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賀蘭然的臉立刻黑了,不過或許是傷人在先,她到底沒再說什麼,隻是再次用力一掙,倒是意外的從楚問的懷裡掙%e8%84%b1了出來。

楚問順勢放開了賀蘭然,不過依然沒有退開,緊挨著賀蘭然站定後,不在意的拿袖子擦了擦%e5%94%87上的血跡,然後才用她那淡淡的聲音又問了句:“不生氣了,那還嘴硬嗎?”

“……”向來不著調的楚問今天跟換了個人似地,賀蘭然一時間適應不良的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等到氣氛漸漸地想著尷尬的方向發展時,賀蘭然突然問:“你之前說有辦法讓皇帝打消賜婚的念頭,是什麼辦法?”

聽到賀蘭然這麼生硬的轉移話題,楚問那一雙原本還故作平淡的眼裡頓時染上了幾分笑意。她不在乎賀蘭然轉移了話題,但賀蘭然的問題她也不準備回答,於是模棱兩可的道:“這個問題賀蘭應該是問過高璜他們了吧?如此,現在便也不需要在問我什麼了。”

賀蘭然一愣,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果然沒有再多問。

楚問歪著頭看了賀蘭然好一會兒,目光定定的落在對方因為染血而格外豔麗的%e5%94%87上,突然便又故態複萌了。再次出其不意的在那張%e5%94%87上輕啄了一下,卻是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然後掛上一臉不正經的笑:“賀蘭你就放心好了,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不過之前我說的成%e4%ba%b2的事兒……”

雖是玩笑般的語氣,但卻不難聽出其中的認真。

賀蘭然黑著臉狠瞪了楚問一眼,然後拿手裡的手絹狠狠的在%e5%94%87上擦了兩回,不過在看到白色手絹上那顯眼的猩紅血跡之後,終究沒拿楚問怎麼樣。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說了句:“年前,我會回定州。”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楚問聽了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啊,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回去。”說完她又自言自語般的嘀咕了句:“唔,時間不多了,看樣子得抓緊時間讓人去準備聘禮了。”

賀蘭然聞言,隻能再次黑著臉送給楚問一個字:“滾!”

☆、相邀

那一次的談話似乎以無疾而終作為了結束,可事實上卻並非沒有效果。最起碼的,賀蘭然在那次談話之後不再躲著楚問了,對於楚問偶爾的%e4%ba%b2密,她除了瞪兩眼之外,也漸漸地默認接受了。

楚問自覺已經是個極大的突破,想來距離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太遠。就連客棧裡那個經常招呼他們的店小二近來也是表示驚訝不已——在經曆了最初見到楚問鼻青臉腫時的詫異,到後來對楚問被揍習以為常,以至於如今突然見到兩人可以和諧共處了,誰都會驚訝。不過小二哥驚訝的同時,還不忘偷偷的對她送上了祝福。所以對此,楚問已是很知足了。

時間如流水,在人們一無所覺的時候,便從指縫間偷偷的溜走了。眼看著季節從深秋到初冬,再從初冬到隆冬,仿佛也隻是在一夕之間的事情。

早先被聖旨匆匆傳召入京的賀蘭然如今也是徹底的閒下來了。早在一個半月之前,在兵部和吏部述職的事情她已經處理妥當。至於小皇帝有意賜婚的事情,似乎因為高玦他們的緣故,也沒有再被提起。隻是閒下來歸閒下來,朝廷裡也沒人提起讓她回去定州守邊的事兒,就連賀蘭然自己請旨回定州也是沒個回複,看樣子是想變相的將她留在京城了。

楚問看得出來,賀蘭然不喜歡京城,更不喜歡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即使現在那些勾心鬥角並不是完全針對她,她也同樣感覺厭惡。賀蘭然喜歡的是單純熱血的軍營,是那些如手足兄弟的士兵,所以她想回定州了。

可是想歸想,小皇帝不放人,她也是注定走不了的。於是在閒下來的這些日子裡,賀蘭然也不耐煩和朝廷裡的那些人打交道,每日裡除了上個早朝不落把柄之外,便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了客棧裡。自然,有楚問每日陪著,她也不算無聊便是了。

這一日清晨,賀蘭然照常起床洗漱,然後趁著天色未明便準備出門去皇宮上朝了。不過她剛打開房門,便聽到對麵“吱呀”一聲,楚問也開門出來了。

楚問可不是個勤快人,平日裡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來的,賀蘭然在這裡住了兩三個月了,就從未在早晨上早朝之前見到過她。更何況現下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了,那溫暖大床的吸引力更應該是與日俱增了,可見能在這個時候看到起了床的楚問有多讓人意外。

難得見她這麼早起床,而且還特意趕在自己出來時開門,賀蘭然詫異之下不禁挑了挑眉,眼帶詢問。

笑眯眯的從身後取出一件狐皮披風,楚問三兩步躥到賀蘭然麵前,笑眯眯的道:“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這麼早出門可不好受。這披風挺暖和的,你披上吧。”

此時已是漸漸地步入十二月了,正經的隆冬時節。京城雖然比不上定州的嚴寒,可是外麵也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了。

賀蘭然習慣了邊關的苦寒,而且又有內力護體,倒是沒覺得京城的冬天有什麼難熬,於是在滿京城的人都裹上了棉衣的時候,也就隻有她還衣衫單薄的在外麵溜達。

賀蘭然聞言看了看楚問手裡的披風,全白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不用披上,光看著就覺得挺暖和的。當然,不用多問,稍有眼力的也能看出這條披風一定價值不菲。

無功不受祿。不習慣欠彆人東西的賀蘭然看這披風貴重,本不想收下的,可是楚問已經先一步展開披風給她披在肩上了。而且這家夥一邊為她係上係帶,一邊還不忘虎著臉瞪她,似乎是要警告她不許拒絕。賀蘭然見了一笑,終究沒再客氣,收下了楚問的禮物。

之後兩人都沒再多耽誤什麼,隻是一起下了樓。

住在這裡兩三個月了,客棧的小二已經習慣了每天清晨早起為賀蘭然開門,順便送上早飯一份。隻是今天端著早飯出來一看,沒曾想倒是多了一個人,於是便又往後廚跑了一趟,替楚問也拿了份早飯來。

兩人不再多話,很快便將早飯吃好了,小二此時也已經乖覺的替賀蘭然把馬牽到了大門口。是的,就算是現在著冰天雪地的天氣,賀蘭然還是拒絕了楚問替她安排馬車的提議,一直以來都是騎著她那匹邊關帶回來的戰馬去上朝的。

楚問把人送到了大門口,看著賀蘭然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等到人道彆後騎著馬都走了兩步了,她才喊了句:“賀蘭,今日下朝,我陪你出去遊玩遊玩,一起看看京郊雪景如何?”

馬背上的賀蘭然聞言一拉韁繩回頭看去,就見楚問正站在客棧門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她挑了挑眉,看楚問似乎在等她的答複,於是也笑了:“難得你有此雅興,賀蘭自然奉陪。”

*****************************************************************

站在大殿上的賀蘭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莫名的開始想念早晨楚問送給她的披風了。那東西披在身上的確是暖和得緊,即使騎馬跑在街上,那淩冽的寒風也吹不進去。可惜現在是早朝,披風不比衣服,可以一直穿在身上,所以入宮時她便將披風留在了宮門外的馬背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想起楚問,賀蘭然有些遲滯的大腦開始慢慢的恢複了運轉,終於也想起了今早的不對勁兒——從兩個多月前起,便深居簡出的楚問今天怎麼會約了她一起外出遊玩呢?這樣的異常,其實根本就是個征兆吧,隻可惜她當時沒有深想。

目光慢慢的在大殿裡滑過。最上方高坐著的皇帝一臉深沉,但眼裡的火熱未能完全收斂;隊伍的最前方,高璜喜形於色,高玦也是勾起了嘴角;而在這大殿之上,早晨還站得滿滿當當的人,此刻竟然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

彆問賀蘭然這些人去了哪裡,不需要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知道他們的去處。

丞相一係被連根拔起了。就在這麼個寒冬的早朝上,可以說是毫無預兆的,由一個小小的禦史上書為引,結黨營私、通敵賣國、意圖謀朝篡位……一項項罪名壓下來,證據確鑿之下,最終將權傾朝野十餘年的丞相一係連根拔起了。

無論是皇帝的突然發難證據確鑿,還是丞相一係的措手不及甚至毫無抵抗能力,這事兒怎麼看怎麼不正常。即使是向來無心權謀的賀蘭然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帝他們早有預謀的。

現下正值年尾,各地任期滿了的官員便都會回京述職了。有政績非凡,人品可信的,自然便能留在京城,臨時頂去那三分之一的職位空缺。等到來年開春,又正巧是三年一次的春闈,皇帝大可以錄用更多的學子來給朝堂來場大換血。

皇帝今年十五,明年可是十六了。血洗的朝堂用來%e4%ba%b2政,這也算是曆來的傳統了。少帝%e4%ba%b2政成功了那血就是權臣的,%e4%ba%b2政失敗了那血就是皇帝自己的。

如今看來,這位小皇帝的%e4%ba%b2政之路似乎走得不錯,朝中最大的阻礙已經被他輕易除去了。至於那些乾政的外戚和弄權的皇族,不過是一盤散沙,憑他的手段已經不足為慮了。

賀蘭然並不關心這些,她隻是想起了楚問的那句“指日可報”,也想起了高璜高玦前些時候的忙碌,雖然沒有證據證明,而且事情是在兩個月之後才有了結果,不過顯然,這件事和他們都%e8%84%b1不了關係。

對於那些如今已經蹲在天牢吃牢飯,而且大概連牢飯也吃不上幾天了的罪臣們,賀蘭然並不同情。這些人橫征暴斂結黨營私,與國與民無益,甚至當初賀蘭然的軍糧被毀,也少不了丞相他們通敵賣國的關係。如今這些人落得這般的下場,絕對可以說是咎由自取,絲毫不值得可惜。

隻是看著那瞬間空曠下來的大殿,賀蘭然還是覺得有些冷。原來會死人的從來都不止是戰場,這一場權力爭鬥下來,一人倒台,五品以上的朝臣被牽連了三分之一去還不止,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更不知要死上多少人,這其中未必就沒有無辜受累者。

稍許,這場充滿血腥意味的早朝終於結束了。

參加早朝兩三個月了,這一場早朝下來,終於沒有了兩派人馬%e5%94%87槍%e8%88%8c劍的掐架場麵。可是賀蘭然發現,往日裡那些和人吵完架依然會精神抖擻的大人們,今天卻都有些萎靡不振。如果看得仔細些,也許她還會看見有那麼幾個人,邁出宮門時%e8%85%bf還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