺到她身上帶著的那股暖意——與他身上被冬夜沾染上的寒氣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她的嘴角邊竟是帶著淡淡的弧度——和她平日裡略帶戲謔的笑意不同,這個笑清淺而安靜,竟像是……讓人的心頭無端升起一股安定與暖意。

無情微有些失神,一時間竟像是忘了先前在想些什麼,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

章節目錄 第18章 飛仙

第十八章

飛仙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無情才像是終於回過了神來,略略遲疑了片刻,卻到底還是伸了手,微微理了理柳沉疏鬢邊稍有些亂的長發。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她的臉——觸?感溫軟而細膩。

無情怔了怔,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手垂了眼簾,繼續靜靜地思考著案情。

天光終於一點一點大亮,休息了一夜的眾人也開始陸陸續續醒來,見無情早已醒了,便都笑著要和他打招呼——其實他們昨夜也都還是第一次和無情見麵,並不熟悉,卻都敬佩他年少藝高、足智多謀,又因為他身負殘疾而忍不住惋惜同情,對他的態度便也格外%e4%ba%b2切和善。

但眾人才剛走近、還未來得及開口,卻立時就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原來無情並不是一個人坐在樹下,柳沉疏正靠在他的肩頭、安靜地沉睡著。

兩個男人這麼靠在一起,場麵實在是有些怪異的;無情一襲白衣如雪,柳沉疏卻是一身截然相反的墨色衣袍,但遠遠看去,卻不知為什麼竟覺得雖怪異卻又並不顯得突兀和違和,氣氛安寧得竟讓人有些不忍心打擾。

無情若有所覺,抬了眼回過頭來,對著眾人微微頷首,低聲解釋道:“她守了一夜,我既醒了便替她一會兒,讓她略作休息。”

眾人立時恍然,哈哈笑著向兩人一同道了謝,一時間倒也忘了再去想先前那略有些古怪的場麵,互相招呼著去不遠處的河邊洗把臉醒醒神。

不知是不是被眾人並不算小的說話聲驚醒了,原本靠在自己肩頭安靜睡著了的人終於也開始漸漸有了動靜。無情側過頭去,就見柳沉疏已慢慢睜開了眼睛——兩人的視線一下子撞了個正著。

柳沉疏似乎是沒想到一睜眼就會看到無情,當即就愣了愣,而後略帶疑問地低低“唔?”了一聲,居然是下意識地就開口輕聲道:

“還有一件事——他們做了這麼多藥人,為什麼至今也不曾使用過……”

她才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