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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反應最快,急急拋起一塊四方素障,將整個營地連同西岐城擋得嚴嚴實實,而諸位師長亦是各出法力護持這廂。反而那邊反應不及的成湯軍士,被這突如其來的火雨,點燃燒傷無數,驚呼哭喊震天。

隨著一聲麒麟長嘶,聞仲一人一騎騰身而起,半空中大聲喝道:“陸壓妖道!將我白禮道兄如何了!”

火焰中猛地顯出紅袍身形,衣袂狂舞,散發飛揚,火光中那人影顯得有些扭曲,但正是陸壓道人無誤!

隻見陸壓捏了個訣,漫天火氣皆都被他收去,裝在一個葫蘆裡。我這才看清,他懷中正抱著微姑,不知是生是死。

陸壓麵上帶了幾分冷厲猙獰之色,陰測測道:“吾要煉一件法寶,正缺一條精研火係道法的元神,白禮魂魄,貧道就笑納了。”

這算是撕破臉、不再裝那斯文正道模樣了麼?我原說過此人一身邪氣,不可以常理度之,果不其然!

十二金仙個個臉色十分難看,而燃燈道人更是麵露懊悔之色。

聞仲大叫一聲,眼角竟然滴下血珠來,“好妖道!貧道與你不共戴天!”蛟鞭如風,直奔那紅袍道人而去。

陸壓大笑道:“塚中枯骨!也來放此大言!”袍袖一展,一柄赤紅色火焰凝成的細長奇形兵刀便現出手中,與聞仲便在半空中惡鬥起來。

此人武藝之精湛,竟然也絲毫不亞於聞仲!而毒辣詭異更有勝之!

雷震子急道:“師伯,師姐還在他手上!”

懼留孫師伯道:“莫怕,且拿我捆仙繩一試,便不濟事,也不相乾。”祭起一條捆仙繩,卻不料,商營中飛起兩道金蛟,哢嚓便將那捆仙繩一鉸兩段!

諸位師叔伯的臉色紛紛劇變!

數日不見的趙公明再次現身陣前,隻不過,滿麵憔悴,倦容慘白,似乎下一秒便支撐不住那魁梧的身軀,將要不堪重負轟然倒下。

但他神色依舊平靜,甚至近乎凜冽。

兩道金蛟飛回他手中,趙公明無聲地掃了我們一眼,說不出這是一種怎樣意味的眼神。

除了上空仍然交戰的陸壓同聞仲,整個戰場,竟然是寂靜無聲!

……

打破這種詭異氣氛的是一聲嘹亮的鶴啼。

巨大的仙鶴自天邊振翅,瞬息而至,到得近前,化作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一身道童打扮,正是玉虛宮白鶴童子。

這位白鶴童子據說是南極師伯的弟子。人人皆知元始天尊不喜妖族,卻不知怎地入了教主的眼,能夠在玉虛宮隨侍左右,此番又公然現出原身,毫無半分忌諱。如此看來,這位白鶴師兄倒也是一位奇仙。

燃燈道人率先出迎,“可是天尊有法旨降下?”

白鶴童子並不落地,隻是在半空中,神態極倨傲,“奉玉虛宮法旨,今有三代弟子元微不遵法令,擅自沾惹紅塵是非,著拿問罪。姑念其重傷未愈,令於昆侖山玉虛宮靜思己過,以待發落。”

這法旨一出,人人麵色都十分怪異。

話說……這真的不是雲中師叔假傳的詔命麼?

白鶴童子傳完話,這才跳下地來,微微一笑,躬身道:“見過諸位師叔。”

好罷,據說白鶴師兄比好幾位師叔入門時日都早,他愛拿拿架子就隨他吧!

燃燈道人問道:“今西岐被困十絕陣,天尊有何法旨?”

白鶴童子道:“老爺並無他話,西岐一切俗事,仍由燃燈老師定奪。”向著燃燈微一點頭,便向天上打鬥的那兩個高聲叫道:“你兩個速速住手!”

陸壓聞言,身化長虹跳出圈子,卻不料黑白二色旗幟一展,攔下虹光。

那是……盤古幡!

玉虛宮鎮教之寶,我之前隻聞其名,未曾%e4%ba%b2眼見過。

白鶴童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承謝陸道友殷勤照看,且將我師妹還來罷!”

陸壓道人目中戾色一閃而過,隨即微微一笑,將昏迷不醒的微姑遞過去,“十絕陣果然猛惡,幸得不曾傷及仙子貴體。”口氣誠懇關心到了十二分。

白鶴童子頗有深意地一笑,傲然道:“師妹吉人天相,自不會被宵小所趁。”盤古幡一展,將微姑收在裡麵,隨即身化巨鶴,一聲長唳,衝天而去。

……

白鶴童子半途截走了人,我算是鬆了半口氣,微姑既在玉虛宮,當不至有何危險了。接下來,燃燈沒事人一般繼續派兵點將,方相送死,赤精Zi師伯破落魂陣,取回太極圖。

聞仲再失二陣,而強行出來的趙公明大約也撐不太住了,後麵也一直不曾祭出金蛟剪,於是草草收兵。

陸壓這次回來,雖仍然笑嘻嘻如沒事人一般,但我看得出,大家看他的神色,都多了幾分警惕和疏遠。

當晚,我去拜見師父,師父隻道我是來問微姑事宜,倒是頗為熱心地寬慰了我幾句。

“師父,弟子有一言相告。”我跪下,仰頭望著師父冷峻的麵容。

“何事?隻管說來。”

“師妹托人傳了一句話,”我取出一物,卻是今日微姑所用紫電錘,“千萬保住蕭曹二人性命,否則前功儘棄,吾當不瞑目矣!”

師父捋須,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開口道:“……知道了。”

第79章 雲中子視角(2)

空蕩蕩的玉虛宮大殿,師尊端坐雲台之上,與很多年前一般,宣講玉清大道,語速不急不緩。

隻是,下方兩行蒲團皆都空空蕩蕩,隻除了我一個聽道人。

“雲中子,聽我所言,可有所得?”

師尊住了講,開口問道,我俯身叩拜,“弟子愚鈍,所得不過十之三四而已。”

師尊撚著白須,語氣淡淡地道:“原本以你的資質,當不止如此。不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天意如此,固不必強求。”

我俯身,“弟子謹受教。”

師尊微微搖頭,“你何曾受教。”

我吃了一驚,不解其意,隻覺得%e8%83%b8中萬分蕪雜。還未等我回想明白,師尊又開口道:“雲中子,你可知何為大羅之境?”

這個問題……

初入道的那幾年也罷了,自修成金仙境後,大羅境對於我等來說,便如凡人之望長生一般。隻不過,機緣不到,哪怕放在你麵前,也不過是空入寶山而已。

師尊大約並不指望我回答,而是又道:“大羅之道,非口授心傳可得,然亦有一二可供助力,如今,倒是可以與你說一說了。”

我的心猛地狂跳起來,師尊的意思是……

師尊正待開口,忽然看向殿外,淡淡道:“白鶴童子,進來複命。”

外間傳來白鶴童子的聲音,“回稟老爺,前諭諸事已經完備,盤古幡在此,請老爺收訖。”

師尊道了個“好”字,一揮手,那麵並不起眼的小幡便自外飛回手中,卻不收起,而是執在手中。▲思▲兔▲網▲

師尊再次以毫無起伏的語氣開口,“吾今為汝等講授兩儀之道,易有太極,而生兩儀,混沌為太極,兩儀即陰陽……”

我壓下心底那絲不知名的惶然,開始沉下心來,細聽師尊所授玄妙大道。

……

不知過了多久,我如夢初醒,再看師尊早已停止了講道,目視遠處,手捋長須,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似慈悲,似漠然。

我膝行兩步,誠心誠意地叩首,“多謝老師傳我至道。”

師尊並不在意我的叩謝,隻是揮了揮手,淡淡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你道是你得,他道是他得,求之無用,謝之無益。你為我闡教門下,當知此理。”

我誠心受教,又再次叩首,道:“多謝師父。”

師尊神色略緩和了些,仿佛自言自語道:“倒也是個有根性的。”

他忽然抬起頭,道:“南極仙翁進來。”

幾乎是話音剛落,南極師兄便小步跑著進了大殿,跪下行禮,急匆匆道:“啟稟掌教老師,截教三霄擺黃河惡陣,入陣者削三花五氣,十二門人以下,皆陷其中矣!”

我大驚失色,隻是不敢擅自開口,隻眼巴巴望著南極師兄,指望他多說幾句。

師尊神色不動,道:“天意如此,該有此劫,可惜了元微童子一番心思。”向南極師兄吩咐道:“你且去玄都宮,告知掌教師兄。”

我腦子一片空白,又聽得師尊道:“雲中子,你可煉製通天神火柱,七日後下山前往西岐,了斷聞仲。”

我實在忍不住開口,連連叩首,道:“老師慈悲,敢問元微何在?”

這不聽話的孩子,到底做了什麼!

師尊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元微童子下山後,先奪趙公明定海珠,奉與截教教主,絕其後顧之憂;又請來散仙蕭曹,希圖避劫。可惜燃燈不能儘知天數,又在因果牽係之下,將那散仙填了十絕陣眼,元微童子固然空忙一場,十二金仙亦終不免黃河之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全身發涼。

師尊的語氣還是一貫的沒有起伏,“元微童子此舉,雖不失我玉虛顏麵,卻惹動紅塵,隻得應劫。你做師長的,擇日便帶她去西岐罷!”

“碰”地一聲,我的額頭碰到了冰冷的白玉階上,“老師慈悲!微兒自入道來,不曾傷得一人一命,曾治冀州水患,功德具足,不該卷入殺劫!請師父慈悲!”

上方師尊隻是冷眼看我,不言不語,大殿裡隻回蕩著玉階上額頭碰撞的聲音,一下下,清晰而冷漠。

“師父慈悲!”

“弟子,願以身替。”

“……”

不知哀求了多久,師尊終於開口,語氣很是淡漠,“雲中子,你堂堂金仙,已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