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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先生——他請她幫一個忙,和無情一起去辦這樁案子。

“這案子,本是我們職責所在,和你並無關係。但一來出於私心,我想請你照看崖餘的身體、莫要教他再殫精竭慮傷了身子;二來——這一次‘四大天魔’到處劫精壯男子製作藥人供他們驅使、意欲取代武林四大家,崖餘畢竟不是專精醫術、隻怕對於藥人也是力有未逮,我想請你和他一道去,看看這些藥人可有挽救之法。”

——諸葛先生是這樣說的。他本是當朝太傅,又是十八萬禦林軍總教頭,身居高位卻並無半分倨傲,如同一個和藹的尋常老人一般,言辭真摯而懇切。

柳沉疏本是最不喜拘束與麻煩的性子,一聽諸葛先生開口就已做好了婉拒的打算,可聽完這一番話,拒絕的話卻反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其他原因且先不論,至少她身為醫者,這麼多無辜的藥人,她就也絕不能坐視不理。

柳沉疏歎了口氣,當天下午終於還是和無情以及他身邊的四劍童一起出了京城,趕往北城舞陽城。

所謂的“四大天魔”,是指“姑、頭、仙、神”四人——魔神淳於洋、魔仙雷小屈、魔頭薛狐悲以及最後一位魔姑。前三人雖也江湖聞名、令人聞風喪膽,但據說卻都比不過最後一位魔姑,那魔姑據說是個年逾半百卻仍年輕貌美的女子,至於究竟是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卻是誰也不得而知,因為與她交過手的人,無一例外全都不在人世、而且死狀極為淒慘。

而至於“武林四大家”,則是“東堡”撼天堡、“南寨”青天寨、“西鎮”伏犀鎮與“北城”舞陽城,這四家乃是江湖上白道的中流砥柱。十年前魔姑為禍江湖,也正是南寨、西鎮與北城的老家主一同出手,才將其重傷——其中以北城的老城主傷她最重,如今魔姑傷勢痊愈,第一件事便是要毀了四大家、取而代之!

“魔姑手下有‘東南西北’四大巡使,昨晚她派東方巡使臧其克暗殺世叔,我已將他殺了,”時至黃昏、天色昏暗,山中的路又頗為陡峭。四劍童年紀尚小,輕功卻頗為不錯,此時此刻抬著轎子卻也依然如履平地。柳沉疏不緊不慢地走在轎子一側,聽著無情清冷的聲音從轎中傳來、解釋著目前的局勢與案情,“南寨、西鎮和北城都已遇險,東堡堡主黃天星已派人前往救援,北城情形最為危急,他已%e4%ba%b2自帶人前往。”

柳沉疏點點頭應了一聲。

無情似乎是已經說完了要說的話,很快便停了下來不再開口——柳沉疏隨手轉了轉手裡的筆,仰頭看了眼已經快要徹底落到地平線之下的夕陽,微微皺眉,卻忽然聽見那道沉默了良久的聲音忽然又從轎子裡傳了出來:

“天色已晚,你……”

聲音裡竟是少見地有了些遲疑之意——顯然是擔心她怕黑,又顧及著還有四劍童在、不好明說。再加上他大約本是想停下來待明日再走的,隻是如今事態緊急、由不得半點耽擱,他便竟也破天荒地有些猶豫了起來……

柳沉疏心頭一暖,立時就笑了起來,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火折子隨手拋了拋,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神情,聲音卻是異常柔和:

“無妨,我帶了火折子,能看見路的——事態緊急,還是儘快趕路吧。”

無情淡淡應了一聲,透過白色的轎簾,能看見一旁那道墨色的人影,身形微微有些僵硬,背脊卻是挺得筆直。

章節目錄 第15章 默契

第十五章

默契

幾人一路星夜兼程,幾天後,終於到達了劍門關。

劍門關素來都是有名的天險、易守難攻,左右皆是懸崖峭壁,唯一的一條棧道卻也是狹窄陡峭、凶險萬分。若有人於山頂推下擂石滾木來,那便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很不幸,如今無情和柳沉疏剛到劍門關,眼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四名紫衣童子站在劍門之上,不斷將巨石推落,砸在那狹窄的棧道之上,帶起了一陣如同雷聲轟鳴般的巨響。本就狹小的羊腸棧道在巨石之下不停地震顫著,幾乎就像是隨時可能崩塌一般、不堪一擊。東堡堡主黃天星一行人在隘道之上艱難地躲避著落石,有心想要搶上劍門,卻被一個江湖郎中打扮的人硬生生地堵在了隘口——東堡眾人本也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那人孤身獨鬥幾大高手,一時間雖還勝不了,卻竟也是絲毫不落下風!

“‘魔仙’雷小屈。”帶著冷意與殺氣的聲音自轎中響起,柳沉疏借著月光隱約能看到身側轎簾後的身影微微側過身、抬頭看向了劍門之上,而後再一次冷聲接著道,“雷小屈手下‘索命四童’。”

據聞這“索命四童”其實並不是真的小童,隻是自十歲之後便停止了生長,身形矮小猶如童子,卻都是性情殘暴、手下亡魂不知凡幾。

柳沉疏聞言點點頭“唔”了一聲,正要抬眼細看,卻忽然間神色一凜,手中筆尖淩空連點數下——數道氣勁自筆尖激射而出,帶著淩厲的破空聲驟然劃破夜幕。同一時間,墨色的身影也已飛身而下、直撲隘口。

雷小屈的手正要捏上對麵那少女的咽喉,忽地動作一頓、猛然間向後翻去——幾道氣勁堪堪擦過他周身幾處大%e7%a9%b4,打在對麵的石塊之上轟然炸開。一襲墨色的身影倏地自眼前閃過,寬大的衣袂臨風翻飛間,已然將那險些喪命在他指下的少女穩穩護在懷中,轉眼間就已退出數丈。

同一時間,柳沉疏鬆開懷裡的少女,抬頭望向劍門之上——那四名紫衣童子之中忽有兩人的身子一瞬間軟倒、直直摔落懸崖。乍然一瞥之間,兩人%e8%83%b8口插著的一排羽箭在月光下反射出一股凜冽的寒芒。

始終臉帶笑意的雷小屈終於驟然間變了臉色,疾喝一聲“孩兒們下來!”,一邊已是死死地盯著對麵的柳沉疏,卻又因為一上來就損失兩名愛將、一時間摸不清對方底細而不敢貿然出手。

柳沉疏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已繃緊戒備了起來,麵上卻是分毫不顯、一派從容,筆尖一邊在先前救下的少女傷處輕點,一邊好似根本不曾看到對麵的強敵一般,竟還能有工夫柔聲安撫著她:

“傷處可還疼嗎?我先替你止血,待稍後除了這魔仙再替你上藥包紮,莫怕。”

魔仙雷小屈在江湖上成名已有數十年,聞其名者莫不驚駭動容,可自她口中說出“除了魔仙”這句話,卻是一派輕描淡寫,自然隨意得好像隻不過是舉手之勞一般。那少女本已嚇得臉色慘白,這會兒被柳沉疏護在身側柔聲安撫著,蒼白的臉上終於是也泛出了幾分血色來,乖巧地點頭、輕輕應了一聲;雷小屈出道數十年,何曾被人這樣輕視過?當即就是勃然大怒,十指如鉤、飛身直撲而來!

“退後!”柳沉疏輕喝一聲、伸手輕輕一推,那少女已退入黃天星一行人之中。柳沉疏手中筆尖輕點,劃出的一道道氣勁中竟似是隱隱有墨意流轉;但柳沉疏的意圖卻似乎並不是與雷小屈正麵相抗,筆下氣勁雖淩厲,她自己卻是憑著一身輕功閃躲遊走、一觸即離——她的身法很是特彆,明明是身處一場惡戰之中,遠遠看去卻竟好似是在花間信步一般瀟灑飄逸、煞是好看。

但雷小屈當然是不會覺得對麵那人好看的——幾次出手落空後,他終於是陰沉著臉一咬牙、不退反進!柳沉疏的氣勁已劃破了他的衣袖、在他手臂上帶出一道血痕,但雷小屈此刻卻也已然蹂身而上、到了柳沉疏的跟前!

※思※兔※在※線※閱※讀※

風聲驟然間呼嘯而起——黃天星一柄數十斤重的大刀已從斜裡猛然砍出、帶著劈山開嶽之勢重重斫來。雷小屈不敢硬拚,立時收指成爪、狠狠抓向刀背。

原本已退了開去的柳沉疏忽然間揚眉輕笑了一聲:“雷小屈,你的孩兒們怎麼還不下來?”

雷小屈身形微頓,餘光一掃卻見山頂之上的那頂轎子一角忽地閃過一點寒芒、又一名紫衣童子立時應聲而倒,而原本抬著轎子的那四名青衣童子竟也已放下了轎子、手持長劍將那最後一個“索命童子”困在了當中!

雷小屈當下臉色大變,虛晃一招就要搶上山去。黃天星一眾正欲阻攔,卻忽見眼前墨袍翻飛、竟是有意無意地將他們阻了一阻,這一閃神的功夫。雷小屈已是%e8%84%b1開了身、直撲山頂而去——眾人心頭半是疑惑半是不滿,正要開口責問,那墨袍之人竟也已是越過眾人飛身而上,不遠不近地跟在雷小屈身後。

劍門之上忽然間響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極好聽卻滿是殺氣:“殺了。”

話音剛落,四名手持長劍的青衣童子手中劍勢一瞬間大盛——原本被圍困在當中的那索命童子轉眼就已命喪當場。

——他手下“索命四童”終於已經一個不剩!

雷小屈原本就陰沉的臉立時就越發陰森了起來,正要發難,已然要撲出的身形卻是一瞬間僵住、背後幾乎已被冷汗浸透——

他已被這墨袍青年和轎子中的人夾在當中、腹背受敵——左右皆是懸崖峭壁、隘道狹小僅容一人通過,若那兩人同時出手,他定是避無可避!

若論單打獨鬥,那四個青衣劍僮顯然不是索命童子的對手,但若以四敵一,要想殺索命童子也不過就是頃刻間的事,但那轎中人卻非要等自己搶上山來時才下令斬殺、自己又能如此輕易地自黃天星一乾人手下%e8%84%b1身,顯然是這兩人有意將自己誘入這腹背受敵的困境!

他本不該陷入這樣的圈套之中——但先前在棧道之上,那墨袍青年的輕視已將他激怒,他怒而出手卻猶如被對方戲弄一般久攻不下,心頭怒火更甚,又見那劍門之上愛將接連折損,驚怒交加之下,一時竟已有些衝昏了頭腦。

他本以為這些不過是巧合與對方無心之舉,但如今冷靜下來,卻無法不汗濕衣襟——這分明是那兩人有意相互配合、環環相扣,將他引入這樣的死局之中!

能有這等智計,又是坐轎出行……雷小屈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神色立時又是一變;但這墨袍之人……江湖上何時又出現了這麼一個紮手的人物?

“雷小屈。”轎中人冷冷地開了口。隨著這道滿是冷意與殺氣的嗓音響起,轎簾也正一點一點被慢慢掀開,慢慢露出轎中之人的真容來——雷小屈卻是根本沒有去看他的臉,在那隻蒼白削瘦的手觸上轎簾的一瞬間已抬手打出一把暗器、同一時間幾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