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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馬的進化路 俟霧 4303 字 3個月前

病重,急詔遠在異國他鄉為質的六皇子赭竺回國,六皇子回國後,皇帝的病竟然漸漸好轉起來,於是特意將狩獵的時間提前,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住進圍場外的行宮。

六皇子的歸來也被看成是吉兆,得到有心人的渲染,這讓某些人很是著急。唯恐自己地位不保。

同六皇子一同返回虞國的還有橡國的九公主,兩人的婚姻是得到虞國皇帝認可的,因而六皇子方一回國,便因大婚而封王出宮立府。因其少小離家,多年方歸,便封為離王,以示不忘他的功勞。

原本想要大肆舉辦的婚禮及慶典卻被離王一口拒絕,他不願浪費人力物力的行為讓皇帝更是欣喜,禦史及清流們也是滿口稱讚。

一時間風頭無兩,那些原本要阻止他、苛責他的皇子後妃們也無話可說,但心中著實氣憤難當。可皇帝正在興頭上,也沒有人去找麻煩,頂多在言語上諷刺幾句,可惜六皇子赭竺,如今的離王殿下生性寡言少語,幼年時便學會了對此無動於衷的技能,現如今到了橡國進修一番,懂得了以眼神反擊。

那雙漆黑的眼眸掃過來,無端端地讓人遍體生寒。說的也是,任誰遇到這種事也不會心氣平順的,更何況少年顛沛流離,也不知道在橡國吃了多少苦頭,對虞國有埋怨也是應當的。

皇帝對他心生憐惜,但也無法捂化那早就冰冷冷的心,對此唯有無奈歎息。

離王不知為何挑了很是距離主殿偏遠的邊緣住所,離王對他的父皇說過想要安靜點的地方,皇帝無奈也隻得同意。

這和他高貴的身份很不相符。但好處是這裡十分寬敞,少了那些精致的擺設,完全可以跑馬。在偏院有一處華麗的馬廄,這裡擺放著四五匹好馬,都是專門為了圍場狩獵而準備的,能不能獲勝,有很大程度要靠它們。

馬廄配備了三名經驗豐富的馬夫,全權負責一切有關馬匹的事宜。

此時踏棉正待在一單間馬房內,身上毛發被清洗乾淨,傷口也已經上好了藥。他沉穩地站在馬槽前,麵無表情地發呆。

“嗨,新來的,體格挺壯實,吃什麼長大的,居然看不上這些草料。”

“管它呢,快吃,快吃,等會還得出去呢,要跑很遠。”

“我不想出去,好危險的,有很多野獸。”

“那有什麼辦法,隻要跟隨主人就不會有危險。快吃。”

看,這就是他的同類,一群隻知道效忠人類,滿足口腹之欲的畜生,或者說工具。

他不想這樣,可是不知道怎麼變回去,希望他在現代的身體已經被醫生好好修補過了,而不是冷凍起來。

他現在是傷號,自然不用出去奔波勞碌,可是將來呢,他該怎麼辦?

踏棉低頭沉思,嘴巴無意識地咀嚼著新鮮的草料,哦,其中還夾雜著豆餅,有股腥氣,味道還不賴。

等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想什麼的時候,踏棉完全怔住。

嘴巴裡的豆餅不上不下的,最後他一個用力甩頭,豆餅掉落在地。被他用蹄子踩了好幾腳,肚子裡空落落的,叫囂著吞下它們,不要浪費。心中升騰起的厭惡情緒卻壓倒一切,最終踏棉餓了一整天。隻是喝了點水果腹。

這讓馬夫很是擔憂,仔細地檢查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不得已上報給赭竺。

赭竺不以為意,吩咐好生照料,等它病好了,再馴服就是。在他看來,踏棉如此乖順純粹是身體不適的緣故,他可以理解。

第二天上午,有三匹吃飽喝足的寶馬被牽出去,傍晚回來的時候隻剩下兩匹。

踏棉原本並未在意,可他發現其他馬匹也無動於衷的時候,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如果是好事,雖然他根本無法想象除了變成人還有什麼能稱為好事,他們總該表示羨慕一下,如果是壞事,他們也應當發表下唏噓一類,怎能當作什麼都未發生過?

“還有一匹馬去哪了?”踏棉焦急地問。

“啊,我在。”

“我也在,是在找我嗎?”

“是的,還有我。”

踏棉感到頭痛,他不應該奢望從它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對一匹馬來說,到底有什麼命運呢?

是僥幸從野獸口中逃生,卻因為身負重傷而被處理,還是進了野獸口中,此刻正在被消化。或者說表現得太英勇被其他人討了去,從此換了主人。

踏棉滿心焦躁,他可不想被當作貨物送來送去。那個所謂的殿下是喜歡他的吧,還為他取了名字。他也許可以試著表現得有靈性些,更討人喜歡,然後舒舒服服得活下去。

至於奔波勞碌、千裡馬的名聲什麼的,請恕他難以保全。原本就不是一個品種,對他來說實在太難,他實在是做不到啊!

既如此,他打算走高端神秘路線,將姿態擺得高高的。旁人輕易接觸不得,就是那個所謂的殿下他才會給點麵子。不能得罪很了衣食父母。

如何才能夠既顯示出他的誠意,卻也不用出多少力氣,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然而還尚未等到他采取行動,圍場便出了意外。

夜深人靜正是安眠的時刻,在這個沒有路燈和夜生活的年代,人們習慣了早睡早起,夜晚更顯得靜謐寧和。踏棉白天休息夠了,此時正是無所事事的時候,或者說是當年的生活模式還尚未調整過來。

儘管有專人打掃,馬廄的味道也並不好聞,踏棉還沒有習慣隨地大小便的生活,他無法阻止其他同類,當然也沒有辦法控製生理狀況,馬夫將韁繩綁在馬樁上,留給它們的活動空間並不大,這讓踏棉很是困擾。隻能儘量騰個地方出來解決,其餘時候都待在乾淨的地方閉目養神。

當不遠處漫天火光升起的時候,踏棉很是驚詫了一下。腦海中剛剛升騰起“著火”的念頭,就見幾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向著馬廄而來。

夜黑風高,殺人放火,原來連馬匹也不放過,這是要趕儘殺絕的節奏。

踏棉心都涼了,隻覺得命運多舛,都這副鬼樣子了竟然還不肯放過他。怎麼辦,他急得在原地打轉。

馬最是膽小不過,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其發狂。主院人影走動,救火聲、喊殺聲、腳步聲不停息,火光閃爍,在夜晚是如此的詭異,馬廄中早已是亂成一團。間或夾雜的遠處圍場中野獸的怒吼更是讓人心驚膽戰。

那些久經沙場的老馬們早就忍不住將兩隻前蹄直豎起來,“噅噅”怪叫。更何況是踏棉這個半路轉行的新手,他此時此刻是多麼的希望能夠變出一雙手來解開那該死的韁繩,還他逃跑的權利。

就在他期待的時候,奇跡果然發生了。

一道寒光閃過,韁繩應聲而斷,來不及思考緣由,這些重獲自由的馬匹早就因為驚慌而四散奔逃。

來曆不明的黑影們目的達到也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夜半

踏棉在原地沒有動,很明顯這些善解人意的黑影們並不是出於好心才放他們自由,沒看到有馬竟然跑進了圍場,這不是送入野獸的口中做夜宵嗎?

更何況火光漫天的地方離這裡還挺遠,一時半刻也燒不到。再沒有比這裡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等到馬夫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空蕩蕩的馬廄裡隻剩下那匹因為生病而無力動彈的馬了,這讓他渾身一個激靈,大感不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殿下,走水了。”末子治麵上不複頑劣,而是嚴肅又正經。“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主殿?”赭竺望著救火的下人沉默得嚇人。

隨從立即上報:“回殿下,據悉主殿及百官居住的外圍同樣遭到不明原因的襲擊,除了走水,還有野獸跑進來,情況不妙啊殿下,請殿下立即離開這裡,卑職誓死保衛殿下。”

“其他地方也有異動?看樣子陳將軍不會那麼快過來。”末子治低聲說道。

陳翰陳將軍是負責此次狩獵人員安危的官員,手下有精兵一千,此刻八成在忙著護駕,這裡自然就考慮不周了。

如此大規模的襲擊還真不是小手筆,末子治想著不由冷笑起來。

耳邊響起風聲,輕微又弱小。似是不經意間的呢喃,讓人沉迷其中,卻不知是死亡的問候。

不知何時四周竟然圍攏起數十刺客,他們黑巾蒙麵,手持利刃,開始毫無聲息地撲殺。

已經沒有人顧得上救火,這些人可是比無情的火焰更加可怕。

“保護殿下。”隨從一聲大喝,訓練有素的兵衛們將赭竺護在中央,餘者和黑衣刺客廝殺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始終沒有見到陳將軍帶來的援軍的身影。末子治沉聲說道:“我掩護殿下先走,他們明顯是衝著殿下來的,主殿那裡已經不安全了,殿下可以順著圍場往北走,那裡定然不會有埋伏。”說著他苦笑一聲,“希望馬廄裡的馬沒有跑光才好。”

話音剛落已是衝入敵陣。

赭竺沒有推辭,而是深深望了他一眼,說道:“保重。”

赭竺帶領幾個隨從奔往馬廄,馬夫戰戰兢兢地牽著踏棉走過來。

踏棉是極其不情願走過來的,此刻讓他過來能有什麼好事,還不是要讓他出去勞碌,先不說他不擅長此項本能運動,想想也知道這些皇家之間的爭鬥有多凶殘,這位殿下明顯是在逃難,跟著他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等到混亂平息,明天天一亮,它隻要老老實實待在馬廄裡,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殿下,請上馬。”隨從催促著。

赭竺也不推辭,一手抓住韁繩,徑直踩上馬鐙,一個利落的翻身落在踏棉的背上。

說實話,赭竺早就忘記了踏棉的存在。因為它的表現實在是讓人失望,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出現在一匹千裡馬的身上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如今見它不急不躁,能夠克服恐懼的本能而待在馬廄裡,可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很好,很懂得明哲保身,沒有貿然衝出去送死。

赭竺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接過馬夫遞來的馬鞭,用力一抽,同時雙%e8%85%bf用力夾緊馬腹。

可是踏棉紋絲不動,隻是口中發出尖銳的廝聲。‘好痛啊,混蛋,竟然敢抽我。我偏不走。’

踏棉的情況特殊,馬鞍還是馬夫臨時找來的,料子一般,坐上去很不舒服,當然更不舒服的還是踏棉,它身上的傷口還未痊愈,又來這麼一下,真是讓它恨死了背上這人。

“這?”隨從也驚訝起來,但也顧不得多想。一旁另有人不知從何處牽來幾匹馬,雖模樣一般,配不上離王的身份,但到底是逃命時刻,哪裡顧得了這許多。

“大膽馬夫,怎將病馬牽與殿下,說,是不是奸細,將他捆起來等候發落。”

馬夫跪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