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嗎?
她忙披了外衣下床,捅開窗戶紙兒往外看去。
他們住的客棧是三進的大院子,一進門是一排倒座房,是給客棧的夥計用的,裡頭一進是吃飯賣飯的地方,再後頭才是客房。
這起火的地方卻好生奇怪,並不是從前麵倒座房傳來的,而是直接從後頭客房燃起來的。
古若雅扒著窗戶眯縫起眼睛來,這放火的人目的是客房的客人,和這客棧的掌櫃的和夥計並沒有關係的。
這放火的人會不會是太子派來的人?
這麼快他們就發覺他們的行蹤了嗎?
她自認自己的措施做得萬無一失,太子這些日子忙於登基封後,不會那麼容易就找到她吧?
不過凡事還得小心為上,不管這是不是太子的人,他們這些人也該留心!
風影和刑天早就從隔壁屋裡出來了,砰砰地敲著古若雅房間的屋門。
風影因為是假扮的兒子,在外頭也隻好喊道:“娘,起火了,您起來開開門啊。”
喊聲驚醒了睡得正香的晚晴,這丫頭跟著自己折騰了大半天,早就累透了,竟然還沒有古若雅驚醒。
此時聽到響聲連忙爬起來,卻見朦朧的燭光中,一個人正站在窗戶邊兒上,嚇得她哇地大叫了一聲。
古若雅回頭瞪了她一眼,那張漫步皺紋的人皮麵具讓她看上去更加詭異,還沒有習慣過來的古若雅頓時又大叫一聲“鬼呀。”
披了衣裳就衝到了門邊。
古若雅無奈地苦笑,嗬斥道:“做什麼鬼叫?還不快去給少爺開門呢?”
晚晴這才明白過來,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門嘩啦打開了,風影和刑天大步進來,向古若雅請過安,才悄悄地問道:“主子,這火是不是針對我們的?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地方住?”
古若雅搖搖頭,鎮定地望著外頭濃煙滾滾的庭院和人來人往的嘈雜,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先靜觀其變吧,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風影和刑天對視一眼,就默默地守在了門口。
睡在客房的客人們都被大火給驚醒了,披了衣服都跑了出來,擠在庭院裡。
古若雅見庭院裡陸陸續續擠了不少客人,於是也吩咐自己的人衣衫不整地趔趔趄趄地下去。
站在庭院裡,她側耳細聽,聽了半天才聽出來原來這大火是一個客人屋裡的蠟燭傾倒了燒著了帳子引起來的。
真是虛驚一場,幸虧沒有急匆匆地跑出去,不然,萬一這裡頭混雜著太子的人可就被人給注意到了。
等大夥撲滅後,一眾人又回到客房裡大睡了一覺,至第二日天大亮才起身吃過早飯。
古若雅心裡越是著急,卻越讓趕車的車夫不用著急,隻慢慢地磨蹭。不然,讓人知道這車裡坐著個老太太還那麼拚了命地趕路,怕引起彆人的疑心就不好了。
這一路行來,古若雅隻覺得每日裡晨起的時候總有些惡心,雖不至於嘔吐出來,可總覺得胃裡火燒火燎地不舒服。
坐在馬車裡行了一段日子,離開京城越來越遠了,她才慢慢地放下心來。
太子的人,這時候沒有追來,想來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那他們可以抓緊趕路了。
躺在馬車裡,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地翻騰,可吐又吐不出來。
古若雅難受地半躺在馬車內裡的短榻上,隻覺得身子軟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晚晴忙給她順了順氣,又從車內固定好的小櫃下方托出一個青瓷%e9%b8%a1首壺來,拿過一隻海棠填花式的青瓷小蓋盅,倒了一杯溫茶來給古若雅喝了,方才覺得好了些。
晚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古若雅,那張人皮麵具貼在臉上,也看不出她的臉色,她不由擔心起來。
小聲問道:“主子,您是不是病了啊?”
古若雅也納悶,就是啊,要不是病了,身子怎麼會這般難受得要命?
隻是她自己就是神醫,也沒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裡有什麼病症啊。
一想到病症,她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手腕,細細地診起脈來。
診著診著,她的臉色慢慢地凝重起來,嘴裡嘀咕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晚晴沒有聽清,就多問了一句:“主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有些不大舒服,可能累的,多歇一歇就好了。”古若雅輕描淡寫地說道。
其實她心裡已經驚濤駭浪了,剛才她診脈的時候,的的確確地覺得這脈象跳動和平日不大一樣,有點兒滑,也就是滑脈,俗稱做喜脈。
這麼說,她已經懷上了?
再想想自己的小日子雖然每個月都往前提兩天,雖然自己總是記不住,可算算日子也該來了。
離上一次行經的時候,差不多都快兩個月了。
老天,這真是要命啊。自己身為一個大夫,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傳出去豈不笑掉大牙?
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啊,古若雅暗歎了一聲,用手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小腹。
沒想到這裡頭已經孕育著一個她和上官玉成共有的小生命了,想想那個人,此時還不知道身在何處,是生是死,她眼眶子一酸,差點兒沒有掉下淚來。
晚晴見她一會兒嘀嘀咕咕,一會兒又似悲似喜,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怎麼了。
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再加上有一次林氏和陳媽媽閒聊,說是女人的小日子隻要不來,就懷孕了。雖然她乃一個黃花大閨女,但是卻記在了心裡。
自家主子自打上次小日子就沒有換洗了,這中間大概隔了有兩個月了吧?
莫非,自家主子也懷上了?
她立即興奮起來,眼神在古若雅臉上上上上下地看了不下十遍,看得古若雅渾身發毛,就推了她一把,打趣道:“你這丫頭,這是怎麼了?眼睛儘往我身上瞅!”
晚晴忽然貼近了她,悄聲問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了?”
她那副神秘小心的樣子,讓古若雅撐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點了她的腦門一下,嗔道:“你這死丫頭,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晚晴不顧她的打趣,隻堅持問道:“那,您真的是有了?”
她緊盯著古若雅的肚子一眼,似乎感覺到那兒真的高了,忙雙手合十,謝天謝地,“菩薩保佑,讓娘娘懷上一個小王爺,好給王爺延續香火!”
敢情這丫頭心裡也以為上官玉成已經死了?
古若雅不由有些心酸,上官玉成到底還活著沒有?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還會有和他重逢的那一天。
他在疆場上曆經五載,怎麼著也比四皇子五皇子那兩個草包強多了,她相信,他不會那麼莽撞地,他一定會等她去找到他的!
晚晴知道古若雅有孕之後,就暗地裡加倍照料她,隻要一到了客棧打尖兒,她就先為古若雅要上幾樣養胃的湯水,每日裡都把她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古若雅對自己能有這麼一個貼心的丫頭感到很欣慰,胃口慢慢地好了起來,人也白胖了許多。
連著走了一個月的路,總算是到了離月環國還有一百多裡的地方。
這裡的風景和大秦截然不同,已是隆冬的氣候,依然花紅柳綠,蝶舞蜂忙,好一派大好的春光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本來從大秦京城出發的時候,眾人都穿著厚實的棉襖,到這兒也都換上了單衫了。
越是臨近邊關,古若雅越是心裡七上八下,真的有些近鄉情怯了。
萬一,上官玉成真的沒了,她大老遠的奔來,還有盼頭嗎?
此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呢?
她心不在焉地靠在車廂壁上,默默地往最壞裡打算。
若是他真的不在了,她也不回京城了,就在這附近找個小村子住下來,靠著自己的醫術養大孩子,對外,隻說孩子是普通人家沒了爹的孩子,絕不會透露出他的真實身份來。
從來都不信神信鬼的她,竟然也在心裡拜起佛來,“佛祖保佑,讓我見到他……”
晚晴聽她嘀嘀咕咕的,可是隻見嘴巴動卻聽不清說得是什麼。
自家主子近來是越來越怪了,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有什麼心事都不和她說。
這一日,古若雅一行人終於遙遙地看到了邊關駐紮的一座挨一座的兵營,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提了起來。
希望太子的人還沒有到來才好,希望這兵營裡的人不知道老皇帝已死才好!
不然,還不知道要弄出什麼事兒來?
古若雅一行人緊趕慢趕,在天黑前趕到了兵營處。
下了車,透了一口氣,她就著風影前去打探。
這軍中,自然有風影認識的人,他自然不費功夫地就出來帶著馬車進去了。
終於到地方了,古若雅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身子發軟,再也坐不住,隻好倒在了帳篷裡的軟椅上。
這是上官玉成住的帥帳,風影一直把她領到了這裡。
可是自己來了半天了,也沒聽人說起上官玉成去了哪兒、何時能回來?
她暗暗著急起來,讓晚晴把風影叫到了跟前,問道:“你跟我說實話,王爺到底去了哪兒?”
已經來到了營帳,她也沒必要再把一張臉弄得麵目全非了,早就讓晚晴給她打來水,把臉上的人皮麵具給拿下來了。
風影支吾了半天,才無奈地回道:“娘娘,王爺為了救出四皇子和五皇子兩個,隻身帶了幾個%e4%ba%b2隨護衛和幾十輛大車的糧草、金銀珠寶,去把四皇子和五皇子換回來的,至今……”
他還沒說完,古若雅已經是淚流滿麵了。
這個傻子,怎麼那麼傻呢?
四皇子和五皇子回京之後提都沒提他,還對她無禮調?戲。
他這麼做值得嗎?
這兩個渣子弟弟,要是他真的死在了外頭,人家哪裡會記得他的好啊?
風影對著晚晴使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