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好可怕。

赭竺握緊了拳頭，卻是不能夠對著一窩弱女子出手，他沉聲喝道：“都讓開。”

沒人理他，更有甚者，一位嬌滴滴的女孩子說道：“殿下，您放心吧，九公主方才已經離開了。您不用強撐著。”說著就整個人都倚在了赭竺身上。

眾女會心一笑，她們都想著赭竺是巴不得如此呢，頓時各顯神通。

就在赭竺忍不住要出手的關鍵時刻，還是踏棉挺身而出。

他先是一聲長嘶，然後揚起前肢，蹄子差點踩到一位綠衣少女身上。少女嚇壞了，然後便是憤怒，“畜生，你竟敢弄臟了我的新衣，殿下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其他人也紛紛如此，務必要吸引殿下的注意力。顯示她們的嬌弱那可是拿手好戲，在這樣一個競爭激烈的時刻，沒有人記得起踏棉是如何優秀的深受赭竺看重的神馬坐騎。

踏棉氣憤地連打幾個響鼻，彆以為他不知道，這些人身上穿的可都是秦側妃提供的衣物，她們壓根連一個子兒都沒有拿出來過，也隻有秦側妃沉浸在衣物的熱情中，壓根不介意，其他人還不是背地裡笑話她財大氣粗呢。

這會子竟然還有臉皮來訴苦。

踏棉也不憐香惜玉了，發動警告壓根不算事兒，乾脆直接擠過去。他龐大的身軀總算顯示出了用武之地，他力氣又大，那些女孩子哪裡是他的對手，再加上她們愛乾淨，頓時哎呀直叫喚地往兩邊退去，不知道匆忙之間，踩壞了哪位小姐妹的繡鞋衣物。

對於踏棉的無理，阻礙了她們的終身大事，一眾夫人甚至顧不得儀態地開始辱罵踏棉，然而當她們整好衣衫一抬頭，一對上赭竺那冷冰冰的眸子，便心底直打顫。

好陰森，天啊，她們剛才到底在做些什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赭竺卻不理會她們，徑直踏上馬背離開了。

剛一繞過那道假山，赭竺便在心中發誓，這個鬼庫房，他是再也不會過來了。那些女人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過是彆人送過來的玩意罷了，對他來說，和那些古董真玩、飾品珠寶金銀並沒有什麼區彆。

死物可以放置在庫房，活人卻不能隨意處置，將她們安置在此處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他早就全都趕出去了，將離王府折騰的烏煙瘴氣不說，現在還敢來招惹他這個主人。

“管家，她們所有人的用度從今天起減半。”

好狠，踏棉打個哆嗦，不給女人錢花，跟要她們的命差不多。

第二天。

“殿下，我要告辭了。”久閣中的九公主對著赭竺說道。“我的存在應該給大家帶來了不少困擾吧。”

她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我不知道，殿下竟然會為我做到這種地步，那些姐妹們實在是太過可憐了。”

當初她剛剛到達這裡的時候，赭竺便與他攤牌了。

“九公主，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不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她整個人都懵了。

如果她早知道九公主與此人不過是合作關係，壓根不是所謂的愛情，她哪裡會傻到出此下策呢。以彆人的麵目而活，從此失去了自己，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她幾乎都快要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阿卉。

阿卉反應靈敏，幾乎是立即就接過來，“我暫時還沒有打算，隻要能離開那裡就好了。”

於是，赭竺便對她說，“你可以暫住於此，不過其他事便與你無關。你什麼都不需要操心，以後想離開了，直接告訴我就可以。”

這一住便是一年。

為了不露餡，她還遣走了所有的侍女，美其名曰，不忍心她們淪落異鄉，因此並未帶來。所以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她能到哪裡去呢，她壓根就不知道，這次的請辭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她在試探和打賭。她並不是想要真的離去。

她喜歡赭竺，從在橡國時就是。所以她不會舍得離開赭竺的，但是她想赭竺需要一點刺激才會發現對她的情意。

她看得出來，赭竺對於她是有感情存在的。

他的眼中明明是有情的，在對著她阿卉的時候。既然他和九公主之間不過是合作利用的關係，那麼他一定沒有喜歡上九公主，而近來他眼中顯現出的情意自然是對著自己的了。

是他們之間一年的相處，使得赭竺愛上了她。哪怕她頂著彆人的容貌，但她的智慧與從容，與眾不同的個性，自然是赭竺愛上她的理由。可是赭竺卻因為顧忌著兩人事先說明的利益關係而不能夠輕易說愛，她完全理解。

所以她得逼迫赭竺承認這一點。以後等到他們感情深厚了，自然也就可以說出真相了，她也就可以恢複本來的麵目。

“你要走？”赭竺果然如她預料的那樣動容。“那些人你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我不喜歡她們的。”

阿卉心中甜蜜極了。

“不，我不能這麼自私。”她的麵上卻露出哀戚之色。

“可是，你要到哪裡去，橡國你是回不去的，其他地方的話，你孤身一人，這讓人怎麼放心。”赭竺皺著眉頭，很是對此擔憂。

他果然是舍不得我的，阿卉幾乎要激動地跳起來。可她強行忍住了，隻是默默地不說話。過了片刻才道：“天大地大，總會有我容身的地方。”

阿卉真是恨死了九公主的無理取鬨，好好地談什麼合作，離開橡國對於她有什麼好處？自己哪裡會知道九公主原本的打算呢。隻能虛以委蛇，結果現在弄得很是尷尬。

她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還有更大的刺激等著她。

赭竺眼神閃爍了一下，才慢慢說道：“難道，難道是，是你說的心上人回來找你了嗎？”

阿卉差點昏倒，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所謂的心上人？天啊，那個九公主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好好地住在皇宮中，除了赭竺之外，為什麼又冒出來一個男人。

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應該要如何麵對眼前的難關。

“殿下，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他，說不上什麼心上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個心上人就是你啊，殿下。”阿卉簡直就是豁出去了，既然等不到對方的主動，隻要她去就山了。

赭竺退後兩步，沉痛地說道：“不，不行。你不是早有心上人嗎？你對他情深不悔。我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的。你先好好想想吧，彆再說什麼離開的話了，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可以安心地住在這裡。”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阿卉在身後癡癡地久久望著他的背影，心中複雜難名。

一離開久閣的大門，赭竺便幾乎要忍不住那作嘔的衝動，如果不是為了那張臉，他又如何會願意留下她，

時間久了，他真的害怕會忘記那人的模樣，恐怕最珍貴的回憶也會因此而褪色呢。這讓他如何舍得。

這是獨屬於他的回憶，甚至他連最要好的末子治麵前都沒有提到過。

作者有話要說：

☆、方士‖思‖兔‖網‖

自從發現自己即將陷入衰老的危機之後，皇帝赭茂雙一直心情急躁。他像所有的皇帝那樣都渴望著長生不老，他不是為了永遠將虞國的權力掌握在手中，而是打算用以後的時間來征服所有的國家，成為一代霸主。

可是，現在他突然發現距離那個境界，還差得很多很多。

事情並不是按照他的期待而發展著的。

他完全鎮定不下來，尤其是每日看到太子及他的弟兄們如此生龍活虎的時候，他就感覺像是在望著一座大山，這山會將他壓垮，哪怕他終日坐在最高的位置也是沒有用的。這讓他如何不擔憂。

皇帝的寶座隻有在每日早朝以及重大慶典的時候，才能夠顯示出它的高高在上。平日裡他也是一樣要踏在皇宮的地麵上，也並沒有比其他人高人一等。

他開始延長早朝的時間，哪怕臣子們無事可奏的時候，他就留下他們吃早飯，然後自己坐在高位上看著他們用餐。

這場景想起來就很詭異，可是皇帝陛下的賞賜是沒有人敢於拒絕的，於是他們開始食不下咽，如鯁在喉。好多大臣就開始請病假，皇帝看在眼中，更是氣憤。說什麼為君分憂，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一群廢物。

早朝以後的時間他便留給了煉丹爐。有時候，他在蒲團上盤%e8%85%bf坐著，仿佛就會看到一顆胖乎乎的有著嬰兒模樣的仙丹從煉丹爐中飛出來，整個丹房都充斥著無儘的藥香。每當他要伸出手去的時候，仙丹卻鼓動著不知哪裡來的小翅膀直接飛走了。這個時候，他就會在心痛中驚醒。

再看到依舊黑乎乎的煉丹爐，毫無反應的方士童子們，他便知道那不過是錯覺罷了。

赭茂雙的丹房建立在皇宮最高的地方，據說這裡比較能夠接近仙氣。並且他有一個龐大的方士班子。這些來曆不同、年齡長相各異的方士們都聲稱是接受過上天指引的，他們手中有著最正規最可靠一定能夠成功的煉丹法訣。

他們應皇帝陛下的要求做了小小的展示，果真有異象降臨。

皇帝赭茂雙一時之間難以抉擇，就乾脆將他們全都收攏起來，連同他們帶來的童子單獨歸置一處。

接下來就是他們各顯神通的時候啦，皇帝陛下早就下了十分明確的命令，一個一個來，誰做得好，有賞，若是一年之後仍舊毫無效果，下場不是他們想要知道的。如此一來，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就殺了兩位誌得意滿的方士，隨後還嚇走了一大批信誓旦旦的方士。

他們聲稱赭茂雙此舉違反了上天的好生之德，是不會得道成仙的，他們已決定不再奉陪。

不管他們說的是多麼的大義凜然，不會同流合汙的高姿態，皇帝陛下隻是冷笑而已。笑過之後，那些方士們一個都沒有活著走出丹房的大門。

餘下的人於是噤若寒蟬。他們知道皇帝陛下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們有些後悔當初的異想天開，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隻是盼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他們可不是神仙，到底還是要任人擺布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如今隻剩下五位方士了。每當皇帝陛下要他們獻技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冷場的局麵。

今年卻是有些不同的。

年初時候那位曾經登上高台的方士一向是皇帝陛下的新寵，可就在剛剛他已經步了前輩的後路，內侍熟練地除去血汙，清理地麵。而那些童子們忙忙碌碌地開始清理烏煙瘴氣的煉丹爐，以便供下一個人使用。

皇帝的心情很不好，憤怒之下，那位中年方士走得還算是痛快，可是底下剩餘的人卻是戰戰兢兢的，他們有的想著早死早超生，有的卻是在等待，等待彆人死在他的前麵，包括其他方士和皇帝本人。

赭茂雙瞪眼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