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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丫鬟驚呼,手忙腳亂的扶起大太太。

大太太不顧磕破了的額頭,吩咐車夫轉路回去。後頭管事坐的馬車也停下了,隨後跟著大太太的馬車往回走。

大太太再次站在那篇滿是綠色的麥田裡,她不敢相信的眯著眼打量腳下的麥地,瘋狂的走了兩步,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樣的翠綠。大太太譏笑幾聲,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眾丫鬟忙過去攙扶,大太太把人甩走了,瘋狂的拔地裡的苗子。

莊子管事哭喪著臉過來,勸慰大太太:“小的全都檢查過了,沒辦法了。太太,這莊子以後恐怕再不能種糧食了,那些佃戶們,您看怎麼處置。”

“處置?”大太太皺眉,看著手裡的連根拔起的“麥苗”,發狠道:“怎麼處置?你們把我的莊子弄成這樣,我當然要拿你們去見官!”

這片一望無際的肥沃麥地,曾是大太太在詹府最引以為傲的資本。她這輩子,隻在乎三樣事兒,第一是詹大老爺,可惜他的心從沒在她身上。第二就是兒子們,長子心裡頭隻裝著詹家和仕途,次子稍微貼心,卻是個胳膊肘外拐的,因清玉嫁妝的事兒和自己生了間隙,不%e4%ba%b2近了。這倆兒子看似都有出息,可將來她一個都指望不上。第三在乎的就是這片她後半輩子指靠的田產,每年都會有數千兩銀子進賬,給足了她一年的花費,因這莊子她才能在詹府悠哉氣派的活到今日。

錢,如今大太太覺得唯一可靠的錢,也飛了。

管事的又氣又怨,心裡恨透了亂怪人的大太太,嘴上不好說,低著頭乾受著指責不言語。

大太太把手裡的“麥苗”悉數打到管事的臉上。“瞧你們乾的好事!”

“太太!”管事忍不住了,高聲回道,“咱們莊子會遭劫,燒了屋子和來年的種子,這都不是小的期望的。”管事特意把“期望”兩個字加重,暗示大太太才是罪魁禍首。

大太太眼紅的瞪管事,揮起手臂,手掌狠狠地拍在管事的臉上。

管事被打倒在地,捂著臉,憤慨而恐懼的看著大太太。

“提以前的事做什麼,”大太太也後悔那件事,後悔到恨不得想自儘。“我跟說這地,現在是怎麼回事?這種詭異的草到底是哪裡來的!”

管事不服氣道:“小的哪裡知道,小的隻是按照太太的吩咐,拿著太太那派人送來的種子,悉數種在地裡。起先長得好好的,沒什麼差彆,誰知道現在“麥苗”竟長成了草!這種叫‘抓根草’的東西,小的以前不是沒見過,發苗的時候跟麥苗沒有兩樣,隻有長大了才看得出區彆。以前地裡長過一棵兩棵的,小的深知其危害,早叫人拔乾淨了。”

“你是說問題出在種子上?”大太太警醒的看著管事。

管事垂眸,點點頭:“小的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彆的可能。若非如此,這抓根草也不會像麥苗一樣長滿地。”

“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了麼?燒光,拔光都可以!”大太太哀傷道。

管事歎氣搖頭:“這草存活的韌性極強,必須連根拔起才能清除。”管事彎腰費勁的拔起一顆,發達的草根順勢帶著一坨肥沃的泥土,甩都甩不掉。

“這就是抓根草的由來,它的根發達而且紮的深,如果不能將其根部全部清乾淨,來年還是會長。但若清理乾淨了,就必需帶著這些土全部拔光,沃土都沒了,這片地來年隻會變得十分貧瘠不堪。去根拔草尚且不行,更彆說焚燒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太太,如我先前所言,這片地是真真正正的徹底毀了。”

大太太後退了幾步,緩了緩情緒,揮揮手示意管事可以走了。她則默默的轉身,坐車回府。

本來這片地理該送走的,她非強留下來,難道這是遭報應了?

大太太理了理思緒,微微精神起來,著手命人徹查種子的來源。

段興才家的當初弄得這批種子是經過中間人,回身再從中間人這查起,幾經波折,竟查到了詹家二房的身上。

大太太一聽是二房出來的種子,當即瘋癲了,徹底失去了理性,認定是二太太葉氏跟她不對付。倆人鬥爭多年,這一次,她因女兒風光了一把,為了地位更高一層,故才設局來踐踏她。

大太太憤怒的無以複加,矛頭直對二房。

……

適逢靖遠侯夫人禾氏生辰。禾氏因要趁機給適齡婚嫁的女兒留心人家的關係,決定借此機會大辦,多接觸結交些機會,一定要選擇貴族裡最優秀的男子配給女兒。

清玉也來賀壽。時隔這麼久,清玉又再次見到了葉侯府的二太太,也是她前世的嫡母——秦氏。清玉倒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不精神”的秦氏。瘦%e8%84%b1了相,衣裳還是以前的大小,顯得她更加纖瘦乾巴。臉蛋撲了很厚的一層粉遮蓋,仍沒有掩蓋住眼窩的粗糙蠟黃,目光遊離,整個人跟失了魂兒一樣。

這段時間有關葉侯府的情況,清玉或多或少也聽說些。她懷著身孕,不宜動氣,也就當著笑話去聽。

秦氏終究瞞不住他侄子秦班的死,雖說秦班死於永安寺外,屬於“意外”,但秦氏還是受到了他娘家大哥嫂子的強烈譴責和埋怨。當初秦班偷跑到秦氏這裡,秦氏為討好孩子,私下對她大哥隱瞞了此事。偏不巧秦班在這時候遇意外猝死,秦氏的娘家人正愁沒處撒火,肯定要把嫡長子死亡的症結全歸錯在秦氏身上。

秦班的弟弟秦理在京混得倒是十分好,結交了不少富貴朋友,甚至和宮裡的皇子們有了接觸。他才思敏捷,溫文爾雅,科舉及第,又廣交好友,在京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然秦家人因籠罩在秦班的死亡之下,已然不放心秦氏照看秦理,托朝中人將秦理隨意派遣了個浙江的小官,順勢接走了他。

自此以後,秦氏的娘家人再沒有聯係過她。去年入冬時節,廣陵候大壽,秦氏送的壽禮如數退還回京。

娘家人徹底冷落了秦氏,仗著娘家有氣勢的囂張的秦氏,便再沒有資本去“囂張”了。

秦氏如今在京城,就如同一個笑話存在。

今日她敢來靖遠侯府的宴會,也是抱著意思最後的希望,期待自己能給她的丈夫兒子攔點活乾,以證明她是有用的。

貴婦們都圍著禾氏和懷孕的清玉打轉,問東問西的,好不歡喜,哪有功夫去搭理一個破落戶。秦氏傻站在人群外,跟本沒機會擠進去。

後來擺了戲台瞧戲,秦氏也被安排在最偏遠的角落裡,沒什麼機會接觸到富貴人。直到戲唱了一半,秦氏眼看著吏部尚書夫人起身,貌似去出恭。她慌忙跟了上去,因她坐的位置跟人家的位置著實離得太遠了,秦氏追追趕趕的,還是沒追上。她留了一圈,沒找到人,正灰心喪氣,卻見到遠處一涼亭之內,規矩的立著幾個丫鬟,一身穿香色衣裳的貴婦人背對著她在亭中坐著。

秦氏依稀辨得衣裳的顏色是那位夫人的,忙急急地跑過去,可巧亭中人起身要走,秦氏忙出言阻止:“夫人,留步!”

“大膽,敢對永安王妃的不敬!”丫鬟嗬斥。

秦氏定睛一看,竟是永安王妃清玉。她轉身冷著臉看自己,雙手覆在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氣色紅潤富態,甭提多風光了。

秦氏心裡泛酸,她分明記得永安王妃開始穿的是翠衣,怎麼轉眼變成香色了?秦氏一邊疑惑,一邊不情願的跟清玉行禮道歉。

“多久不見了,你變化真大。”清玉笑得風輕雲淡。

秦氏一直懷疑秦班的死是清玉所為,防備的眯起眼睛。若在以前她或許還有膽量問,但她現在的地位,跟永安王妃已經是天地之差了。

豈料清玉主動屏退了身邊人,邀請秦氏到涼亭中一座。

秦氏猶豫。

“按道理來講,我該怕你才是,你怕什麼。”清玉說完,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秦氏隻當她在說她是孕婦,沒多想,跟著坐在涼亭內。

“你害人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天?”清玉直奔主題。

秦氏恍然,有點不敢相信,謹慎的看看空蕩蕩的四周,睜大眼看著清玉。

“四周沒人,你怕什麼。”清玉冷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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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王妃指的什麼。”

“看來女兒侄子的死,你還是沒吃到教訓。”清玉道。

秦氏大驚,防備的看著清玉,終於道出藏在心中已久的懷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他們?”

“我?”清玉嗤笑兩聲,看著秦氏,“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耍低手段的人。”

“你說什麼?”秦氏皺眉。

“葉香玉是你是害的,秦班也是。”

“你胡說,我怎麼會害自己的女兒跟%e4%ba%b2侄子!”秦氏不明白的反駁。

“女兒私通他人,已是殘花敗柳,你卻非要她裝成完璧之身出嫁。若沒有這樁事,詹家老太太會弄死她?至於秦班,你幾次三番慫恿他調?戲——他活該。”清玉話點到為止。

秦氏眯起眼睛盯著清玉:“班兒真是你殺死的!”

“我沒殺他,但他一樣因果得報了。”清玉戾氣十足的盯著秦氏,而後詭異的笑了,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睛看著秦氏,“我最想殺的人是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你說什麼!”秦氏不明所以,她跟這丫頭什麼時候結仇了,以至於她這麼恨自己?

“葉小七。”清玉慢悠悠的吐出這三個字。

秦氏大駭,驚悚的看著清玉:“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被你毀了一生的葉小七會複活?”清玉突然起身,身子慢慢逼近秦氏。

秦氏想起葉小七那張臉,就嚇得哆嗦,身子往後挪,一%e5%b1%81%e8%82%a1跌在地上。

清玉冷笑一聲,伸手。

秦氏驚悚的看著她,心中的恐懼和懷疑擴大,但最終,秦氏還是不相信葉小七會複活。這一切一定是永安王妃故意恫嚇她!

清玉瞪眼瞧她。

秦氏不得已,顫唞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清玉的手上。

清玉一把握住了秦氏,拉她起來,在秦氏還沒有站穩之際,清玉轉頭看著遠處走過來的身影。那身影英姿勃勃,她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