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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大好。他極少有這種喜怒形於色的時刻,這個人很喜歡隱藏,要不是後來聽雷震子說,他師姐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楊師兄了。真看楊戩一本正經地說“元微道兄”,還以為他們壓根不認識呢!

所以說,越是裝得沒事,越是心裡有鬼。

其實,雖然我等都不曾見過元微師姐,但隻要家裡有個伺候師父多年的童子,而這個童子恰好不是個拙口笨腮不愛說話的,我們大約都能知道:闡教三代弟子中,有個容色與修為同樣出眾的美人兒師姐/師妹。

所以,雖然我在山上時不曾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師姐,但據金霞童子說,當年雲中師叔沒少帶著他唯一的弟子來紫陽洞。哪怕事實上我其實很懷疑,雲中師叔到底來做什麼?難道是和我家師父大眼瞪小眼麼?

但是不管怎麼說,至少我實在憋不住想找人說話的時候,沒少聽金霞童子提過元微仙子的名字,不知這算不算芳名遠揚,但是至少在真見到時,我暗暗在心裡說了一句“名不虛傳”,雖然在那種情境下,說這話很不合時宜,很道心不穩,很欠教訓……於是我果然被憋著一肚子氣無處發的楊戩端著師兄的架子教訓了。

有本事你去教訓姓李的那位啊!說起來,那位更直接些,乾脆就追著人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所以說還好哪吒拜在乾元山,若是在青峰山,少說也該罰個麵壁三年神馬的!

楊戩似在嘀咕什麼“軍營女子多有不宜”,雖然聲音甚低,但這真的不是打翻醋壇子麼?

好罷,若是我從小有這麼個可人做師妹,怕也不比楊戩好多少,情有可原。

……

我拉了雷震子一把,“三位師兄,時間不早了,小弟我就先回去了。”

雷震子就住在相府,正經要回去的其實隻有我一人而已。

路過一處院子時,忽地有些莫名的淒清——這院子,以前住著的是韓毒龍薛惡虎兩個的。

可惜……

略停駐了些,忽地看見前方人影一閃,我下意識地往樹影裡一躲。

月色映著的果然是元微,一張臉兒仿佛和天上月色一般皎潔,走得略快了些,仿佛後麵有人追著似的。

——果然是有人追著,追著的是哪個不消我說。

這也太囂張了吧!這可是相府,真不怕被我們那位執掌軍法的師叔拿個正著?

略一晃神的功夫,便聽見哪吒聲音,似乎帶了些氣急敗壞的意味,“你就扯謊哄我罷!那人身量隻怕比我還高,到底是誰?”

呃?這是什麼情況?

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元微的聲音,倒是沒多少變化,鎮靜得很,“不信便罷了,你攔著我作甚?”

哪吒聲音帶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就算如你所說是陸壓,你以前便識得他?”

“我是不認識他,卻不敢擔保他是否識得我。”

我一頭霧水,那邊靜了片刻,卻聽見哪吒放緩了聲音,從沒聽過這小子也有這種酸掉牙語氣說話的時候,明日定要抽空好好嘲笑他。

“微姑,你當真不肯告訴我那說話之人是誰?我明明聽得那人出言威脅,難道你連我也不肯信?”

元微似乎猶豫了一下,道:“不是我隱瞞不說,而是我自家也不知曉,你若有空,白日裡幫我看著他有何異動便是。”

陸壓?應該便是晚間來的那紅袍矮胖道人罷,連我師長都要稱一聲老師的,想來法力不弱,隻不知怎地和這兩個扯上了關係。聯想起適才元微所托之事,越發滿腹疑團。

那邊哪吒不知又壓低著聲音說了句什麼,隻聽見元微應了一聲,道“回去了”,人便騰空而起。

竟、竟然在西岐城裡騰雲!

按照我本來的意思是想出去嘲笑幾句的,但看哪吒這光景,恐怕半夜三更在相府發生鬥毆事件,太丟麵皮,因此一直躲到人走了,我才出來。

回去時候幾個弟弟居然還等著沒睡,剛有些感動,天祥瞌睡兮兮地問了一句,“大哥,三哥今天沒受傷罷?”

死小子,天爵就在旁邊好不好!這才是你正經三哥!你問的那個,姓李不姓黃!

……

次日升帳,趙公明叫陣,卻是燃燈道人自告奮勇出去,而元微乾脆連人都不在,其實轉念一想也是正理,究竟她也不好站在我們一處的。

十二金仙麵色都頗為沉凝,唯獨那紅衣道人陸壓,麵帶微笑,說實話,和骨秀神清的諸位師叔伯相比,這陸壓的長相也太不敢恭維了。想到昨夜偷聽到的幾句話,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是不著頭緒,回頭看哪吒,居然還板著臉!

罷了,雖然平日裡和哪吒時常為些%e9%b8%a1毛蒜皮的小事吵鬨,但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比我沉穩些,當然,隻有一丁點,絕對不多!

青光一閃,燃燈道人已經回了蘆蓬,麵上有些驚惶之色,眾人問起,這位主帥隻管搖頭,道:“好利害!起在空中,如二龍絞結;落下來,利刃一般。我見勢不好,預先借木遁走了。可惜把我的梅花鹿一閘兩段!”

這話委實聽的人心寒,卻惟獨那陸壓道人起身一笑,道:“既言為諸位道友除去此人,豈能不往一見?”搖搖擺擺便下了蘆蓬。

第74章 楊戩視角(12)

陸壓道人自告奮勇出門一會趙公明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和哪吒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位師弟的神情很奇怪,微微皺著眉,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神情,但卻依稀有些熟悉,轉念一想,卻記起是哪裡曾看到過的了,頓時心中一寒。

那是……十絕陣,一個個“命該如此”的人入陣的時候,旁的人麵上的表情。

但是哪吒的這種神色,卻絕對不會是因為正在上陣的陸壓道人。話說回來,我是越來越不懂這兩個師弟師妹了,總覺得他們知道些我不知道的東西,而這東西隱約是一個非常恐怖的龐然大物。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元微和哪吒似乎對這陸壓道人有種天然的疏離感,元微還隻是提防,而哪吒乾脆就是敵意了,聽說對方還對他有救命之恩,卻不知是哪裡結仇來。

繼燃燈老師敗回之後,陸壓道人也很快回來了,和燃燈道人來時不同,陸壓是麵帶笑容的,似乎還有意無意瞥了哪吒一眼。

不知是我的錯覺也未,哪吒的神色更冷峻了幾分。

燃燈道人問道:“敢問陸仙師,會趙公明一事何如?”

陸壓微微而笑,環顧一圈,最後目光卻落在了薑師叔身上,“貧道倒有一法,送此人絕命,隻是此事還需子牙公自行。”

薑師叔欠身,“敢不從命。”

陸壓揭開花籃,取出一封書,上麵隱約刻著符印口訣,他將此書付給薑師叔,“如今子牙持此書而去,可往岐山立一營;營內築一台。紮一草人;人身上書‘趙公明’三字,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自步罡鬥,書符結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禮,至二十一日之時,貧道自來午時助你,公明自然絕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話一出,蘆蓬內,寂靜無聲。

如果說昨晚我還在疑惑元微師妹提出的那個請求的意思,現在,我大約已經明白了一半。

陸壓的手段,幾乎和落魂陣姚斌對薑師叔施展的邪術,如出一轍!而我也終於明白這道人身上給人的那種若有若無的不舒服感代表了什麼。

我還未出言,旁邊黃天化卻已經走了出來,略一躬身,道:“弟子鬥膽,有些疑問,兩軍交陣,完此殺伐,然而似落魂陣姚斌般暗箭傷人,似乎不妥?”

好吧,微姑的話,他反倒是記得最牢的一個。

黃天化話音未落,清虛師伯早已出聲嗬斥,臉上怒色一閃而過,“這孽畜無禮!諸多師長在上,豈有你說話的餘地!還不退下!”轉身又向陸壓賠禮,“小徒無知,冒犯老師了,還請莫怪。”

黃天化那張白皙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陸壓道人玩味地一笑,道:“無妨無妨,少年人心高氣傲,不足為怪——可還有與他一般想法的?儘管說來,貧道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

——你若真能容人,清虛師伯又豈會搶著嗬斥自家徒弟?上次和師父談話時聽他提過,巫咒之輩,最是令人防不勝防。這樣的人,哪怕站在自己這一邊,也予人一種仿佛吐信毒蛇般的陰沉。

我還未說話,已經看見上首師父嚴厲的目光,相處多年,我很明白師父這目光代表著什麼。

微姑的請托,怕是真無能為力了。不過,就算白說,也說一句為是。

我正待開口,忽地旁邊隨風飄來聲音,帶著些氣弱神虛的意味,“仙師,弟子有話要說。”

微姑竟然又來了!

我臉上有些發熱,好罷,昨日剛接了請托,這打退堂鼓的神色便被人看了個正著。

上頭赤精Zi師伯歎氣道:“你不好好將養,這時候跑出來作甚?傷得那般重,還不聽話!要性命不要?”

微姑略略躬身,今日穿了一身素白,一根木簪鬆鬆綰著發,臉色蒼白,有些荏弱的味道,“燃燈老師,可曾對那趙公明說過,他定海珠在截教教主處?”

燃燈道人隻管歎氣,半日才說了一句,“傻孩子!你道人人都與你想得一般麼?”

微姑的麵色似乎隨著燃燈道人這句話,變得更透明了幾分,有種搖搖欲墜的錯覺。

陸壓道人隻顧盯著她看,那神色頗為玩味,此時笑道:“元微仙子,你昨日寄托元神的分/身被毀,幾乎喪命,連貧道都瞧著心疼,今日還要給那姓趙的說好話嗎?”

微姑略揚了揚眉,道:“事己至此,何忍前功儘棄。要阻趙公明,也未必非得釘頭七箭書。”

——釘頭七箭書,便是陸壓拿出的那符咒麼?

陸壓淡淡一笑,轉頭道:“子牙公意下如何?”

薑師叔麵色躊躇,倒是上方燃燈道人一錘定音地道:“不除趙公明,封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