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找屍體不是想讓你走……”
“那你不想讓我走?”王鉞的眼睛一亮。
“……我就是想弄清你身上發生什麼事兒了,跟我最近碰上的怪事之間有沒有什麼聯係,”盧岩清了清嗓子,“你……”
“那還是想我走?”王鉞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就揪著走還是不走。
盧岩有些無奈,歎了口氣,為了安全起見,他硬著頭皮說了一句:“不想。”
“真的?”王鉞一下湊到了他眼前。
“嗯,反正你沒參透談戀愛真諦之前也不……”盧岩後半句話沒說出口,他想說也不會放過我。
王鉞沒說話,盯著他,幾秒鐘之後眼眶紅了。
“怎麼了你?”盧岩嚇了一跳,“我都說了不想你走,怎麼還哭啊?”
“高興啊。”王鉞聲音倒是挺平靜,但眼淚珠子從眼角滑了下來,在臉上劃出亮晶晶的兩道。
要說盧岩有時候真感覺不出來王鉞是鬼,除了碰不到,偶爾心情不爽會變得有些透明和坐著經常拿不準角度會懸空之外,王鉞看上去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會說會笑會哭會嘴饞會發脾氣。
像現在這樣因為高興而流淚的樣子,盧岩看著突然有點兒心疼,他下意識地抬手想幫王鉞擦擦掛在下巴頦上的淚珠子。
淚水是暖的。
輕輕一碰就滴在了他指尖上。
又!來!了!
盧岩控製著自己的手沒有抖,在王鉞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細膩光滑的皮膚從指尖下劃過。
能清楚地感覺到皮膚的彈性。
王鉞飛快地低下頭在他手指上%e4%ba%b2了一下。
柔軟的%e5%94%87蹭得他手指有點兒癢癢。
但沒等他仔細研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鉞已經順著低頭的慣性一腦袋紮了下去。
身體穿過了他的手。
“啊——”王鉞喊了一聲,跳起來對著身邊的東西拚命揮著胳膊,又衝著盧岩的臉揮了幾下,“這一下有一下沒的是怎麼回事啊!”
盧岩沒說話,臉上掃過的寒氣讓他毛孔收了收。
這是第三次碰到王鉞。
每次的時間都很短,盧岩在王鉞鬱悶的聲音裡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想要找到這三次觸碰的共同點。
但似乎都沒有明確的聯係。
情緒有波動是唯一的關聯,但要說情緒波動就能碰到,卻又不準確,因為王鉞波來波去的次數也不少,並不是次次都能碰到,有時候波起來會影響彆人的情緒,有時候是碎玻璃。
隨機的?
“哎……”盧岩歎了口氣,站起來進了屋,“我運動一下,你休息會兒吧。”
“剛吃完飯運動會肚子疼,”王鉞手還在空中舉著,聲音卻已經迅速恢複了正常,“會胃下垂。”
“我吃完好半天了,圍著這塊散了挺久的步。”盧岩%e8%84%b1掉上衣拿起啞鈴,坐下準備來幾組臥推。
“這個是什麼?”王鉞跟了進來,指了指牆邊,又扭過頭來盯著他。
“腹肌輪。”盧岩看了看,琢磨著是不是要給王鉞把屋裡所有器材都介紹一次以便換取之後的安靜。
“怎麼用的?跟你拿的一樣嗎?好像不一樣,”王鉞彎下腰研究著牆邊的腹肌輪,“這個隻有一個輪子,你拿的那個有兩個。”
“我拿的這個叫啞鈴,這上麵的不是輪子……”盧岩放下啞鈴。
“怎麼用?”王鉞執著地繼續問。
盧岩隻得站起來,拿過腹肌輪放在麵前,比劃了一下:“就拿著往前推出去,身體趴下去放平……”
“聽不懂,”王鉞打斷他的話,“你推一下我看看吧。”
“你看這個乾嘛,你又推不了。”盧岩很無奈。
“所以才想看看啊。”王鉞蹲在他腳邊,仰著臉看他。
這樣子看上去挺可憐,跟討食的小狗似的,眼睛裡的期待讓盧岩有些扛不住,他彎下腰抓住輪子:“就這一次啊,看漏了沒重播。”
“嗯!”王鉞點點頭。
盧岩把腹肌輪推出去,身體繃緊慢慢地跟著向前展平,最後角度很小地幾乎跟地麵平行。
保持了兩秒鐘,他正準備收回動作的時候,王鉞喊了一聲:“彆動!”
“乾嘛?”盧岩倒是沒動,有點兒莫名其妙地看了王鉞一眼。
王鉞兩眼放光地盯著他的背,又伏在地上往他肚子上瞅:“啊!”
“啊什麼?”盧岩覺得王鉞這架式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兒傻,但又怕不經允許起來了王鉞把屋裡的燈給碎了。
“背好漂亮!”王鉞用手在他背上來回晃著,“摸不到!”
又趴到地上把手伸到他肚子上晃了幾下:“好看!”
盧岩歎了口氣。
“好啦!”王鉞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不過沒聲音。
盧岩收了姿勢,把腹肌輪放回牆邊,王鉞還盯著他身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抓過衣服穿上了:“咱能不這樣麼?”
“哪樣?”王鉞終於把目光上移到了他臉上。
“盯著人看。”盧岩坐到一邊,拿了啞鈴想動兩下又覺得衣服礙事兒,想%e8%84%b1又覺得被王鉞盯著不自在。
“不好看的我也不盯啊,”王鉞很不以為然地轉身走了出去,“你%e8%84%b1了吧,我自己玩。”
盧岩鬆了口氣,他發現王鉞在“被嫌棄”這方麵的敏[gǎn]度挺高的。
推了沒兩下,正想開始邊推邊沉思的時候,手機在客廳裡響了,盧岩放下啞鈴,拖長聲音又歎了口氣。
“沈南,”王鉞在客廳裡幫他看手機,“來電,沈南。”
“嗯,知道了,”盧岩走出去拿起手機,“謝謝。”
“謝謝斧斧。”王鉞說。
“謝謝斧斧。”
沈南的效率還是挺高的,盧岩讓他幫查的兩個名字已經有了結果。
“我都整理好發到你郵箱了,加了密,”沈南估計是在吃東西,“不過我提醒你,崔逸還好,七十多個,王鉞這名字殺氣這麼重居然三百來個,你慢慢看吧。”
“這兩年死的人裡有叫王鉞的嗎?”盧岩點了根煙。
“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第十九章 你大爺啊
“為什麼不聽話?”崔逸站在玻璃牆外麵,看著屋裡的人。
屋子裡沒有任何東西,牆麵,地板,天花,全是銀灰色的單調金屬。
一個人倦縮著坐在角落裡,聽到他的聲音抬起了頭,層層繃帶遮住了他的臉:“我覺得……”
“沒有‘你覺得’這種東西,我說過很多次,”崔逸打斷他的話,停了停之後聲音變得很溫和,“除了這句,還想說什麼?”
“我錯了。”屋裡的人低下了頭。
“知道錯就好,”崔逸聲音依舊溫和,“但受罰的時間不會變。”
屋裡的人身體輕輕抖了一下。
“我擔心你,”崔逸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屋裡的燈黑了下去,“你不一定是他對手,你在明他在暗,他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懂了嗎?”
“懂了,”黑暗裡的聲音帶著顫唞,“崔醫生,我害怕……還有多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五天。”崔逸說完話轉身離開,身後能聽到因為極度害怕而一下變得急促的呼吸。
在沒有聲音和光線的空間裡,普通人用不了五天,幾小時就可以漸漸在黑暗中聽到自己血液的流動,要不了多久就會崩潰。
當然,這個人不一樣。
崔逸走出隔間,關上了門,往自己辦公室走。
門外走廊上站著個個子不高的人,看到他出來,跟在了他身後。
“我們沒有證據證明37還在活動,”那人輕聲說,“老板的意思是……”
“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37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燒了都要找到灰,”崔逸聲音很冷,“而且這跟你放任18亂來沒有因果關係。”
那人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跟著崔逸進了辦公室。
“18跟37不同,他太不穩定,”崔逸%e8%84%b1掉身上的白大褂,“我們花了這麼多年時間才看到這一點成果,出去一趟就失誤弄死了人,必須要緩一緩。”
“可是如果不能對37有最終確定的判定……”那人皺著眉。
“我們要的結果不是殺人!羅先生,如果隻想要個沒有痕跡的殺人工具,”崔逸看著他,“那一個37就足夠了,彆忘了最初的目標,不要嘗到一口餐前甜點就忘了曾經我們要的是滿漢全席。”
“那個殺手要怎麼處理。”那人問。
“那不是你的範圍,那是我的事。”崔逸坐到椅子上靠著,閉上了眼睛。
那人沉默了幾秒鐘,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盧岩。
崔逸看著電腦上盧岩的資料。
確切說是沒有資料。
正常途徑查找,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
而盧岩做為一個殺手的資料也同樣少得可憐。
除去那些添油加醋關於S笑飲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的傳說,甚至沒辦法判斷他的殺手生涯是否成功。
雙重身份,大房子,偶爾出現時花錢如流水,另一重身份卻在賣烤串兒。
賣烤串兒還能賣得跟文遠街渾然天成,看著就跟那條街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樣。
其實盧岩跟這件事的關聯跟他手頭名單上列出的其他人相比並不顯眼,他實在低調得都快埋進土裡了,而且根據監控的情況來看,盧岩那天並沒有出現。
唯一讓崔逸還在猶豫的原因是盧岩這個人本身。
崔逸看著屏幕上盧岩被偷拍下來的側臉,手指在他頭上輕輕敲了敲:“你這麼特彆你老大知道麼?”
“斧斧,你過來。”盧岩坐到電腦前,衝王鉞招了招手。
王鉞很快湊到了他身邊:“來了。”
“從現在開始,到我看完這些東西,”盧岩指了指電腦上密密麻麻的資料,“你都不要跟我說話,能做到嗎?”
“哦,能,”王鉞點點頭,又往屏幕上瞅了瞅,“那我現在先說行嗎?”
“……行。”盧岩點了根煙。
“這是什麼啊?”王鉞問。
“資料,所有叫王鉞和崔逸的人都在這裡了。”
“啊!這麼多!王鉞王鉞王鉞王鉞王鉞……”王鉞對著屏幕上的名字一溜念下去,盧岩切換了一下界麵,他又跟著念,“崔逸崔逸崔逸崔逸崔逸……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