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為師學習煉器頗有成效，且用這鬆枝製一木劍，待為師持之去朝歌除妖。

額，難道不應該是師父您老人家自己削個木劍去麼？怎麼這活落我頭上了？徒兒才學煉器幾年啊！

我有點為難，老狐道行千年，木劍萬一鎮壓不住怎麼辦？

聽了我的問題，師父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溫柔地安慰鼓勵我，指出我這種思路是完全錯誤的，不能覺得妖怪修行千年，是你的幾十倍，因為不是這麼比的，你學的是正宗玉清仙法，幾十年就名列仙位，那小狐妖算是個什麼外五路的玩意兒？不要緊張，為師就是看看你的煉器水平怎麼樣了。

其實妖怪在人類眼裡是低一等的，因為妖怪大部分是從獸類通靈進化而來，一開始是沒有靈智的，修行個幾千年還不如人類幾十年高明，如果是真傳妙法，那更是揮揮手就能鎮壓幾十上百個妥妥的。

舉個例子，薑子牙的修道資質那麼挫，在昆侖山呆了四十年，凡人上來凡人下去，但他毫不費力就鎮壓了玉石琵琶精，妲己作為琵琶精的結義大姐，又能高明到哪裡去？

所以，我師父對這個根本不該有的疑問感到非常震驚，覺得徒弟這不是沒見識，簡直就是沒常識了啊！

介於我問了這麼個極度差水平的問題，於是，師父本來打算是自己一個人速去速回除妖的，現在就改變計劃決定帶上我一起去。因為他猛然發現，徒弟不能關在家養，會沒有社會經驗。從此以後，我就常常被派外出了。

我開始著手煉製木劍了，其實換了師父來，以他金仙的修為，那還用得著煉器，隨便附道法力就能把妖孽打得神魂俱滅，木劍就是個載體。但是我不行，所以我還得考慮下怎麼煉製這鎮妖木劍。

因為鬆木是雷擊過的，天然帶有雷霆氣息，而妖怪最怕雷霆，所以我想了想，刻了純陽雷禁，本來還想疊加封禁法陣的，師父阻止了。

師父解釋說，妖孽潛身宮禁固然有罪，但是上天也有好生之德，留一線生機才是神仙所為，若是妖孽僥幸不死，又得了教訓知道畏懼，那就讓它逃了吧！

這想法說明我師父實在是個溫厚的神仙，換了殺伐果斷的太乙師伯，妥妥的斬草除根，灰飛煙滅真靈不存那是必然的。

所以說，即使是同門，三觀也可能出現很大的差異。

我聽了師父這話，就知道九尾狐顯然是命不該絕，而我們必然是空跑一場，於是按照師父的意思煉製了鬆木劍，跟著他一起去朝歌走一趟。

……

朝歌很繁華，是真的很繁華。後世的人總有種誤區，覺得古人都生活得和原始野人似的一團糟，其實根本不是，從軒轅黃帝部落開始，人族一直都活得很有秩序，在什麼地點什麼時間，誰該乾什麼，都分得非常清楚。隻不過具體物品內容上有所差異，後世有金銀首飾鋪，現在也有銅器骨器鋪，農夫商人，販賣五穀、木柴、香料、絲綢、獸皮、陶器……真的應有儘有！

百姓衣著也不像後世人想當然的覺得衣不蔽體，基本上在朝歌居住的百姓，穿得很整齊的，麻布絲綢都有。要知道從黃帝那陣子大家就知道養蠶紡織了，怎麼穿怎麼戴怎麼係帶怎麼披掛，人家都知道，才不會衣衫襤褸！古代人真心過得還不錯，隻要不遇上戰亂或者暴君。

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到人煙繁華的地方來，我雖然是個神仙，還是忍不住東看西瞄，甚至用了法術去探看，活%e8%84%b1%e8%84%b1的鄉下佬進城。慚愧！

不過也不能全怪我，我是真沒見過商周的城市風土人情！昆侖山玉虛仙宮巍峨玉樓飛虹華彩，在我眼裡還真沒這些古代凡人的生活有趣。說起來，神仙覺得司空見慣的東西，凡人覺得稀奇，反過來其實也是一樣。

不過我好歹也是後世穿越過來的，也不是那種幾百年對著草木山石的真·沒見識·宅仙，看了一會有所了解後，也就不看了，抱著拂塵，跟著師父亦步亦趨。

這個時候我還是個小仙童的外表，一點點高，穿戴的特彆富貴——凡人看在眼裡隻覺得衣著精致華貴，但道術之士就會發現，尼瑪，這孩子身上居然全是法寶！

還好那時候也沒有暴發戶這種說法，所以我是真·富貴。

師父背著我做的鬆木劍在前麵慢條斯理的走。前麵說過，我師父的外形是很好的，寬袍大袖，仙風道骨，走在路上真是人人側目。當時百姓都非常淳樸，看到我們師徒隻會想到神仙，絕不會想到神棍，有那特彆虔誠的，還會在讓開路後，在路邊恭敬地行個禮再走，真的是非常受尊重。

這也是因為距離人神混居的時代還沒多久，大家都知道世上有神仙的存在。道術之士在朝歌當官很平常，百姓隻會覺得他們是有本事很尊敬，而不會像後世那樣覺得稀奇乃至恐懼，而道術之士，也不會仗著力量就把普通人當螻蟻，覺得自己對他們生殺予奪都是天經地義。

所以說，其實人神相處的時代，都是互相尊重的。敬畏和庇佑，二者密不可分。上古人族其實是非常勇烈的，打退了無數凶神惡獸，就連太陽都敢射，士可殺不可辱，沒有這份不屈血氣人類早死光了。直到後來，人越來越多，慢慢占據了天地的大部分地盤，才開始退化，內鬥、陰狠、多疑、孱弱，這真是無內憂外患者恒亡的體現。

不小心又扯遠了。

下麵用一首打油詩總結一下我師父的外貌：

頭帶青紗一字巾，腦後兩帶飄雙葉，額前三點按三光，腦後雙圈分日月。

道袍翡翠按陰陽，腰下雙絛王母結。腳登一對踏雲鞋，夜晚閒行星鬥怯。

上山虎伏地埃塵，下海蛟龍行跪接。麵如傅粉一般同，%e5%94%87似丹朱一點血。

好一位龍遊曲沼月射寒江的瀟灑美道長！

等到了皇宮外麵，那時候皇宮沒有後世裡三層外三層的複雜，雖然每間大殿都建造得巍峨華麗，一看就是皇帝宮殿，絕不是百姓房子，但總體來說占地麵積不算大，布局也很簡單。前麵大殿是大臣上朝議事的地方，後麵就是商王和他的妃子兒子居住的地方。輪班守衛的武士不算，商王一家加上侍女仆人，不會超過一百口，放在後世根本不算什麼，這也是因為商朝人生活還是很簡潔的，規矩也沒後世那麼多。

其實和上古三代相比，現在商朝的規矩也不少了，比如堯舜禹當政那陣子，想要見帝王，站門口跟衛士說一聲就是了，要不了幾分鐘，你就能被請進去，想和皇帝說啥就說吧！

我師父就跟看門的衛士說了，求見陛下。衛士長見我師徒皆儀表不凡，態度十分客氣，又告訴我們，今天來的大臣很多，陛下可能會上很久朝，不一定立刻能見到，還好心地建議我們不行的話就中午再來，可以先去附近吃頓飯。

可見這個時候內外是很通的，後世看守紫禁城的衛士基本不知道裡麵大臣皇帝在乾嘛，哪還能提出什麼建議！

不過，這位衛士長進去通報了不久，立刻就出來了，說是陛下有請。我有點詫異，因為據說紂王不怎麼尊重神道術士之類的人，說白了他比較自重帝王身份，不喜歡禮賢下士，連女媧他也不鳥。於是我偷偷放了個法術去看，才知道原來新納妃子的紂王都曠班好幾天了，現在一群大臣氣勢洶洶殺過來了，拿著無數文件等他批閱，還有兩位德高望重的丞相在數說他的不是，紂王正在焦頭爛額鬱悶萬分之際，一聽見有人求見，那還不趕緊借機開溜！

我們總算見到了逃出重重公文包圍的紂王，紂王長得不錯，大約二十八//九的樣子，高大雄壯，英俊陽剛，顯得非常的器宇軒昂，看麵相，就是那種非常自信、甚至自負的性格，也就是傳說中的舍我其誰帝王氣質，談吐也不錯，一看就是文武雙全、才思敏捷、英明神武的皇帝。

隻不過，眼框下的淡淡黑眼圈，暴露了他最近的生活，那個……很不健康。

我和師父仔細看了看，發現紂王也沒被吸走陽氣，雖然氣色不怎麼好，明顯的睡眠不足，但身體還是很強壯的，沾染了點妖氣，但是也沒造成多少損害。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所以師父就在心裡下了個結論，嗯，妖怪還是知道敬畏的，沒敢暗害人間帝王，給個教訓就行了。

隻不過，說紂王心眼小呢，他是真的心眼有點小，看我師父隻打了個稽首，他就不高興了。換了周文王，也就是現在的西伯侯姬昌，那肯定會迎上座熱情款待的！還好師父心%e8%83%b8寬闊也不跟他計較。

紂王連杯水也沒請我們喝，“你們對天子不敬”幾個字都寫臉上了，就坐那直統統地問，“道者何來？”看那表情，要是我師父回答的不好，他估計能把我們直接趕出去。

不過我師父的口才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師父拂塵一擺，悠然回答：“貧道從雲水而至。”

這話就說得很有水平，雲者無定，水者柔下，都是寄托道家氣質的意象。插一句，當年我差點被我師父取名成雲水，所以我對雲水這個詞也不感冒。

紂王果然被我師父的氣場鎮住，繼續問：“何為雲水？”

師父答：“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這個時候紂王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看來是發現我師父比他更有文采，更有內涵，開始改容相敬。紂王繼續考問：“雲水散枯，汝歸何處？”

我師父淡定回答：“雲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

很好！短短幾句話，紂王被我師父的才學氣度折服，臉上一天烏雲散去，於是不再計較先前的禮節問題，叫左右，“快給道長看座！”

從一見麵的“道者”，升級成了“道長”，所以說我師父刷彆人的好感度真的很容易。

然後我師父就坐了，開始和紂王聊，我作為一個三寸丁也沒人理我，隻能站在師父旁邊。我師父開始發揮他的口才，生動形象、文采飛揚地向紂王介紹，描述了道家生活悠閒、修道宗旨、種種逍遙自在等等，讓紂王聽得非常高興，悠然神往，神清氣爽，連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最後紂王表示，道長您說得真好！連我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