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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儘了全力整個人飛身衝了上去——

若轎子裡的那個人就是他想到的那一個,說不定他仍還有機會——畢竟,那人是個不能行走的殘廢,而他的手既已掀了轎簾,便絕沒有工夫再發暗器了的!

這已是他唯一的機會!

但很可惜——柳沉疏與無情既已謀劃周詳地將他誘入甕中,便絕不會再給他半分機會:

那隻蒼白的手已將轎簾徹底撩開,露出了轎內那人俊美卻冷峻的眉眼——一點寒芒忽然從轎子前的橫木激射而出,撞在雷小屈打出的其中一枚暗器之上、帶著那枚暗器倒飛出去,又撞上了其後的兩枚,隨即去勢未止、將其後四枚再次撞飛出去……

雷小屈心中一凜、瞬間已萌退意,背心處的幾大%e7%a9%b4道卻是忽然間一涼——他原本如同疾電一般的身形驟然頓住,終於也軟了下去——

背心處的幾大要%e7%a9%b4瞬間已被淩厲的氣勁刺破,鮮血淋漓。

雷小屈的身影摔倒在地,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也就是在這時候,那一把暗器也終於同時力竭、摔落在地上發出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響,其中一件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的寒光來,細細看去,卻原來是一柄小巧鋒銳的飛刀。

——破了他那整整一把、足有數十枚暗器的,竟隻不過是一柄小巧的飛刀而已。

雷小屈一時間還尚未氣絕,死死地盯著轎子裡的白衣青年,雙目幾乎是要%e8%84%b1眶而出一般,聲音嘶啞而艱難:

“無……情。”

章節目錄 第16章 月下

第十六章

月下

無情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身白衣在月光下顯得越發冷峻削瘦。

——雷小屈終於徹底氣絕,閉上了那雙滿是不甘與怨毒的眼睛。

自那墨袍青年與那頂白色的轎子出現在劍門關上,一直到現在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卻轉眼就已經將“魔仙”雷小屈與“索命四童”斃於手下——東堡眾人又驚又喜,一時間竟是愣在了當場,直到此時才終於是回過了神來。在場的眾人自然沒有人是傻子,略一思索後很快便明白了先前想要追擊時之所以被阻下的原因。

東堡副堡主鄺無極外號“逢打必敗”,這人武功不錯,可惜運氣實在太差,自入江湖以來但凡遇敵,對手的武功無一不是遠高於他,但他卻也從不退縮,愈敗愈戰、愈戰愈勇,很是受江湖中人敬佩——這樣的人自然是個豪爽磊落的漢子,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卻隨即就哈哈笑了一聲,大大咧咧道:“剛才我們還誤會你壞了事,真是對不住了!兄弟怎麼稱呼啊?”

“在下柳沉疏。”柳沉疏聽他坦言先前誤會了自己,倒也半點都不生氣,笑著隨手轉了轉筆,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那頂轎子,“全仗盛兄鼎力相助。”

她說這話時神情語氣都並不倨傲,但卻也沒有半分謙虛之色,好像就隻是自然地在說著一件事實罷了——其實也確實正是一件事實:

她與無情才剛一到,就見“小天山燕”戚紅菊手下四劍婢之一的菊劍正逢生死一線,柳沉疏當即就已飛身撲下,兩人之間根本就還來不及商定對策。雷小屈成名已有數十載,功力深厚,合在場眾人之力想要將他擊殺,雖並不是做不到的事,但也不知還要為此付出多少性命作為代價;再加上棧道之上狹窄脆弱卻又人數頗多,唯恐誤傷便根本施展不開,最好的辦法就是設局將雷小屈誘至隘口,前後堵截將其圍殺——柳沉疏也正是這麼做的。

於是唯一的懸念便在於——無情呢?他是否也會這樣想、這樣做呢?

柳沉疏並沒有和無情約定商議過半個字,但很奇怪地,她竟從未擔心過這一點,好像莫名地就有一種直覺——他會的,一定會!

於是她以輕視與戲耍激怒雷小屈、令他被怒氣衝昏理智不及細思;無情擊殺三名童子,又以最後一人誘他衝至隘口;最後料定雷小屈必然向無情臨死反撲,於是無情掀開轎簾前就已按下機括、發出飛刀將暗器擊落,而她便出手將其一舉擊殺——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簡直猶如早已演練過一般配合無間。

無情聞言轉過頭來,恰與柳沉疏對視了一眼,眉宇間的冷意與殺氣竟也像是慢慢消弭了不少。

柳沉疏習慣性地轉動著手中的筆,對著他揚了楊眉。

這頭柳沉疏剛一自報名號,鄺無極、黃天星幾個男人尚還沒有什麼反應,那頭身為女子的“飛仙”姬搖花與戚紅菊、梅蘭竹菊四劍婢卻立時就輕輕應了一聲、臉上顯出了幾分恍然之色——

柳沉疏的名頭,在女孩子之間永遠總是要比在男人中響亮得多的。

柳沉疏給了幾人一個溫和的笑容,而後一邊從懷裡取出一個精致的藥瓶來,一邊對著菊劍招了招手,柔聲道:“來,我替你上藥。”

菊劍臉色微紅,卻是乖巧地應了一聲,走到柳沉疏身側,仰了頭露出了脖子上的那一道血痕——先前雷小屈雖未捏中她的咽喉,但掌風實在太過淩厲,早已劃破了她原本光滑白皙的頸側。

柳沉疏伸了手,動作輕柔地替她上藥,朦朧的月光將她的眉宇暈染得越發柔和,一邊還仍不忘溫柔地低聲安撫著:“莫怕,不會教你留下疤痕的。隻要按時上藥,待過幾日痊愈了,便仍舊與從前一樣漂亮。”

少女臉上的緋色慢慢暈了開去,輕輕應了一聲。

無情的視線在柳沉疏身上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後很快便移開了目光看向東堡堡主黃天星:“黃堡主,天色已晚、方才又是一場惡戰,大家想必也都已累了,我們儘快離開這裡,找一處穩妥的地方休息,明日再趕路吧。”

……

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劍門關,找了一處平坦空曠的地方安營紮寨。

柳沉疏一個人到附近繞了一圈,一來是查看一下四周的地勢、確定並無陷阱埋伏,二來卻是撒了些驅蟲的藥粉,阻絕蛇蟲鼠蟻和野獸的侵襲騷擾。回來的時候卻正看見姬搖花正站在無情身邊,笑意溫柔地和他說著些什麼。柳沉疏腳下微頓,在心底暗自“嘖”了一聲,有些好笑地隨手轉了轉筆,走到火堆前、一撩衣擺坐了下來——

東堡一行人今日都已疲憊不堪,四劍童年紀尚小,無情又是身子不好,今晚自然是由她來守夜的——眾人都不是矯情的脾氣,心知此時此刻最要緊的事就是養精蓄銳、儘快趕至北城支援,便也沒有推辭,道過謝後便各自休息了。

月正中天,所有人似乎都已陷入了沉睡之中,夜色之中一片沉寂,唯有火堆中燃燒著的枯枝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畢畢剝剝的聲響——柳沉疏用一根樹枝隨手撥弄著火堆,神色平靜,眼神卻似是有些恍惚。

“辛苦你了,”一道溫柔的嗓音自身側響起,柳沉疏驟然驚醒,麵上卻是分毫不顯,鎮定地側過頭去,立時就對上了一張溫柔清麗的眉眼——赫然正是“飛仙”姬搖花。姬搖花已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伸手遞過一塊乾糧,輕聲道,“守了這麼久餓不餓?我這裡還有些乾糧,你將就些暫且墊墊肚子吧。”

“不將就,我正覺餓了,多虧有你仗義相救。”柳沉疏也不客氣,伸手就將乾糧接了過來,笑著看她。因為怕吵醒正在沉睡的眾人而刻意將聲音壓得極輕,聽來卻是顯得越發溫柔了起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可是覺得冷了?”

柳沉疏說著,竟是抬手想去解自己的外袍——她一身萬花弟子服飾繁複厚重,即便是%e8%84%b1了外袍,也斷不會暴露她女子的身份。

姬搖花立時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用力地搖了搖頭:“我不冷。我已經睡過了,你今晚也很累了,我來替你守夜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姬搖花的年紀其實已經三十出頭了,但她此刻大約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滿眼的睡意惺忪,竟顯出了幾分小女孩的天真和迷糊來;隻是她畢竟已不同於十多歲的小女孩,身上總是帶著成熟女子的溫柔和風韻——兩種氣質在她身上竟是毫無違和地交融在了一起,格外討人喜歡……

柳沉疏低聲笑了起來:“哪裡有讓女孩子來守夜的道理?你這麼說,我便是真累了,也非要逞強說不累才能保住麵子啊——快去休息吧,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呢!”

柳沉疏說著,微微一頓,也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了一個香囊來,伸手遞了過去:“夜裡枕著它睡吧,可安神養氣——你們今日都累壞了。”

姬搖花伸手接過,忽地眨了眨眼睛,俏皮中竟像是帶著幾分好奇和苦惱:“你對女孩子總是都這麼好嗎?”

“女孩子就像鮮花一樣美好,自然也是該像鮮花一樣被嗬護的。”柳沉疏溫柔地笑著,神色間沒有半點不耐和尷尬,隻是再一次輕聲勸慰著,“快去睡吧,休息好了,明日才有精神趕路——女孩子要多休息才會更漂亮。”

姬搖花終於是沒有再反駁,隻是略帶著嗔怪的笑意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回了原先休息的地方和衣躺下。

柳沉疏隨手撥了兩下火堆,淡淡地笑著看她安穩地入了睡,移開了視線正要轉過頭去,卻是忽然微微一頓——原本靠在樹下休息的無情忽然睜開了眼睛,兩人的視線一下子撞了個正著。

明明是早已入睡了的人,此刻驟然睜眼,眼底竟滿是清明,不見半分惺忪。

柳沉疏微微頓了頓,似乎是並沒有感到半份意外,隻是有些無奈地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坐下——腳步輕得幾乎沒有半點聲音。

“‘魔神’淳於洋前日已死在黃天星一行手下,今日‘魔仙’雷小屈也已喪命。”無情見她坐定,臉上也不見半份意外,神色淡淡地輕聲開了口。

——來的路上,黃天星已將這幾日的情況大略告訴了兩人。

柳沉疏輕輕應了一聲,有些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筆,眉頭卻是微微蹙起:“我……有些不明白。”

無情點了點頭,神色間竟似是也帶著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章節目錄 第17章 守夜

第十七章

守夜

柳沉疏轉頭看了無情一眼,整個人向後微微仰了仰,曲起一條%e8%85%bf、一手搭著膝蓋,舒展身體靠在了樹上,低頭垂下了眼簾,看著正在自己另一隻手中上下翻飛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