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敢看男人的身子?”
古若雅聽了不由一愣,旋即才明白過來二妮指的是什麼,她不由哂笑,“這有什麼?在我眼裡他隻是個病人,而不是男人!”
二妮卻一頭霧水,他明明是個男人啊,在若雅姐眼裡怎麼就不是男人了呢?
把用過的剪刀、小刀等器械都放在鍋裡大火煮沸了,用過的紗布也不舍得扔掉,依然拿來煮過了曬上,若雅這才來到院子裡伸了伸懶腰,隻覺得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疼的。
酷暑的天兒,一絲風兒都沒有,雖然夕陽西下,但是也不覺涼意。
同陳媽熬了藥和粥兒給娘%e4%ba%b2林氏先吃了,她方才同陳媽兩個一左一右地坐在堂屋裡那張黑漆嵌蚌的舊八仙桌邊,就著點兒醃菜,每人吃了一個雜合麵的窩窩頭。
如今家裡日益拮據,要不是平日裡東鄰西舍的送點兒吃食,一家人怕是要把牙給掛起來了。
城裡丞相府先前還每月能送點兒銀錢米麵的,如今連著大半年了,一個銅板兒都不見,若是不想想法子,怕是過不下去了。
廣元堂的生意也不好,好不容易找著的一條出路就這麼斷了。
若雅不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陳媽用完了飯就去收拾鍋碗瓢盆了,若雅則一個人靜靜地思量著今後的路。
娘%e4%ba%b2林氏身子不好,一年得有大半年臥病在榻,離了藥不行,要不是她每日裡上山采藥,她的身子早垮了。
可這藥的問題是解決了,但是身子得有東西補養才成啊。現如今城裡斷了路,隻能靠自己了。
那啥來著?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她就不信憑著自己的一技之長,在這古代養不起一家老小!
想通了的若雅頓覺精神振奮,趁著天色還亮,忙把林氏換下來的衣裳拿院子裡的水井邊上洗了,一邊細細地規劃著將來的路。
若是能到城裡去開個藥鋪,那一家人就有出路了。隻是這開藥鋪光憑著會醫術還不行啊,自己還得認識人,還得和官府打交道,還得闖出名堂來,還得有靠山……
更重要的是,還得有銀子!
銀子啊銀子,一想起這個若雅就覺得頭疼。
看來那句話說得很對,“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寸步難行!”
她一個區區的小女子,將來的路還很艱難啊!
腦子裡被這些瑣事煩擾著,到底不得清淨,若雅想想這些事兒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實現的,索性先麵對眼下的再說。
不管如何,在這個村子裡每日裡采藥看病的,也不至於餓著,但是想發大財賺大錢確實難。
也許,等她過兩年年歲大一些,說不定會有機會呢,這古代的鄉村閉塞不發達,一個小女子想要走出去,能有什麼法子呢?
忙碌了一夜,%e4%ba%b2自服侍娘%e4%ba%b2躺下之後,她就和陳媽在堂屋裡各自安歇了。
到底是乏透了的人,頭一沾著枕頭,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一夜好眠!
她是被院中啁啾的鳥鳴聲給吵醒的,翻了個身睜眼一看,陳媽早起來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靸鞋爬了起來,收拾了被褥。推開窗子,隻見陳媽在院中正生著炭火,忙忙碌碌的。
一陣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帶著點兒泥土的芬芳。院中的泥土鬆軟,苔痕溼潤,想來夜裡下過了露水。
若雅穿戴整齊到裡屋去看林氏。
林氏正倚著早年繡的枕頭半躺著,見她進來,忙擠出一抹笑,問道:“醒了?怎麼起的這麼早?家裡的藥不還沒有吃完嗎?今兒又不用上山去。”
“天天早睡早醒的習慣了。”若雅衝她笑笑,不放過林氏臉上的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剛剛她看得真真切切,林氏正皺著眉發呆,見她進來才換上了笑臉,隻是這笑比哭還難看。
林氏就是因為這樣才作下這個病根子的,她成夜裡睡不著,一想起被古家給拋棄就日日淚不停流。這兩年眼看著她年紀大了,精神越發不濟了,雖然若雅夜裡沒有醒來,可她瞧著林氏的臉色也知道她一夜並沒有睡上幾個時辰。
可這心病還得心藥醫啊。偏偏她幫不了這個忙,任誰遇到這樣的事兒,也不會開懷的。
林氏,不光光是為自己的命運不公,更多的,還是為她擔憂!
陳媽從外頭端來藥碗進來,笑嘻嘻地望著若雅道:“我們姑娘真是長大了,早起就知道先看看夫人呢。”
林氏不由拉了若雅的手,讓她坐在床沿上,上下打量她,“是啊,沒想到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雅兒都要及笄了呢。隻是這%e4%ba%b2事,卻是沒著沒落的……”
說到這裡,語聲有些哽咽,不覺就低了頭。
若雅忙裝作害羞岔過去,“娘,你們說什麼呢?我才不要嫁人呢,跟著娘就這樣一輩子不好嗎?”逗得林氏和陳媽嗬嗬笑。
熬好了粥兒,陳媽弄了點兒鹹菜疙瘩切了細絲,若雅把二妮媽前兒才送來的兩隻%e9%b8%a1蛋都打成了荷包蛋,給喝過了藥的林氏端去。
林氏怎麼都不肯吃,若雅和陳媽好說歹說的,才含著淚吃了一隻,那一隻,硬是讓若雅和陳媽分了吃。
陳媽是若雅的%e4%b9%b3娘,自己一生孤寡,若雅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哪裡肯吃。
讓來讓去,沒有法子,天兒又熱,若是不吃實在是可惜了。若雅隻好和她一人一半吃完了。
再就著鹹菜吃著雜合麵餅子,倒也有滋有味的。這日子,雖然清苦,可好在沒有紛爭,一家人%e4%ba%b2%e4%ba%b2熱熱的。
才吃過飯,就聽外頭大門被拍得山響。
第十章 趾高氣揚
陳媽不由嘟噥著,“又是誰家的貓啊狗啊還是%e9%b8%a1啊鴨子的來找你了?”扭動著不大靈便的腰肢就要去開門。
若雅急忙躲到了裡屋,從衣袖裡摸出一塊黑色帶著長毛的膏藥一樣的東西貼在了臉上,又戴上了藍花布的頭巾。
“在家裡還戴這個做什麼?不熱嗎?”林氏不解地問著。
先前若雅說是一個人在外頭拋頭露麵的,還是得掩飾一下自己的容貌,林氏也就答應了,沒想到這一戴就是好幾年。眼看著女兒長大了,卻傳了一個醜名兒在外,讓她也沒了主意。
隻是若雅深深地清楚,自己的這副容貌有多麼地驚世駭俗!
在這窮鄉僻壤的固然沒有什麼,可萬一哪一天豔名遠播,家裡又隻是幾個婦孺,招來了禍患可就麻煩了。
她就以這個理由說服了林氏和陳媽,讓兩個人死守秘密,對誰也不能說出去,隻說她生了一場病之後,就留下了這麼個東西。反正村人淳樸,沒人會懷疑。
大門打開,闖進來兩個錦衣華服的人,卻是一男一女。氣勢洶洶的來頭,嚇得陳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才看清原來打頭的那個正是丞相府裡的三等管事古福,以前專管給她們送錢糧的。
後頭那個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穿著一領赭石繭綢的衫子,一條藏藍的馬麵裙上鑲著寬寬的鑭邊,手裡拿著一方雪白的湖綢帕子,圓滾滾的身子,一邊走一邊甩著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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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她就是當年丞相府娶進來的那個世家大族家的小姐——如今丞相夫人的陪房周媽媽。
這兩個人怎麼一道兒來了?
陳媽雖然猜不透什麼意思,可依然覺得是好事。家裡又缺銀子又缺糧食的,古福來了正好。
她正要打招呼,周媽媽卻傲然無視地朝正屋裡走去。她則趕緊上前給林氏通報了。
林氏臥病在榻,容顏枯槁,以為這一輩子就待在這麼個地方了,還從未想過丞相府裡竟然會有人來。
聞聽不由急急地讓陳媽給她梳頭裝扮了一番,才算是體麵地坐在了床上。
若雅則站在床頭邊,打量著就這麼不請自來的一男一女。
古福自然是不好到林氏的內室的,隻在堂屋裡坐著。陳媽趕緊給他上了一碗大葉子茶,人家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周媽媽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進了內室,望著林氏那副枯槁的容顏,她眼底閃過一絲遮掩不住的輕蔑,假笑道:“太太讓老奴來給夫人請安!”
嘴上說是請安,其實身子連彎都沒彎一下。
雖然叫著林氏“夫人”,可若雅看不出來她哪隻眼睛瞧得上她娘。
林氏在外頭受了這麼多年,什麼委屈都受了,什麼苦都吃儘了,自然不會把周媽媽的輕視放在眼裡。和藹地衝她一笑,指了指床邊一張被陳媽媽給擦拭乾淨了的小杌子,道:“難為你了,坐吧。”
周媽媽這才嫌惡地看了一眼小杌子,無奈地坐了。
這屋子裡除了床就是一張小杌子,她要是嫌臟,也實在沒地方可坐了。她雖然瞧不上林氏,可到底名義上還是個仆婦,總不能就大喇喇地坐在床頭上。
坐定後,她皮笑肉不笑地瞄了一眼站立在一側的若雅,才慢條斯理地問道:“這就是大姑娘了?才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她湊話說話,聽得若雅滿臉的不屑:這老家夥,什麼時候她們見過啊?什麼才幾年不見?她們被趕出來都十四年了,她要是不長大還正常嗎?
林氏一聽她提起若雅來,臉上不由地就柔和起來,微笑道:“可不是,這一轉眼我們若雅都十四了,過了年可就及笄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周媽媽正是為了若雅而來。而林氏也天天為若雅的%e4%ba%b2事發愁,她這麼大的女孩子,若是在京裡,又是高門大戶的,早就該議%e4%ba%b2了。
兩個人頭一次罕見地達成了一致目標。
周媽媽見林氏並不反感,喜得眉開眼笑,指著若雅笑道:“老爺前兒還說起大姑娘來呢,說是這孩子該及笄了,該接回府裡教教規矩,也該說%e4%ba%b2了。”
聽得林氏精神為之一振,竟然探了身子坐起來,問道:“老爺當真這麼說的?”
周媽媽瞧她那激動的樣子,暗地裡撇撇嘴,臉上的笑容就淡了許多,應付了事,“那是自然,大姑娘怎麼著也是老爺的骨血。”
頓了頓,她又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離若雅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