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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無極,從來不曾在我麵前有哭得這般痛苦的時候,從來不曾在我麵前有哭得這般無助的時候。

我隻能長跪在你的身邊,靜靜的用手圈著你,再也不敢抱緊你,我怕,怕你又從我的指尖溜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不能擦你的眼淚。

終於,你哭得累了,然後扭頭看向前方那個發著光的門。

這個門是不是就是你所謂的可以回到21世紀的門呢?

你盯著那扇門的目光充滿了留戀……

雖然從中我清楚的知道了你沒有推開那道門,你最終選擇回到了我們的身邊,但這個時候,看著你的眼神,我的心突地緊了起來。

你似乎做了決定,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往前踉蹌著走了兩步。

是往那扇門的方向。

眼見你要摔倒,我又不自覺的伸手扶你,但我的手指又穿透了你的身體,扶不住、扶不住。

明知道你不會推開那扇門,但我仍舊緊張的求道:“觀音婢,不要走,不要走。”

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般,你突地轉身,怒指著我的畫像,“你是怎麼當父%e4%ba%b2的?”接著,你又傻笑起來道:“我……又是如何當母%e4%ba%b2的呢?”

這應該就是你所說的明知道未來的痛苦罷,如今我也感受到了。卻不能安慰你、抱著你,隻能靜靜的站在你的身邊看著你。

許久許久,你終於做了決定,緩緩的將散落於地上的冊子一一拾起放入大廚碼好,重新將封條貼好,然後一咬牙,堅定的、一步步往背對著光門的方向走去。

那堅定的背影,讓我看到了一名戰士,一名為了孩子準備戰鬥的戰士。

我急忙追隨在了你的身後。

隨著又一扇門推開,我麵前出現我再熟悉不過的人━━長捷法師。

他不是坐化了麼?怎麼在這個地方?哦,對了,按時間算,現在發生的一切應該是在武德九年,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坐化。

可是,長捷法師似乎也看不到我。

一見長捷法師,你虔心的跪下,叩頭,“弟子拜見大師。”

“觀音婢,起來。”一逕說著話,長捷法師一逕將你扶起,然後噙著悲天憫人的笑看著你,“都知曉了。”

“嗯。”

“不舍?”

“嗯。”

“想更改天命。”

“大師曾經留言予弟子,天命不可改、不可逆,弟子時刻謹記並時時提醒自己勿要唐突。但現在……現在……”

歎聲搖頭,長捷法師突地問道:“你愛他嗎?”

不明白的看著法師,你問道:“愛?誰?”

“藏在你心中最深處的那個人,你自己看看,愛嗎?”語畢,長捷法師在你麵前揮了揮手,迫使你閉上了眼睛。

然後,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你的心中出現一個人━━我。

一時間,我感動萬分,激動的上前想再度抱住你。但我的整個身軀卻是穿透了你的身軀打了個踉蹌。

我回頭間,你已睜開眼,堅定回答道:“愛。”

長捷法師又問:“你舍得他嗎?”

“弟子舍得。”

舍得,舍得是什麼意思?是為了那三個孩子打算放棄我,是不是就是你在中所言的放棄你我隋唐的記憶?

雖然我不滿你毫不思考的回答,但想著是為了三個孩子,如果是我的話,命都可以不要,記憶又算什麼呢?

我思緒間,長捷法師又問你:“你確信?”

你再度堅定回答道:“弟子確信。”

“好,那便去一個地方看看,看後,一切你都會明白。”說話間,長捷法師輕輕闔掌,在念叨幾聲‘阿彌陀佛’後,你便被那漫天的寫有佛家經義文字的洪流卷走。

大驚之下,我急忙追隨你而去。

漫天經文中,我和你同時看著在我們眼前一一晃過的前世、今生……

原來,千年前,真的是我築就了你的魂、你的魄。

在我看癡的時候,漫天的經義突地幻化成了一個拈花而笑的佛,佛問:“觀音婢,知你來此的原因了嗎?”

“化劫。”

輕點頭,佛又問:“觀音婢,你真的想改變你和他那些孩子的命運嗎?”

你不答反問:“化劫與我何乾?為什麼是我?”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彆問是劫是緣。”語畢,佛又問:“觀音婢,你真的想改變你和他那些孩子的命運嗎?”

不是非常明白佛的話,你隻是答應了聲“是。”

“天地有法則,得失講公平。你若想改變孩子的命運,總得失去些什麼。”

“比如說……”

“比如說你和雪龍千年來的緣分不再,經此世此劫你將再也記不起他。又比如你若忍不住透露天機讓戾氣的雪龍更改天命,那後世之災將頻頻而至,若想免除後世之災,你便得以你的魂飛魄散來賠償。更甚者,便是你想改變的一切即使建立在不更改曆史的前提之下,但你仍舊得付出代價……”

改變的一切建立在不更改曆史的前提下?

這個條件是多麼的艱難。

我心痛的看著你,卻見你笑得很是淒迷,問佛:“偏得如此嗎?”

佛以沉默回答了你的問題。

再度淒迷的笑了起來,你指著佛道:“原來,佛不過如此。”說話間,你不再看向佛,而是堅定的轉頭,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很快,又到了那個時間長廊的門口。長捷法師還在那裡。一看到你,他便含笑問道:“觀音婢,知道何為劫、何為緣了嗎?”

“劫就是緣,緣就是劫。劫中有緣、緣中有劫。”

“很好,不失慧根。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他不會怨我、不會恨我,因為,他懂我……”

是的,我的觀音婢,我知道了你的抉擇,哪怕這個抉擇是你忘了我們的所有,但我不會恨你,不會怨你,因為我懂你。

是我,亦會如此。

是你,亦會懂我。

“觀音婢,既然你已知曉了一切,既然你想改變這一切,那便從這一刻起,你便會逐漸喪失你在這個世道的記憶,直至殆儘。”

“即使我腦中所有將變得空空如野,即使最後我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但我愛的人已入我骨髓。天道雖無情,但我要它看看人間有大愛,為了這大愛,我無怨亦無悔。”

“天道無情……觀音婢,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天若有情,如何立於這洪荒宇宙?又如何權衡這三界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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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衡?眾生之苦它看到了嗎?”

“你恨天道。”

“不是恨,而是懂。天道無情,觀音婢有情。天道無愛,觀音婢有愛。無論多苦、多累、多痛,觀音婢的情和愛將留於世間……也許我會忘,但我的孩子不會忘。也許我會忘,但我愛著的人不會忘。也許我會忘,但愛著我的人不會忘。我忘了又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呢?法師,來罷……”

這番話,說得我動容之極,隻恨自己抱不住你。

我淚眼朦朧中,卻見著長捷法師似乎也動容之極,他長歎一聲後,道:“天道無情、人間有愛……癡兒、癡兒,觀音婢……老納便在這裡,便在這裡等你、助你一臂之力……”

“無需法師在此等觀音婢。一個再也續不起情緣之地,觀音婢歸之無益。觀音婢再也不想回到來的地方,即使化身成灰,觀音婢隻想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有觀音婢愛著的一切、一切……”

原來這個時候你便抱定了不再回到你所謂的那個21世紀,原來這個時候你便做好了灰飛煙滅的準備,隻因那個21世紀將再也續不起我們二人的情緣,你覺得歸之無益。因為你所有的愛都留在了隋唐……

看著你孤獨中帶著倔強,倔強中帶著堅強的神,我的淚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

我能夠體會到你心中明知道結果卻不能改變的痛了。

改了,你會忘卻我們的生生世世。

改了,你會魂飛魄散。

愛著孩子的你,愛著我的你,如何舍得,如何真的舍得?

可為了我們的孩子能夠好好的,為了我能夠好好的,你舍得,舍得所有,隻要我們還活著。

我的觀音婢,你不信佛是對的,抵觸佛也是對的。

因為,佛也有與人講條件的時候。佛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凡人,無情的凡人罷了。

“觀音婢,你放心,若你失了記憶,我定會替你尋回。若你失了魂魄我定替你重築。若佛不允,我便毀了三界讓佛失去所有,因為我要讓他們知道失去的味道。”

念及此,我正準備毫不猶豫的追隨著你的身影而去的時候,我的身後卻傳來長捷法師的一聲“陛下”之稱。

不確定中,我回頭看向長捷法師,“法師……你看得見朕?”見他點頭,我不可思議道:“那方才……”

“轉眼間,人世滄桑千年。方才是二十年前,如今是二十年後,貧僧看不到二十年前的陛下,但卻看得見二十年後的陛下啊。”

原來就在我方才思緒間,時間已消然逝去了。聞言,我心中一喜,“是不是說朕現在追上皇後,她便看得到朕?”

“看不到了。”

“為什麼?”

“因為觀音婢已回到她來時的地方去了。”見我不明白的看著他,他又道:“她回到了千年之後屬於她的世界中。”

千年之後,21世紀?我不信,手指著你方方消失的方向,“法師騙朕嗎?明明,朕的皇後方才還在這裡,她選擇了回家的路,便是注定她魂飛魄散、記憶全無,她仍舊選擇了回家的路。”

“貧僧方才說過了,方才陛下所見是二十年前的影像。”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武德九年,你在‘詐死’五年後重新回到我的身邊的那一年。

念及此,我恍然大悟,“對了,是江流兒,江流兒帶朕來此處的,他人呢?”

“陛下是憑著一股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