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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街 花匠先生 4318 字 3個月前

,莊揚再回過頭的時候,畫麵裡的向羽已經換成睡衣,正踩著拖鞋走到了電腦前麵。

莊揚從包裡拿出紙筆,又拉近鏡頭,仔細看向畫麵裡的電腦。

攝像頭一開始就是正對準電腦的,當向羽在瀏覽器上打開網上銀行的頁麵時,她歪歪倚靠在桌上的身體擋住大半個鍵盤,幸好向羽輸入密碼時用的是軟鍵盤,這讓一直緊盯著監控畫麵的莊揚鬆了口氣。

如果假借他人之手,莊揚也能輕鬆得到向羽的賬戶資料,可是他暫時還不想把向羽的身份公開,尤其如果讓組裡的人知道他的去向,這條巷子的安寧,隻怕立即就要被打破。

向羽給莊揚轉了半個月的工資,就關掉電腦往屋外走,莊揚立即退出監控畫麵,迅速%e8%84%b1掉外套。

向羽已經在敲門了,莊揚給她開門,笑道:“老板。”

“錢給你轉了。”向羽瞥了眼莊揚身上的衣服,皺眉道:“在廚房工作的衣服彆穿到床上睡覺,棉被要是帶上了油煙味,半夜熏死你。”

莊揚笑嘻嘻地點頭答應。

向羽又瞅了他一眼,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莊揚等聽到向羽房間落了鎖,這才用手機點開郵箱裡的新郵件。

新郵件自然是已經查出來的張明的資料。

張明是他的本名,過去是一家證券公司的投資顧問,幾年前因為私人理由辭職,後來一直呆在家裡專職炒股至今,不是什麼一夜暴富的傳說,更不是什麼身世顯赫的富翁,銀行記錄裡也從來沒有過他的善款捐贈記錄,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對向羽一家伸出援助之手?

莊揚帶著疑問繼續往下翻郵件,下一秒,他的臉色變了。

郵件裡詳細附上了張明的銀行交易明細,在繁複的明細之中,莊揚一眼看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名字——喬北。

四年前,當莊揚還是高順業的私人保鏢時,他就在高順業酒店房間裡見過這個人,儘管隻有一麵之緣,但是莊揚清清楚楚記得,喬北就是高順業的私人理財顧問。

向羽與高順業之間的聯係,竟然就這樣被他發現了。

莊揚雖然高興,但還是很冷靜地繼續往下看。

喬北彙給張明的款項與張明通過基金會捐贈給向羽父%e4%ba%b2的款數一致。如果喬北三年多前還是高順業的人,那這筆錢,多半就是高順業出的。

郵件後頭已經再無有用的信息,莊揚直接登陸向羽的網銀,點開賬戶明細,從最近轉給自己的那筆錢查到開卡的日期,幾年之間,都沒有看到張明、喬北亦或是高順業本人的交易記錄。

或者,向羽還有其他的卡?

莊揚仰躺在床上,閉上眼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高順業已死,他的屍體也已經被養子處理掉了,想要通過DNA驗證的手段來證明向羽與他之間的血緣關係已經不可能了,如果向羽真的是高順業的私生女,那麼她和她父%e4%ba%b2向鴻至應該就隻是養父女的關係。

可是向鴻至也已經去世了三年,該如何證明向羽不是他的%e4%ba%b2生女兒呢?向羽是一個24歲的成年人,對於自己的身世,她到底了解多少?垃圾處理中心的大爺說過,向鴻至之所以能得到救助,是向羽主動尋求幫忙的結果。

看來,解開秘密的鑰匙,依然藏在向羽身上。

莊揚想起早上在屈曉文臥室拍到的照片,立即調出圖片細看,照片拍攝的時間顯然早於三年前,因為莊揚在向羽身邊看到了當時依然健在的向鴻至。

放大向鴻至的臉後,莊揚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對父女長得一點也不像。

向鴻至是典型的國字臉大粗眉,五官其實長得都還不錯,就是略顯擁擠地塞在一張空間足夠大的麵龐上時,難免讓人產生難看的印象來,向羽雖然談不上漂亮,但是一張臉素淨周正,瞧著就叫人舒服。

照片裡的向羽左右各挨著人,左邊是她父%e4%ba%b2向鴻至,右邊是另外一個女孩,那女孩莊揚在資料裡見過,她是文興巷裡王家夫婦的獨生女,兩年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

莊揚又看了會兒照片,這張照片在拍攝當時,文興巷還住著至少十多個左鄰右舍,可如今,被大火肆虐過的巷子人丁凋敝儼然荒僻,除去那些來來走走的學生外,居住在這條巷子裡的主人,還能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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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揚其實並不困,但是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在必要的時候養精蓄銳,所以當他一閉上眼調整好呼吸,他便真的睡著了,可是他又睡得極淺,以至於當向羽房間的鎖剛剛打開鎖%e8%88%8c,他便倏地睜開了眼睛。

向羽去了趟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打開房門的莊揚,便問道:“醒了?”

莊揚摸摸腦袋,笑道:“肚子餓了。”

向羽嫌棄道:“午飯不是吃得挺多的嗎?”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指向自己房間,問道:“我房間裡有餅乾,吃嗎?或者下樓去下碗麵吃?”

莊揚摸著肚皮,說道:“吃餅乾吧。”

向羽進屋拿餅乾,莊揚坐在平台的長條凳子上,長%e8%85%bf交疊著擱在前頭,從拖鞋裡露出的十個腳趾頭靈活地動來動去。

☆、正文 第八章

第八章

“呐,這是番茄味的,這是牛奶夾心的。”向羽抱著兩盒餅乾和兩瓶汽水坐到莊揚身邊,自己先塞了一片,哢嚓哢嚓咬得起勁。

向羽家二樓一半的空間都是這個露天平台,沿著石欄的角落裡種著好幾盆植物,隻是似乎都沒到花期,又沒人打理,花枝幾乎被底下漫長出來的野草淹沒。

“那裡都種著什麼?”莊揚問道。

向羽瞥了一眼,笑道:“我也不知道,都不是我種的,三年都沒開過花,我倒是想把它們全拔了,然後種一排大蔥和茄子。”

莊揚哈哈笑道:“說不定等到來年春天,它們就開花了。”

向羽哼了一聲,又往嘴裡塞了兩片餅乾,灌了一口汽水,腮幫子鼓鼓的,看得出來皮膚不錯。

莊揚笑道:“不是你種的,是你爸爸種的吧?”

向羽嚼動的腮幫停了一下,又鼓鼓地動了起來,半天後斜睨了莊揚一眼,說道:“這個家裡就我們兩人,不是我,當然就是他。”

“你媽媽呢?”莊揚問道。

“我剛出生沒多久,我媽媽就跑了,是我爸爸一手把我帶大的。”向羽抬頭看了會兒午後蔚藍的天空,初秋的白日不冷不熱,偶爾有風穿過平台,沁涼沁涼,“我爸爸為了養大我,吃了不少苦,我們老家是個小山村,爺爺奶奶重男輕女,一直勸他再娶生個男孩,可是爸爸說什麼也不答應,有一次爺爺和爸爸吵架,吵得太凶了,爸爸第二天下午就帶著我離開老家,我們坐了兩天的火車才來到這裡,從此就在這裡定居下來了。”

“所以,你從來沒見過你媽媽嗎?”莊揚問道。

向羽點點頭。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高順業和某位女性二十多年前生下向羽,因為某種原因,這個女兒被她的%e4%ba%b2生母%e4%ba%b2托付給向鴻至撫養,緊接著向鴻至帶向羽離開那個遙遠的小山村,來到這個十分接近高順業又足夠隱蔽的小縣城生活,為的就是有一天,高順業能發現並保護自己的女兒,那麼,那個生下向羽的女人,就成了關鍵人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是,上哪去找這個連向羽都沒見過的女人呢?

“總是在說我,那你呢?”向羽轉過頭,眨著亮晶晶的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莊揚,“你又是為了什麼而流浪,你的家人呢?”

巷子深處忽然傳來高亢的犬吠聲,貫穿整條巷子的淩亂電線上倏然驚起數隻撲撲簌簌的小鳥,莊揚注意到對麵三樓陽台的防盜紗網後頭,一隻原本趴伏著的黃色條紋肥胖大貓失落地垂下了尾巴,“我沒有家人。”莊揚輕聲說道。

向羽歪著腦袋看他,她長得並不漂亮,卻有一對異常明亮的眼,看人的時候不說不笑不哭,卻總能帶上心底深處的情緒。

莊揚笑道:“我是個棄嬰,是一個翻垃圾的流浪漢撿到了我,我長到三歲的時候,流浪漢被人打死了,我被賣到北方的一個村子裡,我上頭有五個姐姐,她們都不喜歡我,其實連買我的女人也不喜歡我,但是他們還是把我養到了十五歲,十五歲那年,養我的男人要帶我去打工,我趁天黑,偷偷溜走了。”

向羽聽得愕然,“然後你就一直四海為家了嗎?你沒念過書?”

“隻上到初中畢業。”莊揚的臉上適時地流露出一絲悵惘。

“那為什麼要到處流浪呢?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向羽問道。

莊揚忽然笑了,他從褲子上撚起一粒餅乾屑,問向羽道:“這是什麼?”

向羽不假思索答道:“餅乾啊。”

“不對,這是我。”莊揚擴開雙臂,在空氣中劃了個大弧,又笑道:“這是什麼?”

向羽笑道:“反正不是我。”

莊揚哈哈笑道:“這是無限,是世界。”

向羽仰著臉笑。

莊揚將手指尖的餅乾屑用力甩出,笑道:“我這一生,隻有不到百年而已,我從一出生就注定漂泊,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順其自然地走向更寬廣的天地?我想不停地走,看遍五湖四海,走遍山川沃野,然後有一天,我會像我剛出生時那樣,死在一個同樣無人知曉的角落,從一個自由的開始,到達一個自由的消亡。”

向羽笑道:“你讓我想到詩人,但是詩人大多不快樂,可你看上去卻是快樂的。”

莊揚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卻癟著嘴嘟噥道:“我不會寫詩,我也看不懂詩。”

向羽用肩膀撞了莊揚一下,拎起自己的汽水瓶,笑道:“雖然我這裡有可能隻是你廣袤人生中的某一站,但是這一站,一定不會給你最壞的感覺,呐,以汽水代酒,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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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的時候,向羽在廚房裡炒菜,讓莊揚去井台邊上打水拖地,莊揚跨出店鋪大門的時候,見到巷子對麵的小店終於拉起了卷簾門,那是一家租書店,沒有招牌沒有門麵,隻有從敞開的大門裡一眼望進去的數排書架。

一個年輕男人正蹲在書店門口抽煙,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