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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下這些年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說不定陛下會網開一麵。隻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隨著太子舍人徐師謨和詹事主簿趙弘智二人的爭論,東宮中的一眾人從先前的束手待斃變得據理以爭,認為‘該立即起兵’的和認為‘應該請罪看看情形’的人各持已見,兩派人數不相上下。

茫然的看著一眾爭論的幕僚,李建成的目光最後定在我的身上,“王晊,你分析看看,爾郎將和橋校尉為什麼要去仁智宮?”

聞言,議事廳一時靜極。

因為他們是得了我的吩咐。心中腹誹著,我作揖回道:“定是揭發太子殿下私運輜重前往幽州一事。”

“他們為什麼要揭發孤?這些年來,孤待他們不薄。”

“或許,他們是細作也說不定。”

“細作?”微蹩著眉,李建成緩緩起身,行至我麵前站定,“誰的細作?”

“微臣雖不才,但在東宮掌刑罰這麼些年,多少也有了些經驗。依照刑罰學推論,太子殿下如果出事對誰最為有利,那麼爾郎將、橋校尉便是誰的細作。”

我的話方方落地,議事廳中異口同聲響起‘秦王’之聲。

嗬嗬,李建成如果出事,李世民是不二的太子人選,不是他還會是誰?

雖然有種對李世民栽贓陷害的感覺,但我這麼做也是有苦心的。

曆史上的宮闈之亂,素來是以血腥收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是三個孩子的母%e4%ba%b2,我知道李世民失敗對於我的三個孩子意味著什麼,所以我必然要保障李世民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但我不想他從此生活在弑兄殺弟的陰影之下,那會對我三個孩子的成長不利。所以,就算我改變不了曆史,就算我阻止不了曆史,但我可以利用一切有用的機會讓玄武門的血腥儘量不要上演。

目前,便是一個機會。

告發李建成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先有幽州鐵騎一事,後有私運盔甲、兵器預備謀逆一事,定是死罪無疑。但看在李建成為李唐立下的諸多功勞且誠心悔過的份上,李淵定然不會要了這個長子的命,最多是廢黜太子身份,降為王爺。

這樣一來,李世民會當上太子,以後順理成章仍舊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帝王。而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也不會喪命。

這是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啊。

多好。

隻是這個計劃,出不得一步差錯,否則滿盤皆輸。

我思緒間,隻聽李建成輕聲的喚了聲‘王晊’。

急忙回神,我作揖,“殿下有何吩咐?”

感覺到李建成臉頰肌肉的抽[dòng],即便是聲音也挾帶著陰鬱,“如果孤記得不錯,這段時日,你和爾郎將、橋校尉二人走得極近。”

早知道李建成會有此問,我不慌不忙的回答,“可能是因了上一次微臣替他們二人洗涮了冤屈的原因,更有可能他們是故意%e4%ba%b2近微臣以轉移彆人對他們的注意力。不論如何,如果微臣果然和他們二人是一路的,他們二人沒有拋下微臣獨自逃路的道理。他們既然拋下了微臣則說明微臣和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見李建成陰鬱的眼神有些緩和,我繼續說道:“當然,殿下要成大事,由不得絲毫懷疑。如果殿下信不過微臣非要殺了微臣……殿下,微臣可以鬥膽揣測,此舉也許更如了他們二人的意。殿下莫要忘了前些時秦王假裴老、魏老之名參太子之事,這可是秦王的人慣用的離間計和借刀殺人伎倆。”

看我不慌不忙,一如往日般清冷,李建成默默的轉身,“那你說說看,下一步,孤該怎麼辦?”

“如果微臣估計得不錯,很快,陛下的手詔便會到。”

聞言,李建成突地轉身,眼中閃過絲絲慌亂,“那孤是該去還是不去?”

“去。”我定定的看著李建成,然後看了眼詹事主簿趙弘智,接著繼續說道:“一如趙主簿所言,不但要去,而且是殿下孤身一人上山、去仁智宮到陛下麵前請罪。”

“罪?孤有何罪?”語畢,李建成揮著衣袖,憤然的跌坐在太師椅中,支著下頜說道:“楊都督不是沒有接到口令麼?沒接口令他是不會冒然起兵的……就算這幾十車輜重被父皇抓到把柄,但不過就是私運盔甲、兵器。罪不至死。”

一時間,大廳中響起群臣們‘是啊,是啊’的附和之聲。

我輕歎了口氣,再度作揖,“私運盔甲雖然不是什麼死罪,但這次卻不一樣。因為運送的目的地是幽州,幽州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從地勢上而言,幽州和長安更是最好的犄角之勢。殿下將輜重運往幽州,很容易讓人產生遐想。陛下`身經百戰,不可能不往這方麵想。”

隻要得了楊文乾的回應,無論此次起兵是成是敗,李建成都有可占、可據之地,勝可在長安占地為尊,敗可退幽州以圖它日卷土重來。李淵不是傻子,沒有看不出的道理。

見李建成的身軀發著抖,我繼續說道:“再則,幽州都督楊文乾是東宮舊部,所有的人知道他是太子殿下的人,陛下定然也知道。所以就算楊都督現在沒有接到口信還沒有動手,但殿下想想月前,殿下還曾從幽州暗中征調過300鐵騎入京,此番又趁著長安兵力空虛的情勢下送輜重予楊都督……這些事堆在一起很容易被人控以一個可怕的罪名,那就是━━謀逆。”

“那你還要孤獨自一人前往請罪?那不是找死嗎?與其找死,不如現在反了,也許還有一條活路。”

看著李建成通紅但猶豫、躲閃的的眼睛,我知道他的心動搖了,上山請罪的事有了希望,因此勸道:“殿下,此時反了你有十足的把握嗎?不說幽州方麵如今的情形到底如何,隻說李唐所有的兵力皆為陛下掌控,即便殿下奪了長安不過是空城一座。而陛下雖然看似在仁智宮避暑,但隻要陛下手中軍令一出,大唐百萬雄師皆會受陛下調控,到時候各方之師會來勤王……殿下,空空的長安城算什麼?想一想中原之戰洛陽城被圍一年的境況吧,殿下確信自己已然做好了準備?殿下確信自己就算長安敗了也能夠順利逃到幽州?殿下確信幽州如今已不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被我的連連迫問問住,李建成半晌無語。我趁機又道:“再說,沒有楊都督的回信,一切皆是枉談,我們單方麵起兵越發是必敗無疑。彆說我們它日不會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即便是屍骨定然也會灰飛煙滅。所以殿下聽微臣一勸:此時千萬不要起兵,否則必是速死。一如趙主簿所言,如今隻要殿下孤身前往仁智宮誠心悔過,陛下定然會念在殿下往日功勞上網開一麵,從而萬事便有商量的餘地了啊。”

當然知道這中間的厲害關係,從先時的慌亂中清醒,李建成痛苦的說道:“老天向來不助孤,就算孤為李唐兢兢業業,但智雲的死、雪主的死多少與孤都有點關係……孤以為老天會終會助孤一次、順孤一次,即使此番是九死一生,但孤相信老天會予我那僅有的一線生機,但萬不想、萬不想,老天仍舊不予我。”語及此,李建成笑得有些淒愴,繼續說道:“這一次,父皇又怎麼可能對孤網開一麵?”

被李建成的話感染,一眾幕僚跪伏於地,痛呼著‘殿下’之詞。

“隻是你們……”看著他的一幫幕僚,李建成又痛心的說道:“孤拖累你們了。不但不能給你們榮華富貴,更令你們命喪九泉……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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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的話落,有的幕僚已然痛哭失聲,有的卻隻知道呼著“殿下”之詞。

一派大廈將傾的慘烈之狀。

久不說話的魏征輕試眼角,說道:“殿下如今這番也是太過仁善所至,若當初聽了微臣的話,在季老他們死的時候,殿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除掉秦王,也不會有這後來的許多事。”

是啊,李建成如今鬨騰出這些事都是擔心他的太子位被李世民搶走的原因。隻是這個魏征……我震驚的看著他,萬不想這位千古諫臣居然是想置李世民於死地的人啊。

“如今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擺了擺手,李建成說道:“都起來,趁著父皇的手詔還沒有到來,你們能逃多遠便逃多遠罷。另外,孤庫中還有許多金銀,你們都拿些走,遠避它鄉,也好有個活路。”

“殿下不走,我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

“殿下,我們不走,都不走。”

一逕說著話,一逕有人跪著爬到李建成的腳邊,抱著李建成的腳哭個不停,還有後悔的更是說道:“都怪微臣行事魯莽,沒有全盤算計好,不能令殿下一擊即中,更導致殿下如今身處兩難的境地。”

唉,李建成,少年老成,以溫文儒雅而出名,其賢名遠播,引得各方有誌之士竟相投奔。如果說李世民是以‘武’得人心,那李建成便是以‘賢’得人心。可以說,二人的才華不相伯仲。

隻是,做為創國之始而言,‘武’力征服天下是重中之重,是以許多人忽視了李建成的‘賢’,而李建成在長期的擔心自己的儲君之位的同時也早忘了自己曾經的‘賢’,更多的是不自信、忐忑不安、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看著一眾哭倒在李建成麵前的人,我定定的看著李建成,期望他能夠穩下心神%e4%ba%b2去仁智宮請罪,這樣一來,隻要他被廢黜成王爺,必然不會有日後的玄武門之痛。

“殿下。”魏征將頭重重的叩在地上,大聲說道:“殿下可相信微臣?”

李建成急忙走到魏征身邊,將魏征扶起,並%e4%ba%b2用自己的衣袖替魏征擦著額頭的血漬,“魏老,你這是怎麼了?孤如果連你都信不過,再去相信誰人?”

很是感動,魏征看著李建成,顫唞說道:“殿下,如果殿下相信微臣,那便一如趙主簿、王晊所言,孤身前往仁智宮━━請罪。”

淒愴一笑,李建成擺手說道:“與其被父皇賜死,不如自我了斷的乾淨。”

“不,殿下。聽微臣說。”一邊拉著李建成的衣擺跪下,魏征一邊急切說道:“王晊說得有道理。不論如何,如今幽州不得消息,我們起兵的話便是速死。但如果殿下孤身前往仁智宮,那一如趙主薄所言,依陛下對殿下的素來仁厚,陛下也許會網開一麵。”

“父皇一點不糊塗,隻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