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和我說，她不過是給彆人留條活路而已。這話一點都不托大。隻要她想，沒有她不能。”

爭寵嗎？還是女紅針黹？都是她們不要的東西而已，偏彆人搶的起勁。

九公主十歲那年，護國將軍林安終於從邊關返朝。他率軍打敗了一直對橡國虎視眈眈的虞國大軍，雙方於邊境進行和談，曆時兩月終於圓滿結束，從此虞國要向橡國納貢五年，並且派遣一名皇子為質，久居橡國。

跟在林安這位老將軍身後的是一位壯年男子，有著邊疆風霜侵蝕的麵孔，卻少了那股粗糲之氣，觀之可%e4%ba%b2可敬。

他是林峰然，林安在%e4%ba%b2生兒子林華死後所認的義子，從小便是孤兒，僥幸得入軍中，曾經和林華在軍伍中有過命的交情。後來隨林安常駐邊關，此次得以麵見林妃也是趁著皇帝心頭高興。

一番相見，幾度淚流，說不儘的骨肉%e4%ba%b2情。

林安父女早已是哽咽不能言說，九公主無奈之下%e4%ba%b2自上陣說笑逗趣，在林安慈愛卻不掩銳利的目光中麵色不變，揮灑自如。

林妃幾次欲言又止，均被九公主言語帶過。

她早就聽說過護國將軍的事跡，是軍中的一員虎將，更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一言以蔽之，愚忠也。長於三綱五常，對於獨子尚能狠下心腸，更何況是嫁與他人婦的女兒，還有早就是天家之人的外孫女。

至於林峰然，他的目光多數落在了林妃身上，真是個好哥哥。

從林妃躲閃的姿態中，九公主知道她的第一眼沒有看錯。

很顯然這兩人情深幾許，不由言說，觀林安不時飄過的警告眼神，他顯然也是知情的，奈何在皇權之下棒打了鴛鴦，真是作孽呢。

林妃是個好母%e4%ba%b2，是個好女人，奈何注定要在宮中慢慢枯萎，凋落。像千千萬萬的前輩一樣葬身於此。

可林妃是她九公主最愛的母%e4%ba%b2啊，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她慢慢消逝，逝去的青春不能重返，但將來還是值得期待的。

“母妃，你不幸福。”九公主直言不諱。

林妃快速拭去眼角淚水，“傻孩子，休要胡言亂語。”

九公主沒有揭穿她，而是換了話題。

“我昨日請旨出宮探望外祖父，如今已是允了，不知母妃可有什麼需要捎帶的。”她說著眼光瞟向床頭的紅木箱子。

林妃驚得手絹落於地上，“你要出宮？”

“是呢。”

“如此大張旗鼓反倒不美，如今我朝大勝，將軍府風頭無兩正是要避諱的時候。”林妃不同意，雖然她心中舍不得。

“母妃說笑了，孩兒去探望外祖旁人又能說些什麼。更何況我一個女兒家能礙著旁人什麼。”九公主總是那麼直言直語，將林妃的擔憂揭露出來。

林妃再無多言，她深知已經越發看不透這個聰慧的孩子。

轉身%e4%ba%b2自開了箱子取出一個包裹，隨口道：“這是給你外祖父和舅舅的，你順路帶去吧。將軍府人丁稀落，也沒有什麼要拜見的，你自去吧，好好聽長輩的話，不要搗亂，申時須得回來。”

九公主連聲應著，待出了軟轎，登上將軍府的馬車，這才吩咐林妃派來的宮婢回去傳話，她此趟要在宮外住上兩天，讓林妃放心。

“你願意舍棄建功立業的機會嗎，來換得兒女情長。”

“不知公主此話怎講？”

林峰然第一次細細打量這個年幼的九公主，容貌出眾，姿態端莊，隱隱有大家風範，想必這是皇家血脈的緣故。

但其言辭犀利不似玩笑，又豈是孩童之語，竟讓他一時困惑不解，難以接話。

九公主理了理繁重的宮裝，撫了撫腦袋上錦簇的頭飾，半晌才道：“關於母妃的事，你好好想想吧，我們下次再聊。”

說完急匆匆走了。

宮婢水藍原本守在門口，見她匆匆忙忙的樣子，趕緊追上去。

“公主，你慢點。”

“不能慢，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先幫我把這身衣裳換了再說。”九公主麵露苦澀之意，水藍噗嗤笑出來。看來公主又犯了害怕梳妝打扮的老毛病。

林峰然第二次見到九公主的時候，她已做了家常裝扮，笑意盈盈的樣子，著實一個小姑娘的樣子，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上次一定是他看錯的緣故。

可那人一開口，立刻就讓他的心提起來好久都落不下去。

“林舅舅考慮的如何？你還願意接受她嗎？用你的前程來換。”

林峰然長歎出聲，“林妃娘娘如今已是後宮妃子，我隻願她一生順遂平安。公主的話不知如何聽來，以後萬不可再說，要知道禍從口出，你在宮中更是如此。”

“停。”九公主打斷他，“你隻需說肯不肯。”

“公主，您可千萬不要亂來，要知道……”

“行了，我說你一個軍中莽夫，奈何如此婆婆媽媽，隻要你點頭，此事包在我身上。”

見到林峰然麵色訝異，仍舊緩緩點頭。九公主伸了伸懶腰，歡快道：“走吧，林舅舅，我還是第一次出來，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有你跟著，大家都放心。”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出路

就在護國將軍風頭正盛的時候，他的獨女林妃娘娘突然病重，起初隻是小小的風寒，誰曾想竟然慢慢惡化，漸至藥石無醫。

“母妃是個好人，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浪費青春，蹉跎歲月，就算你一生葬送此處，又有誰會說個好字。你出去吧，外麵的世界太廣闊，那裡才屬於你。出去後給我生幾個弟弟妹妹，隻求母%e4%ba%b2不要忘記孩兒才好。”

“胡說，你這個傻孩子，是不是你在將軍府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我定不會饒過那些亂嚼%e8%88%8c根的東西。”林妃又哭又笑，捶打著軟榻。

“我替母妃把過關了，林舅舅是個不錯的依靠。”

林妃的臉騰地紅了。

“反正消息我放出去了，要不要順水推舟您自己看著辦。”

“您儘管放心，我已經長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並且皇帝他心存愧疚，會關照於我，我會過得很好。等過個幾年我會想辦法離開這裡，宮裡的錦衣玉食我可還沒有享受夠呢。”

“母妃，你說好不好？”

“該說的話都讓你說完了，母妃真是無話可說。好了，現在你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太醫診斷結果，林妃當年產子時傷了根基，如今病重熬乾了身子，恐怕命不久矣。

麗珃宮哀聲一片。有人歡喜有人愁。

林安老將軍老年喪女，竟是孤苦一人，哀痛之下辭官歸鄉養老，唯有義子伴與左右。皇帝思衡良久到底還是應允，他手底下排隊等著當將軍的一抓一大把，這林安脾氣又臭又硬，若非聲名在外，又有先皇遺願，他也不是非用不可。

可憐林老將軍事後才知曉一切，又氣又怒，偏又不能去揭發兩人，以免闔家地下團聚，隻好連夜辭官，氣了個倒仰。

林峰然二人陪著小心，連哄帶騙舉家搬到某個偏僻的小國去了。

三個月後，一處小城內多了家客棧－－如家客棧。

孤零零留在皇宮裡的九公主不得不開始自食其力，加速對人生未來的規劃，將那些憊懶和依賴都拋棄掉，因為她已經無所依靠。

公主們的出路無非是嫁人而已，差彆隻在於路途是遠是近，感情是深是淺，是奉旨成婚還是自由戀愛。

這些對九公主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她想要了解的是時間。

十五歲是公主們出嫁的平均年齡，鑒於目前橡國國力相對強盛，她和其他姐妹們並無被強行送人割地賠款的擔憂，那個時候可不會管你年長還是年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打算在橡國挑個身份地位相當的男人先嫁出去，就此%e8%84%b1離皇宮，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這個人的要求還很高。

他必須是個男人，倘若和九公主一樣玩假鳳虛凰的遊戲，那可不太妙。能不能走%e8%84%b1還是其次，關鍵在於她可不打算一輩子裝成女人。

再者他的身份地位人品總不能太差，那樣豈不是說不過去，旁人八成要懷疑的。

最後智商和情商要完善不能有缺陷，她無意欺騙他人，所以事情的真相總是要交代的，這樣的話，那人必須承受的得起，接受真相之後不能崩潰，不能泄密，還要配合她演好這場戲。

當然做出補償是一定的，其實整件事說白了就是合作，互利互惠而已。

思來想去，九公主發現條件還真不是一般的困難。

幸好她還年輕，體型聲音姿態還沒到發生大變動的時候。

這是一場持久戰，九公主想。

與此同時，為了能夠獲得談判和自保的資本，她必須招兵買馬。

人馬從何處來？皇宮外麵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宮中遇到赭竺完全不是意外，最後和他達成合作才叫人驚訝。

在旁人看來這兩人應該是仇人才對，因而當赭竺打聽九公主的消息時，眾人都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對於他的要求給予了無私的協助。

誰不知道倘若不是因為林大將軍英勇善戰，領兵有方，赭竺這位虞國的六皇子又怎麼會淪落到異國他鄉呢，就連以後的前途都很難說，也許成為質子本身就代表虞國對他的放棄。他會怨恨林將軍是理所當然的。

欺負他已經顯得沒趣的少年們，早已經隨著林將軍的歸鄉而忘記了他的豐功偉績，迫不及待地盼著九公主能夠和赭竺演一場好戲來娛樂他們。

九公主起初也是這般想的，直到赭竺對她說：“沒有。我羨慕他，感激他。”

這位惜字如金的赭竺讓九公主很是困惑，接觸久了才知曉他當初的意思：我沒有怨恨過林將軍，相反我很崇敬他那樣的大英雄，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有無窮的力量。同時我也感激他讓我%e8%84%b1離了虞國的火坑。

九公主甚至有些惡意的猜想，大抵是因為他的不善言辭才被當成質子的吧。想想看，當虞國的皇帝在寶座上發問：“你們誰願意出使橡國，為國效力？老六，你覺得如何？”

然後可憐的六皇子因為沒來得及說話，或者說了但彆人沒有聽懂，結果就被默認了。

這些都是後來的事情了，當時的九公主隻是知曉他找到自己並不是因為私怨就好。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老兄你真是惜字如金呐，遇到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做得還不夠好，最起碼在說話這方麵還可以更懶惰一些。”

赭竺默默看著他，不發表任何評論。

九公主自覺沒趣得很，也不再取笑他。

事情其實應該到此為止的。九公主並沒有繼承護國將軍的雄姿與英勇善戰，壓根不是赭竺崇拜的對象，他來找她想必是因為當初皇帝的評語而已。

現在人見過了，也該早早回去。

可是九公主驀然動了心思，她打算跨省。

是的，她要離開橡國，要走就走的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