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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叫的鳥兒似乎不那麼歡了,那被灼陽曬燙的池水也不那麼溫暖人心了。宮裡四處有人傳誦著她的“偉大事跡”——原來宓妃娘娘是個如此勇敢之人,原來宓妃娘娘對皇上情深意重,原來宓妃娘娘是這麼的讓人敬重。

瞧瞧,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包括愛與恨,喜與厭。

這何嘗又不是個解%e8%84%b1。

彼時我正躺在床上養傷,窗外徐徐吹進的微風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清香都叫我昏昏欲睡。那是種久違了的愜意和悠閒,叫我整個身體裡的骨頭都一陣酥軟,意識也是慢晃晃的發昏。

其實想想我還挺沒心沒肺的,外麵是一片低氣壓的愁雲,我這裡卻是舒適的樂悠悠。可你們還能要求我怎麼的,上宓妃的靈堂嚎幾聲,掐大%e8%85%bf擠幾滴眼淚?得,我不是那種主兒,做不來這種事情。即使那時候有幾分心酸,那也隻是那一瞬間的心酸,不具任何意義。

賀蓮臣在這幾日異常忙碌,他從那天後就愈加沉穩了起來,俊朗的麵容波瀾不驚,可眸子卻是深不見底。我記得那天他狼狽的抱著滿是鮮血的宓妃回到宮中,記得他怒吼著叫太醫救宓妃,記得他拉著宓妃的手喊著她的名字。他眼裡透出的焦急和無助那麼的像個孩子,一個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什麼可卻無法挽留的孩子。

我翻了個身準備入眠,模模糊糊的想著,人總要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才能變得更加成熟。

我就這樣不死不活,哦,不,是愜意舒爽的過了幾日。我似模似樣的掐了掐手指,恩,算算日子,皇姐和宇文睿的大婚已經過了,可是誰又來給我解解惑,那日出現的那個箭法極其精準的男子是誰?

長相平凡,氣質平凡,照理說這種人擱哪裡都是個路人甲乙丙丁,不值得一提的主兒。可他那雙眼睛給我的熟悉感又是怎麼回事?那個誰誰誰說過的:一個人可以易容,可以改變樣貌,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氣質,但惟獨不能改變的就是那雙眼睛。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在平常時他可以掩蓋或偽裝自己眼底的情緒,但在緊急關頭,準得破功。

對此我的直覺就是,這人很像宇文睿。

可是宇文睿怎麼會混進了禁衛軍裡?他怎麼混進來的?什麼時候混進來的?他混進來乾嗎的?

撫額,我的媽呀,這實在是個太難的問題了,我得找個人問問先。

於是當某天小順子來看我時,我以一種非常忐忑的語氣問他,“順公公,我,我想跟你打聽個人,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順子手裡正撚著塊綠豆糕,細細咬了一口咽下後才帶點倨傲的道:“說吧,這宮裡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公公,那日射箭救了皇上的那兩個人是誰啊?”我糾緊了袖子,帶著崇拜的問道:“好,好厲害啊。”

“我還以為你要打聽誰,原來是莫統領和戚副統領啊。”他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那莫統領可是雲戰的大功臣,也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助手。至於那戚副統領,前幾天上宮裡當差的時候還是個普通的禁衛兵,可自打立了大功之後就提拔為副統領了,可算是一步登天。”

我抿了抿%e5%94%87,不知怎麼的就有些想笑。戚副統領啊戚副統領,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已久的表哥?

當晚,夜涼如水。

我趴在窗口看著墨色天空中的點點亮光,仲夏的夜晚不同於白日的悶熱,即使白天時日頭多毒辣,到了晚上也隻成了一陣陣舒適的冷沁。我合上窗戶躺回了床上,準備用無止境的睡眠來陶冶自己的情操。隻是這時候門卻被人敲響,聽那力道雜亂無章且沒有輕重,我皺眉,在這宮裡能這麼放肆的人,除了賀蓮臣還有誰?

我還是問了一聲,“誰?”

門外那人含糊不清的道:“阿鬥,是我,開門。”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那門都被敲的發出了“吱吱”聲。

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開門,剛開門就聞到好大一股酒味,接著便對上了賀蓮臣那對迷離的金色眸子。我霎時有些發愣,沒想到這廝的眼睛醉了之後會這麼的……美。

“阿鬥。”他一手摟過了我的腰,將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他嗚咽的道:“我好難過。”

我了然,關上門後扶他進了屋。我一把將他推坐在了椅子上,接著倒了杯茶水遞給他,“皇上先喝口水清醒清醒。”

“清醒?我為何要清醒?”賀蓮臣單手支著腦袋,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很清醒啊。”

賀蓮臣俊朗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沉穩和霸氣,取而代之卻是稚氣和純真。我笑著搖了搖頭,“好好好,你很清醒,來,先喝口水,不然待會兒要口渴了。”

他半眯著眸子思索了幾秒鐘,接過杯子一口喝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皺著濃眉委屈的道:“阿鬥,這茶好難喝。”

“對啊,因為它不是優樂美啊。”我溫柔的說道。

“優樂美?”他迷茫的道:“優樂美是什麼?”

我摸摸他的頭,“優樂美就是奶茶啊。”

“奶茶?”他還是不解,眉毛扭的更緊,“奶茶是什麼?”

“奶茶就是優樂美啊。”

“那優樂美是什麼?”

“優樂美就是奶茶啊。”

“那奶茶又是什麼?”

我抽了幾下眼角,更加溫柔的說:“奶茶就是優樂美。”

“那……”這廝眨巴眨巴濃密的眼睫毛,鍥而不舍的問道:“那優樂美是什麼?”

“……”

我吸了口氣,捏著台灣腔一順溜兒的道:“優樂美就是‘我是你的什麼啊’‘你是我的優樂美啊’‘啊~人家隻是奶茶HO~’‘那我就可以天天把你捧在手心了啊’,這個東西。”說完後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恩,這個答案非常完美。

“啊?”賀蓮臣好像很糾結,盯著茶杯喃喃自語:“奶茶,優樂美,你是我的優樂美,HO~這個東西……”

“咳咳。”我琢磨著我不能太過分,怎麼著咱也不能欺負醉酒兒童啊。我坐到他的對麵,學他單手支著下巴道:“你來我這裡有事情嗎?”

賀蓮臣俊朗的臉龐更加糾結,“事情?有什麼事情?”他使勁的想了半天才頹然的道:“我忘了找阿鬥是什麼事情了。”

“乖。”我帶點安撫的道:“早點回去睡覺,醒了之後就知道了。”不過醒了之後你也沒必要知道了。

賀蓮臣半垂著眼睛道:“可是我想看著阿鬥,阿鬥,我……”他起身跑到我身邊牽起了我的手,像隻吃飽了的貓一樣滿足的蹭了蹭,“看到阿鬥,就不難過了。”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為什麼難過?”

他迷茫的看著我,“為什麼?我不知道,好像是誰走了,我留不住她。”

我看著這樣的賀蓮臣突然就有些心軟,不是個男子,不是個帝王,隻是個孩子,一個童年受儘冷落和忽視的孩子。我捏捏他的臉,“為什麼要留呢,如果她要走,你要笑著和她說再見,這樣才對。”

“可是我不要她離開,她走了就沒人陪我玩兒了。”他小心翼翼的道:“宮裡隻有她會理我,她不會笑我是個瞎子。”

“怎麼會呢,你不是瞎子。”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看,你可以看到我的手,又怎麼會是瞎子?”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個瞎子……”

我默默想著,賀大爺,那是因為你已經混亂了鬨。

“阿鬥,我記起來了,是宓兒,是宓兒說要走。”他抓著我的手驀然一緊,“宓兒說她要嫁給皇弟,她說她不能再和我一起了,阿鬥,我不要她離開。我給宓兒做了木偶,我給宓兒做了風箏,我們說好今年要一起去放的,可是她說去不了,她說她不能陪著我玩兒了……”

他慌忙從袖子裡拿了個盒子出來,將裡麵的木偶拿出,“你看,這是我做給宓兒的木偶,是不是我做的太醜了,所以宓兒不陪我玩兒了?”

我的視線劃過那個盒子,接著搖頭道:“宓兒隻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你做的很好。”

賀蓮臣卻怒氣衝衝的將盒子和木偶都砸到了地上,任由那木偶摔成了好幾段,“為什麼我做的好她們還要走!”

我有些歎息,“那都過去了,你不用她陪也可以很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皇帝,皇帝可以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皇帝?阿鬥,我聽母妃說當皇帝很可憐的。”

我微愣,繼而淡淡一笑,可不是,當皇帝多可憐,但卻人人想當皇帝。

“阿鬥,我很累啊。”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滿是無辜和控訴,“當皇帝好累,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沒有人陪著我,母妃走了,宓兒也走了……”

“那不當皇帝如何?”

“不當皇帝?”他喜的一把抱住我,“好,那我不當皇帝了,阿鬥來當。”

“傻。”我失笑,卻深深無力,“皇帝可不是你想不當就不當的,既然當了,就一定要好好當。”

“阿鬥,她們走了,你陪著我好嗎?”賀蓮臣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低頭使勁的在我臉上蹭,“有你陪著就不會累了。”他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好困。”

我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睡覺吧。”

“不要。”他摟的更緊,“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回去睡覺。”

“不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撫摸你,回去睡覺。”

“不要。”

“虎摸你,回去睡覺。”

“不要。”

“滾,回去睡覺。”

賀蓮臣含淚,委屈的看著我,“不!要!”

我揉了揉耳朵,靠,不要就不要,叫這麼大聲乾嘛。我揮手指著床鋪,“去去去,趕緊給我睡。”

“噢。”他拉著我大步往床走去,“睡覺。”

“我不睡,你先睡。”

他立刻停下腳步,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道:“那就都不睡。”

“你去睡。”

“一起。”

“你去。”

“一起。”

“你他媽的倒是去啊。”

“一!起!”

……我桑心的揉了揉耳朵,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

我很不客氣的一把將他往床裡邊推,“好了,閉上眼睛睡覺。”

“恩。”他抱著被子衝我眨了眨眼,“阿鬥,我喜歡你。”

“恩恩,知道了。”

“比喜歡宓兒還喜歡。”

“恩恩,明白了。”

“比喜歡任何人都喜歡。”

“恩恩,有數了。”

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安然入眠。

房間裡開始安靜,隻隱約可以聽到賀蓮臣平穩輕微的呼吸聲,我坐在床邊毫無睡意,無聊的打量起了他的臉。

毋庸置疑,這是一張很英俊的臉。不同於宇文睿的優雅和孟少玨的風流,賀蓮臣的五官立體深邃,隱隱透著一股霸氣和爽朗。那雙緊閉的眼睛在睜開的時候擁有一雙金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