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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沈慕白或許不算是什麼人物,但是,能讓他皺眉的,隻有袁不破,能讓他微笑的,也隻有袁不破。這是最初的時候,他們的約定,在一切前塵儘忘的時刻,依舊在潛意識裡,提醒著沈慕白恪守。

袁不破換了一個角度,用側臉貼合沈慕白的肩骨。懷中的身體非常精致,肌肉的曲線和弧度,骨骼的輪廓和強度,就像是被精細雕琢出來的一樣。肩膀處沒有誇張的肌肉,但是非常有彈性。

袁不破很容易周身冰冷,常年居於雪山,讓他的保留不住任何體溫。這種冰冷仿佛刻印進魂魄,即使如今他是魂體,周身也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溫度。而沈慕白不同,他不是很溫暖,就是正常人的體溫。縱然是這樣,對於袁不破來說,也是足夠了。

沒有人不喜歡溫暖。隻是那些留不住的溫暖,才會被抗拒。袁不破冷了很多年,因為他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會讓他覺得溫暖。直到,他擁抱了他的半身。哪怕,以靈魂的形式。

這讓袁不破覺得滿足。

滿足是一種心態,非關貪婪。袁不破記得自己在洪荒遊蕩的時候,遇見過一直叫囂著餓的饕餮。饕餮說,他時常覺得不能滿足,心裡的空虛,隻能用吃來填補。那個時候,袁不破也覺得,吃,或許是獲取滿足感的絕佳方式。

所以,他曾經伴著那隻饕餮一起,兩隻幾乎吃絕了大半個洪荒。所到之處,無一活物。後來,他和饕餮辭彆。因為吃,已經不能讓他覺得安心了,血液劃過喉間,隻讓他覺得惡心,而再也沒有溫暖的感覺。哪怕用火烹製過的熱氣騰騰的食物,也不再能勾起他的興趣。所以,他不想再重複這種機械式的活動。

饕餮沒有說什麼,隻是問他“那你還能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袁不破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後來的很多年,當他再一次聽到饕餮的消息的時候,他的老朋友,已經消弭於天地之間。饕餮的死法,或許很多人覺得匪夷所思。他吃了一切能吃,不能吃的東西,最終,吃了自己。

袁不破隻是輕聲歎息。或許,饕餮這一次,才真正覺得滿足了。饕餮是袁不破在洪荒唯一交結下的,可以稱之為朋友的生物,隻是最後,他的老朋友被寂寞吞噬,用極端甚至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看不見邊際的一生。

袁不破覺得歎息,卻難免看不起他的軟弱。

無論何時,袁不破始終相信,寂寞是死不了人的。隻是,寂寞對漫長漫長的生命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他日日生受著這樣的折磨,被巨大的空虛噬咬著。

袁不破不信天道,他不與之對立,但是也不相信天道會存有一絲一毫的慈悲。但是當他在內府發現那顆小金蛋的存在的時候,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謝自然的眷戀。當他擁著懷中溫暖的軀體,才第一次明白,滿足和溫暖,是怎樣的感覺。

“沒什麼,你今天做的不錯。”沈慕白溫聲詢問著袁不破。袁不破搖了搖頭,沒有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事實上,沈慕白的表現,已經出乎袁不破的意料了。平心而論,他的半身,始終比他要柔軟一些。這些柔軟讓他心存慈悲。二十四年的人間生活,讓沈慕白重視生命,憐憫生靈。他有高絕的能力,卻也有慈悲的心腸。

沈慕白不是聖母,他所做的,隻是儘己所能,無愧於心。

被誇獎的沈慕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也要承認,如今他能在怨鬼陣中全身而退,得益於袁不破留給他的身體本能。但是他的眼眸很亮,像是小孩子被誇獎了之後,掩飾不住的驕傲。一向平板的麵容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袁不破麵對著沈慕白的後腦,但是這混沌之地的哪怕些許塵沙,也逃不過他的感知。自然,他能夠“看見”那微揚起的弧度。一手扣住沈慕白的肩膀,另一隻手撩起他後頸上的長發,袁不破用鼻尖蹭著沈慕白後頸潔白的肌膚,聲音有些含糊的說道“那個佛戡,純粹是多管閒事。”

沒有佛戡念的《往生咒》,沈慕白奏的一曲長歌,也足矣安撫生魂,將其送入輪回。這些,沈慕白不知道,但是袁不破卻看得真切。他算準了這次試練的每一個細節,評估了沈慕白的靈氣消耗,甚至容忍了那隻黑貓的陪伴。從一開始,袁不破就沒打算讓沈慕白身處險境。他意在鍛煉沈慕白,卻精打細算的推敲過無數遍過程。

袁不破絕不能讓他的半身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何況,那些傷害,是他逼著他麵對的。袁不破不會讓沈慕白去賭那些臨危突破的機緣。他已經算好了前麵的每一步,鏟平了所有坎坷。隻要沈慕白肯和他走下去,最終定然能夠站在和他比肩的高度。

隻是時間問題而已。袁不破擁有最多的,就是時間。

沈慕白聽見佛戡的名字,微微愣住。心頭的疑問一疊聲的問出“阿破,那個佛戡什麼來曆?感覺好奇怪。你們以前認識麼?”

沈慕白從來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袁不破幾乎要失笑了。他還從來不知道,他的半身,還是一個隱性話癆。然而,他還是好心的解答了沈慕白的疑問。

“佛戡是隱世穀的大弟子。隱世穀是和青雲宗媲美的大宗門。他當年結金丹的時候,我曾經去點撥過他。”

“為什麼?”沈慕白幾乎想也沒想的就%e8%84%b1口而出。

“嗬”袁不破的%e5%94%87擦過沈慕白的後頸,在上麵溫柔的摩挲。讓沈慕白覺得有些癢。“沒為什麼,他根骨好,修行快,點撥一下,以後為自己培養一個敵人,也還算不錯。”

這簡直,是將世人戲耍在掌心的姿態了。袁不破毫無掩飾,沈慕白竟然也覺得理所應當。

#果然是勞資家男神,男神賽高#

#袁男神你這麼拽,讓咱家豹子怎麼看,咱家閨女怎麼看,咱家小徒弟們怎麼看?#

#為佛戡點蠟燭不解釋,不解釋啊不解釋。#

沈慕白心裡歡快的刷起了屏。不知怎的,心裡微微的不爽忽然就煙消雲散。這種不爽,沈慕白將之歸結為“鐵杆粉絲和腦殘粉之間的不對付”。男神的粉絲什麼的,有他一個就夠了。沈慕白暗搓搓的握拳。

袁不破不太清楚沈慕白千回百折的心思,隻是無端覺得懷裡乖乖任他抱著的那人,乖得可愛。袁不破用牙齒微微噬咬沈慕白的後頸,沈慕白肩膀一縮,卻被按住,也就不再掙紮。但是在心裡默默吐槽,他家男神感知修煉程度的方法,真是太奇怪了。

冰冷的%e8%88%8c苔刮過皮膚,有著細微的粗礫感,一股冷意占據了後頸敏[gǎn]的肌膚,冰冷,但是柔軟。

袁不破低垂著眼眸,眼中有浮雲變幻。他不急,他們,來日方長。

第23章 拖著一隊小尾巴去逛街什麼的

沈慕白是被指尖的濡濕鬨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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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家小姑娘已經從來籃子裡爬了出來,抱著他的一根手指,%e8%88%94得儘興。修煉至今,沈慕白也知曉,袁不破身上自然逸散的靈氣,對生靈的修煉極為有好處,哪怕沒有靈根,也能受益。何況袁不破早就告訴過他,他家小姑娘身世不凡,假以時日,定能修煉得道。

沈慕白對枕黑沒有太多的期許,他如同每一個尋常人家的父%e4%ba%b2,對待幼女,隻是希望她能一生平安喜樂罷了。然而枕黑願意汲取這些靈氣,沈慕白自然由著她。

昨夜袁不破把他扣在內府,廝磨很久。沈慕白隻覺得他家男神太過黏糊,也沒有什麼反感。索性一夜不睡,他不僅不感覺疲累,反而覺得精力充沛,也就順著袁不破的心思,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裡。

靈魂深處的擁抱,兩個本是一體的靈魂,互相貼合。縱使沈慕白全然無知,卻依舊能夠感覺到那種舒適的感覺。

見沈慕白醒了,枕黑靈巧的躍到他身上,蹲在沈慕白的%e8%83%b8膛,蹭了蹭他的鎖骨。小姑娘撒嬌起來,是很要命的。至少沈慕白對此毫無免疫力。輕輕的托起枕黑的小身子,將她掬在掌心。沈慕白輕輕掂了掂掌心裡的小貓球,有些困惑的自言自語“怎麼沒胖一點?”

昨天小姑娘吃了積蓄千年的怨氣,按說應該長大了一點。護主重生之後,枕黑也元氣大傷。但是並不是沒有福祉。她拜托了血脈之中的雜質,在渡魂的時刻凝練了自身,冥豹的血脈和噬惡貓的血脈,在生死之際,終於徹底覺醒。

遊君雖然可惜枕黑血脈不純,但是不得不承認,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雖然少了冥豹一族的驍勇善戰,但是嬌小靈敏的體形,噬惡渡魂的能力,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更利於自保。

冥豹血脈已經稀缺,每一個族人,遊君都必須妥善保護。何況,碩果僅存的兩隻,一個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侄子,一個,是他幼小可憐的妹妹。

枕黑的成長並不能和家貓等同,也就是說,沈慕白如果還想把他家姑娘喂成前世那麼“雄壯威武”的樣子,是絕對不可能的。枕黑倚靠吸收的惡念成長,這成長太過緩慢,古戰場上積壓千年的怨恨,隻能讓小姑娘的毛發更黑亮一點。團成一團的時候,從一個小毛線球,變成一顆拳頭大的黑珍珠。

枕黑聽到沈慕白的自言自語,有些傲嬌的扭過頭去,發出一個小噴嚏似的鼻音。有一小撮白毛的小尾巴尖甩了兩甩,吸收過惡念之後更加堅硬的小指甲也示威似的伸了出來。

“好了好了,還是那麼可愛。”沈慕白低頭輕輕%e5%90%bb了%e5%90%bb枕黑的小耳朵,順勢將她放在肩上“粑粑帶你去吃飯。”

枕黑蹲在沈慕白肩上,沒有理睬他,但到底沒有搗亂。算是默許了和蠢萌的主人吃飯的建議。她不餓,但是有些饞了。枕黑和沈慕白一樣,對於新的身體,都需要長久的時間去適應。

也幸好屋裡沒有什麼人,不然袁不破的高人形象,一定碎成渣了。

沈慕白走下樓梯的時候,天才亮了不久。他們已經在這個城鎮呆了兩天,運送生活用品的馬車終於到來。車夫掀起馬車的厚厚的簾子,將一個精致穩固的小馬凳放到了地上。水雲穿著一身火紅的昭君套,雲鬢上並沒有插太多的釵鬟,絹布做的茉莉攢成一簇,斜插入挽起的青絲中。素雅,卻端莊。

水雲不是養在閨中的弱女子。能用三靈根在這樣的年歲取得煉氣九級的修為,其心性早就勝於常人。玄字輩的徒弟%e4%ba%b2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