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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街 花匠先生 4221 字 3個月前

段權指著路邊一條用紅色粉筆畫出來的線,罵道:“這是三八線,你不能過來。”

莊揚看向段權,就連他一時間也分不清楚段權臉上的神情是真心還是演戲,莊揚暗想,那些影帝影後算什麼,段權才是真絕色。

“段權,你又胡鬨。”站出來替莊揚說話的人正是露出牆頭的孫奶奶,她似乎有事沒事都喜歡躲在牆後偷窺旁人,那隻肥大凶狠的大黃貓喵地一聲躥上牆頭,為主人造勢,孫奶奶微微撩起上眼皮,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段權,“段權,你三八線都敢畫到我門口了,我家的客人都攔著,你是想把我這老太婆孤立起來,好給你的人生多點自由嗎?你這麼天真無邪,你外婆知道嗎?”

段權臉都黑了,隻能無辜解釋道:“我沒那個意思!奶奶!你又把我外婆扯進來乾嘛?”

“哼,我過陣子就要去陪你外婆喝茶聽戲紮紙花了,我怎麼不能提?”孫奶奶陰沉沉地笑,忽然又將臉轉向莊揚,“莊揚,你是來找我的吧?進來吧。”

莊揚立即殷勤笑道:“誒。”

段權呸了一聲,暗罵:“小太監。”

莊揚隻當沒聽到,他推開院門走進孫奶奶院子,院子裡,孫奶奶正要從一米高的高凳上往下跨,莊揚急忙上前扶住她。

孫奶奶扶著莊揚的手臂從高凳上顫巍巍跨下來,開門見山,冷漠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莊揚笑道:“我們進屋裡談吧。”

此時正值學生下午上課的時間,孫奶奶家的整棟樓都悄無聲息,莊揚跟在孫奶奶身後一步一步緩慢朝樓上走,隔著幾級台階,他留神觀察著孫奶奶的腳後跟,發現這位老太太雖然每一腳踩下時腳力都頗沉,但她的腳很穩,穩得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走進孫奶奶家客廳,莊揚在她的示意下坐到沙發上,上一回坐在這兒還是因為段權落水,不過隔了短短幾天,就好像時過境遷,棋盤上的所有局麵麵目全非。

孫奶奶抱著大黃貓坐在莊揚對麵,一雙粗糙的老手撫摸著懷中的大貓,眼睛始終沒有正眼看向莊揚。

“咳!”莊揚正襟危坐,問道:“孫奶奶,關於你樓頂上的那攤血,你最近有發現什麼新線索嗎?”

孫奶奶略略抬起眼,詫異又好奇地看向莊揚,“怎麼,你終於發現什麼新線索了嗎?”

莊揚笑道:“是啊,儘管有點慢,但還是被我想到了。”

孫奶奶用有些渾濁的老眼緊緊盯著莊揚,麵上嚴肅說道:“我老太婆一個,倒是願聞其詳。”

莊揚笑道:“先說院子裡的腳印,那個腳印踩在院牆底下,踩塌了附近的一株花草,卻沒在其他位置再留下任何印記,從腳印的尺碼來看,應該是隻男鞋,可是等我再去仔細觀察的時候,我發現腳印前深後淺,我原本以為這是那人落腳時著力點在前腳掌,如果他當時正想著爬牆往外跑,留下這麼個腳印倒也沒錯,隻不過,如果這神秘來客當時是要往外爬,他不可能沒留下除這麼一個腳印外的其他印記,哪怕是上頭抓手留下的一點痕跡,或者半牆上的另外一個腳印。”

孫奶奶枯樹枝一樣的手指在大黃貓的脖子下輕輕撓動,大黃貓發出愉悅的咕嚕聲,她冷了半天,忽然笑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小賊並非要往外跑,而是往裡跳。”

“倒也不是說她往裡跳,確切來說,這個人應該根本沒有往外逃的念頭。”莊揚臉上的笑一直都淡淡的,就像他說話的口氣,不參雜過多情緒,隻是在陳述事實。

孫奶奶笑道:“哦?”

莊揚往前坐出一點,身體彎曲,閒適自然地像是在話家常,“再說樓頂水塔上的血跡,一開始我也以為這又是個不小心誤傷了自己的小賊落跑後留下的痕跡,可是有件事我卻一樣想不通,奶奶你家的樓是這條巷子裡最高的,想從隔壁段權家爬到你樓上確實麻煩,可是如果是從你家滑到他家再逃跑,那就易如反掌了。”

孫奶奶似乎覺得莊揚說的話有道理,讚同地點了點頭。

莊揚繼續說道:“問題來了,這個人為什麼不沿著最合理的逃跑路線逃跑,反而要跑到相反方向的水塔上呢?”

孫奶奶說道:“或許是他在逃跑途中突然被人發現,無奈躲到那上麵的吧。”

“被發現?”莊揚反問道:“被誰發現?這家夥不可能光天化日的出現,而一到晚上,頂樓的門就會被奶奶你%e4%ba%b2手鎖住,這棟樓裡隻住著未成年的孩子們和奶奶你,有誰能半夜跑到頂樓上,恰巧偶遇那個人呢?”

孫奶奶笑了,“你說得都有道理,但是就因為你說得都有道理,倒顯得這家夥矛盾重重了。”

莊揚笑道:“確實矛盾,但是奶奶你不覺得這所有的矛盾其實都不矛盾嗎?”

孫奶奶笑道:“怎麼說?”

莊揚盯著孫奶奶的眼裡笑出並不明朗的笑意,“隻要這個人真的不打算往這棟樓外跑,這一切就都不矛盾,或者說,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住在這樓裡,所有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在故弄玄虛而已。”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故弄玄虛……”孫奶奶盯著莊揚看了半晌,一直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忽然硬生生板住,末了,她放下已經沒了輕鬆愜意狀態的大黃貓,垂著兩邊濃重的眼袋,冷冷說道,“我已經猜到你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莊揚笑道,“怎麼會猜到的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啊。”

孫奶奶直勾勾盯著莊揚,問道,“你怎麼想,”

莊揚答道,“奶奶,那鞋印之所以前深後淺,除了因為著力點不同外,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讓一個女人的小腳穿上男人的大鞋,要穿牢這雙不合腳的鞋,女人的腳就必須往前移。此外,關於樓頂上的血跡,我猜如果拿去化驗,說不定那根本不是人血。”

孫奶奶靜了會兒,驀地又笑了。

莊揚身邊就有一個陰晴不定的朋友姚錢,又有一個說風就是雨的敵人白實吾,對待這種動不動就變臉變心情的人,他再熟稔不過,因此他比許多時候都顯得冷靜從容,他平靜看著孫奶奶,笑道:“奶奶,你能告訴我,你一把年紀了,為什麼還要折騰出這些花樣來為難我?”

孫奶奶不答反問,“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來我們文興巷,又是打算折騰出什麼樣的花樣?”

“以問題來回答問題,通常隻能說明一點,”莊揚說道:“那就是提問者正在感到心虛。”

孫奶奶嗬嗬笑出聲,笑過之後又板起臉。

莊揚被老太太的表情逗笑,笑道:“奶奶,我來文興巷是為了找一個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她。”

“你找誰?”孫奶奶問道。

莊揚笑道:“找一個頂級富豪的繼承人,那位富豪說不定你也認識,他叫高順業。”

孫奶奶沒有說話,她坐在位置上,整個身體都因為冷漠的氣息而顯現出僵硬的線條,“這是到了要攤牌的時候嗎?莊先生。”`思`兔`在`線`閱`讀`

“其實我手底下的牌也不好,隻不過因為奶奶你給我扔了張我不得不接著的牌,所以今天想過來請教下奶奶。”莊揚笑得客氣,卻不容不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孫奶奶審視莊揚,片刻後問道:“莊揚,高順業繼承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不少,隻知道那人一定在你們中間,卻不知道是誰。”莊揚絲毫沒有提起向羽和段權,他說道:“我本來一直找不到頭緒,但是等我想明白了奶奶你做的這些,我就知道了,想得到答案,直接來找奶奶就對了。”

“是,我是知道答案,但是在我決定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孫奶奶冷冷問道:“你們和高奇嘯是什麼關係,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首先,我不是高奇嘯的人,我是高順業指定雇傭過來保護繼承人的人,”莊揚說道:“至於我這邊來了多少人,在奶奶你徹底相信我之前,答與不答,其實都沒什麼意思。”

孫奶奶點頭道:“你要如何證明你是高順業的人,而非故作好人的壞人?”

莊揚心想這條巷子上的人自從經曆過王琦臻的死後,對人的戒備心大概都有所提高,段權即使%e4%ba%b2眼見到莊揚與白實吾為敵,也沒當場相信莊揚的身份,向羽和段權是一夥的,對莊揚也是經過重重觀察和考驗後,才最終決定相信他。

要如何向彆人證明他是站在高順業這邊的人,這還真是一個難題,畢竟就連高順業自己,都是秘密找到笑老板委托任務的。

莊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奶奶,其實就算你不解釋,我大概也能猜出你做出這些事的意圖。”

孫奶奶沒有接話,隻是冷冷看著莊揚。

莊揚說道:“不單是你,其實住在這條巷子裡的你們,都是這麼做的,你們不停混淆我的視聽,不斷地拋出線索又弄亂線索,看起來一個個都沒有心計,其實一個個都是難纏的老狐狸,向羽、王叔和王阿姨,啊,還有段權,他們都在用他們的身份迷惑我,一次又一次轉移我調查的注意力,而你,你雖然也在迷惑我,但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要讓我分不清敵人和自己人,你比他們都狠,他們不過是迷惑我的調查方向,你卻在迷惑我的整個思路。”

“可是看起來,我最終還是沒迷惑到你。”孫奶奶說道。

莊揚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兩人沉默半晌後,孫奶奶問道:“那你最後得出答案了沒?高順業的唯一繼承人,到底是誰?”

莊揚篤定答道:“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她就是已經去世兩年的王琦臻,王家夫婦的獨生女。”

孫奶奶儘管已經預測到了這答案,但是她一貫鬆弛的眼袋依然不受控製地抽了抽,她黯然說道:“果然是聰明的,我當初也覺得這事一定瞞不了太久。”

莊揚點頭道:“這世上本就不存在能被完全掩蓋住的真相和被完全守住的秘密。”

孫奶奶悵惘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莊揚笑道:“我那天在王家客廳裡見到他們供奉的地藏菩薩,那菩薩做工精巧用材昂貴,顯然是大手筆,王家小康之家,王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