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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街 花匠先生 4247 字 3個月前

住她,那小鬼能這麼毫發無損地回去上幼兒園嗎?我可跟你說啊,彆去招惹段權,遇事避著他些,他父母死得早,小時候隻有他奶奶看著他,爸媽沒在身邊性子就野了,他奶奶可是個好人,我們都說段權八成是撿來的,要不然怎麼和他們家裡的人一點都不像?”

王阿姨是文興巷裡出了名能扯八卦閒事的,她一說起彆人家的家長裡短就沒完沒了,莊揚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出其不意的信息,他正要細問段權家裡的事,客廳裡王升鳴又拉長了聲音喚道:“誒!給我倒點醬油出來,小向什麼都好,就是鹽巴放得沒我多!”

王阿姨嘟噥了句懶人屎尿多,還是乖乖去給丈夫倒醬油,等她回來,顯然已經忘記自己剛剛話頭,又重啟嘴巴問道:“你真不在我們這吃飯啊?”

莊揚搖搖頭。

王阿姨又囉嗦了些孫奶奶的壞話,莊揚見聽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正打算告辭,客廳裡王升鳴忽然喚他道:“小莊,你來一下!”

莊揚走到客廳,王升鳴原本坐在小板凳上,這會兒不知為什麼有些站不起來,伸著胳膊讓莊揚扶他,莊揚將他扶起,王升鳴敲著膝蓋自嘲道:“這膝蓋喲……扶我去臥室吧。”

王升鳴夫婦的臥室就在神龕邊上的那扇門裡,旁邊牆上也有一扇門,隻是房門緊鎖,橢圓的門鎖上掛著一串有些退色的粉紅色流蘇。

王升鳴捂著棉被倚靠在床頭,他偷聽了會兒屋外的動靜,這才鬼祟地指示莊揚道:“小莊,那邊櫃子最底下,對對,幫我把酒拿出來,剩一半的那瓶。”

那是一瓶小瓶裝的茅台,不知真假,王升鳴一接過酒瓶子就抖著手往嘴裡啜了一口,然後咂著嘴心滿意足地笑,莊揚坐到床邊,小聲勸道:“大白天的,少喝點,還病著呢。”

王升鳴的酒量和賭技都很差勁,可他偏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才喝了兩口酒,他的兩邊顴骨就紅了,他%e8%88%94著嘴%e5%94%87,像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憨笑道:“不喝酒我睡不著。”

王阿姨正在做午飯,也不知道王升鳴這會兒上床睡得是哪門子覺,王升鳴擰緊瓶蓋將酒藏進被窩裡,側躺了身體當真就要入睡,莊揚奇怪道:“你把酒藏被子裡肯定要被發現的啊。”

王升鳴扭頭見莊揚吃驚地瞪大雙眼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當她不知道,不管是看得聞的聽的,她都靈著呢。”他扭身說話的時候拉動了枕頭,枕頭側邊底下露出一張照片的邊角,王升鳴也瞧見了,他瞥了眼莊揚,枕頭扯著就要重新蓋上那照片,莊揚眼明手快,一把奪過那照片,嘿嘿笑道:“藏著誰的照片呢?我看……”

那是一張邊角有些褶皺的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學士服的女孩子,她站在草坪上,一張年輕的臉迎著陽光綻放出熱情洋溢的笑容,莊揚認得這個女孩,他在那張文興巷大合照上見過這女孩。

“這是你女兒嗎?真漂亮啊!”莊揚明知故問,臉上笑得開心,似乎沒瞧見王升鳴眼裡一閃而逝的痛楚,自顧自說道:“比我們老板漂亮多了,這麼漂亮,又有文化,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

王升鳴招手拿回相片,放在眼前小心翼翼地瞧上兩眼,又摸了摸相片裡笑容燦爛的漂亮女孩,淡淡笑道:“是有很多人追,但是我一個都看不上。”

“做爸爸的,都是這樣想的吧?”莊揚笑道。

王升鳴沒有回話,他捏著相片邊緣,將照片重新壓到枕頭底下,一隻粗糙厚實的大掌來回撫平枕頭上的痕跡,這才將臉靠上去,閉上眼再不出聲。

莊揚看他的模樣,也不好再去說什麼,他俯身在王升鳴耳邊輕輕道彆,又走到客廳和王阿姨再見,臨走前,他不忘回頭看向那座神龕,神龕裡的地藏王菩薩眉目莊嚴,一雙眼洞察一切般叫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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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進小炒店大門,莊揚就瞥見坐在廚房椅子上兀自發呆的向羽,他走近她,渾然不覺般笑問道:“中午吃什麼?”

“吃%e9%b8%a1。”向羽給他遞去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他們留你吃飯了。”

“本來是留了的,被我拒絕了。”莊揚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笑道:“王叔背著阿姨偷喝了兩口酒。”

“中午偷喝酒?為什麼?”向羽果然問道。

莊揚早有準備,接話道:“他藏在枕頭底下的照片掉了出來,他看到了,心情不好。”

他說的這兩件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在真實的基礎上,他卻把事情的因果調換了順序,哪怕之後向羽為了這事找王升鳴對峙,莊揚也有轉圜的餘地,就算是王升鳴這位當事人,也未必能理清楚自己當時的心情轉變。

果然,向羽一聽說枕頭下的照片,表情就變得有些凝重,她顯然知道那張照片裡的人就是王升鳴的女兒,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並沒多說什麼,隻是重新低頭咬起飯粒。

莊揚第一次和向羽談到這個女孩時,向羽同樣也選擇了回避,這讓莊揚覺得奇怪。

既然是最好的朋友,為什麼反倒像仇人般遮遮掩掩不願提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這場冬雨一直下到入夜,晚上八點的時候,莊揚按照向羽的吩咐去關店鋪大門,他側著身使勁拉有些生鏽的外門,拉到一半的時候,對麵院門裡走出抱著大黃貓的孫奶奶,莊揚停下手上的工作,笑著打招呼道:“奶奶,今晚還要我巡夜嗎?”

他本來隻是客氣一說,誰知孫奶奶板著張臉走到他近前,劈頭蓋臉地罵道:“你昨晚沒守到後半夜吧?”

莊揚心裡暗想這老太太未免得寸進尺了,麵上卻無辜解釋道:“昨晚不是下雨了嗎?我就先回來了。”

“下個雨你就跑了,這點苦都吃不了,要你有什麼用?”孫奶奶耷拉著兩個大眼袋,她語速不快,但一字一句都像刀,迎麵直劈,絕不留情。

莊揚是真的有些錯愕了,見過不講道理的,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他苦笑道:“不是也沒出事嗎?”

廚房裡,向羽聽到動靜探出腦袋,好奇地朝這邊望來。

“要真出事就晚了,更何況,誰告訴你沒出事了?”孫奶奶冷笑道:“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昨晚明明沒有出事,白實吾的目標是他,孫奶奶那能出什麼事?

莊揚疑惑地跟著孫奶奶往回走,穿過那扇院門,孫奶奶家的小院子一覽無遺,老太太踏上被雨澆得泥濘的花地,用手電筒指著牆角下東倒西歪的一樹茉莉花枝,冷聲說道:“我本來以為這是今天雨太大給淋的,但是你看看其他的花,再看看它,能一樣嗎?”

確實不一樣,就算是被風雨摧殘的,這些花枝也不會隻折斷在同一個位置,這分明就是被人為踐踏壓倒出來的痕跡。

“你再看這裡。”孫奶奶把大黃貓扔到進門的十字路上,自己俯身撥開亂七八糟的花枝,用手電筒往更深的牆角裡照,“你看那裡。”

手電筒的強光照射處,分明就是一個腳印,腳印頗深,看形狀應該是男人的鞋碼。

“我說了有賊,”孫奶奶的語氣嘲諷裡夾帶著得意,“你們還不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莊揚沒有說話,他從孫奶奶手裡取過手電筒,湊近了仔細觀察那個鞋印,這鞋印腳後跟深腳尖淺,如果不是因為位於花叢下的牆根,早被這一天一夜的雨水泡沒了。

可是昨晚莊揚根本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對於這一點他很有自信,一般的小賊怎麼可能瞞過他的耳目,能瞞過他的,那就絕不僅僅隻是小賊。

白天他倒是有些時候不在文興巷,如果這腳印是那時候出現的,沒道理一條巷子裡的人都無人察覺,一般入室的行竊者也不會大白天光明正大地翻牆。

“還看什麼呢?”孫奶奶背著手回到十字路上,在正門前的溝渠上刮掉鞋上的泥,硬邦邦說道:“你們年輕人就是沒耐心沒責任感,我年紀大了,也不敢耽誤你們的時間,這事你也不用和彆人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早看透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貓,它們就是幾隻傻畜生,哪懂得人心險惡,就算明白未必看得透,有些人底子明明已經爛光,麵上戴了副笑嗬嗬的嘴臉就以為自己是個好人,有些人雖然做過一兩件壞事,但真追究起來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人,嗬嗬,難啊。”

莊揚裝傻笑道:“您說的有道理。”

大黃貓喵嗚一聲蹭到孫奶奶腳邊,孫奶奶將它一把抱起,徑直朝裡走去,不忘叮囑道:“出去的時候給我關好門,世風日下,可彆一偷懶放了條餓狼進來。”

莊揚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原地,片刻後才反身離去,往小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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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揚回到自己的臥室,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才找出那隻一直關機藏著的國產藍屏手機,給許久未聯係的笑老板打電話。

這一回笑老板的聲音似乎有些發困,“莊揚啊,你為什麼總在半夜給我打電話呢?”

“因為我以為你是不需要睡覺的。”莊揚冷淡說道:“我隻問你,你還有往文興巷派人嗎?”

“沒啊,甲組乙組的人你都認識。”笑老板雖然困著,但是聲音裡依然帶著笑意,不辜負他處事幾十年的外號。

如果是甲組和乙組的人,哪怕是預備隊的隊員,也不會有能徹底瞞住莊揚的人,莊揚從一開始就擔心的人不是這些,而是其他,“老師們呢?把我們訓練長大的老師們呢?他們也沒有出現嗎?”

“你忘記了嗎?老師們除了教導學生外,不會再出現在任何一個任務裡。”笑老板聽出了莊揚話裡的戒備,問道:“怎麼了?除了白實吾,你又有新的對手了嗎?”

莊揚沒有回答,對於那個鞋印,他總覺得存在古怪,這個人既然能瞞住他的耳力,為什麼又會留下那麼明顯的一個腳印?

電話裡遲遲沒傳來莊揚的回複,笑老板笑道:“雖然我這邊沒有新人過去,但不代表高奇嘯那邊會一直按兵不動,那個人狼子野心,擋在他麵前最大的障礙已經除去,他可能等不了太久。”

“高奇嘯有這閒工夫?警察不是一直都在查他嗎?”莊揚問道。

笑老板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