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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篁傳 夏至白夜 4411 字 3個月前

她的身軀容納不住了。

[小竹子,我總會在你身邊的。]綰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湘篁無神的目光漸漸找回了焦距。

“不、綰綰,我不會讓你就這麼離開的。”湘篁喃喃地說,“不管是誰,都要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也包括你,綰綰!”

巨大的妖力又一次衝擊湘篁的身子。

她終於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隻是,她始終牢牢攥著那顆毫無生氣的鬼石,就像是要將它嵌入體內一般。

一陣轟鳴聲,峭壁上一塊大石翻滾下來。

一股無形的氣息在空中與大石一撞,大石立刻化為粉末。

待再有人發現這裡,隻看毀了大半的峭壁,以及將這裡層層掩埋了的亂石。

作者有話要說:重感冒來勢洶洶,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這個五一對白夜來說真的是不太愉快……

然後,上卷到此便結束了,感覺綰綰正的是大部分時間都在打醬油,並且還要繼續的趨勢

☆、第88章 化身為魔(一)

平陽村乃是位於焦陽城西北麵的一個小村莊,村子背山靠水,土地肥沃,年年收成皆是不錯。加上還可以往村後山林裡捕獵些野獸作貼補,村民們雖說不上富庶,也算是安樂。

平日裡,村子裡有誰家出什麼事的,村民們也都熱情相助,鄰裡間其樂融融。

要說這村子裡大家最敬重的,除了德高望重的村長,也就屬幾年前過來這邊定居的女先生歐陽瑾。

山村中沒有那麼多規矩,歐陽瑾為人隨和,博古通今,如今帶著表妹來這山清水秀之處療養,空閒時免費教村子裡的孩子們識字,時間長了,村民們自然都喜歡這溫文爾雅的女先生。

隻是說到她那頑疾纏身的表妹時,也禁不住搖頭歎息。

曾有好心的村民問過歐陽瑾的意思,若是能說戶好人家,也能多個人照應她們姐妹。兩個女子無所依地生活,也不容易。

但歐陽瑾隻是微笑著婉拒,字句鏗鏘地答:“表妹之病一日不好,宛軒便一日不成家。”

村裡人拗不過歐陽瑾,也隻好不再提此事。

偶爾提到她們,最多也就是一兩句長籲短歎,敬重之餘多了幾分惋惜。

這也要說到她表妹的——柯穗的惡疾。

沒有大夫能對這病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診出她的身體越來越虛,除了能開些滋補的湯藥,也無能為力。

然而,柯穗的問題定不止於此,自她十五歲以來,總不斷地頭疼,後來記憶日漸變差,行動也逐漸遲緩,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忘了該怎麼拿筷子吃飯。

歐陽瑾散遍家財,帶著柯穗四處求醫,始終無果。

隻有一個山裡的赤腳大夫說了個偏方,說這是腦子的病,得吃腦才能補。

歐陽瑾彆無他法,隻好照著那赤腳大夫說的,試著找屠夫買了豬腦燉了哄著柯穗吃下。

竟還真起了一點作用。

至此,歐陽瑾便每日給柯穗尋回來新殺的動物腦來補腦。

那時候,歐陽瑾身上的銀錢也已然花銷了大半,索性尋到這平陽村,落了戶。

這一住,便是四年的時間。

這日,天才微亮,歐陽瑾踩著鄉間的田埂往村裡走。

一路上經過的早起農作的人紛紛朝她點頭微笑,熱情些地還打了招呼:“歐陽先生,從城裡買了新鮮的豬腦回來啊。”

焦陽城距離平陽村不遠,也就是半個多時辰的腳程,歐陽瑾每隔一日便早起進城,就為能從屠夫那兒買到新鮮的豬腦。

若是晚了一刻,開了市,彆說這豬腦是否還在,便是這新鮮度也已經不一樣。

隻是,這一天,歐陽瑾的臉上卻沒有往常那和煦的笑容。

她微微皺著眉,手裡提著一包藥,卻沒有以往包了豬腦的荷葉包。

麵對村民的詢問,歐陽瑾搖搖頭,有些憂愁:“張屠戶說今日沒有殺豬,他說這兩日城裡發生了一樁命案,總之近幾日的豬肉會賣不好,索性歇業幾日。”

命案的事牽扯不到他們小村子裡,可聽說這幾日都買不到豬腦,村民們也不禁替歐陽瑾擔憂起來。

尤其看歐陽瑾白淨的臉上微皺的眉頭擰起的愁緒,讓他們更是為著著急。

“歐陽先生,我看這樣吧,等待會兒我們地裡裝甲事兒完了,看能否到山裡獵點什麼,暫時替替。”有一人熱心地提議,周遭的人也紛紛應聲。

歐陽瑾雖還是心憂,但見村民如此熱心,也不禁笑道:“那真是勞煩鄉%e4%ba%b2們了。”

“歐陽先生彆那麼客氣,俺們娃兒能識字,還多虧了先生你呢!”

“就是,咱鄰裡鄉%e4%ba%b2的,本就互相幫襯的,也不是多大事兒。”

穿過農田,便進了村子。歐陽瑾的屋子在村子北邊,很尋常的帶著院落的農家屋子,院子由矮牆圍著,一般不特意也看不見牆裡的事。

這樣的矮牆在平陽村裡不多見,但想到屋裡就住了兩個大姑娘,村民們也都紛紛表示理解,起院牆時都有過來幫把手。

當然,歐陽瑾事後的道謝和謝禮讓村民們對這兩位新來的姑娘們多了幾分好感。

走進院子,歐陽瑾關上門,這才走向屋子。

推門而入,柯穗已然起身,正坐在窗旁看著窗外。

歐陽瑾走過去,正好能看到窗外的空地上,前些日子買來的小%e9%b8%a1仔們嘰嘰喳喳地啄著食,圓滾滾的身子蹦來蹦去,煞是可愛。

“小穗,我回來了。”歐陽瑾笑著說。

柯穗轉過頭,張了張口,眉頭微微一皺,繼而舒展開來:“小瑾!”那笑容,如同初融的春雪,明媚得讓人眼前一亮。

“嗯。”歐陽瑾麵上帶著笑,心裡卻悶悶的疼。

她很清楚,柯穗剛才是一時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柯穗似乎感應到歐陽瑾的情緒,朝她張開雙手:“小瑾,我會、努力記住你的。哪怕、哪怕忘了我自己的名字。”

歐陽瑾心中一暖,抱住柯穗,伸手按揉著她頸後的天柱%e7%a9%b4:“嗯,今天頭疼嗎?”

“唔,還好。”柯穗笑了笑,說的簡單。

歐陽瑾點頭,是的,還好,這疼痛就沒停歇過,因為習慣了,所以還好。

歐陽瑾替柯穗按揉了許多年,力道早已掌握,不一會兒便按揉出了熱力,讓柯穗一直纏擾的疼痛減輕了一點,她舒服得眯了眼哼哼,就像是小動物一般。

過了會兒,歐陽瑾才鬆開柯穗,拿起放在一旁的藥包:“我去煎藥。”

“哦。”柯穗的視線落在手掌心,這才說,“哎,我就說、好像忘了什麼的。”

她的手掌心是一把稻米。

“要喂%e9%b8%a1?”歐陽瑾看一眼,笑了。

“是啊。”柯穗笑著站起身,扶著桌沿靠向窗台,“可不能、讓這些小家夥、變瘦了。”

“你自己小心便是。”歐陽瑾交代了一句,到灶上拿了藥罐,生起爐火。

她當年變賣歐陽家所有家產,帶著柯穗四處求醫。數年來,也就在這平陽村住下的幾年日子是柯穗最開心的。

沒有千奇百怪的難喝藥物,沒有各色各樣的大夫用那種無能為力的眼神看著她搖頭,有的是簡單的生活,友善的村民。

想到這,歐陽瑾不禁笑了,恐怕對柯穗來說,也就這每日都得吃的豬腦讓她糾結了吧。

不過,就像是藥再苦柯穗也不抱怨地喝下,每次歐陽瑾端上的豬腦,柯穗也都是吃得一乾二淨的。

一如柯穗對歐陽瑾保證的那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會努力記住她。

院子裡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歐陽瑾看藥已上爐,便走出來看看情況。

柯穗已經不在窗便,歐陽瑾連忙走到門口,就看到柯穗蹲在院子裡,手掌心是一隻小%e9%b8%a1仔,愉快地在她掌心啄食著。

哪怕病痛再磨人,柯穗的笑容依舊如同往昔,孩子般乾淨清澈。

“小瑾,你看它、多可愛。”柯穗看到歐陽瑾出來,笑著朝她招手。

歐陽瑾走到一旁,也陪著蹲下,看看地上歡快啄食的小%e9%b8%a1仔,點頭:“是很可愛。”

前幾日買下這些小%e9%b8%a1仔,也是擔心柯穗寂寞。昔日的柯穗可以跟著她一本書便是一日,可如今的她已經識不得多少字了。

“可是,我忘了、昨日、給它起了何名了。”柯穗皺著眉遺憾地說。

歐陽瑾笑了:“它們都長得一樣,你怎麼分得清誰是誰?”

“唔……”柯穗盯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小瑾你說得對。”

看柯穗似乎不太愉快的樣子,歐陽瑾想了想:“不如,我找村子裡的李嬸,問她要幾根染了色的棉線給它們係上,名字也簡單。係著紅色棉線的便叫小紅,你覺得如何?”

“這樣好!”柯穗高興地笑了,轉身摟住歐陽瑾的脖子,“小瑾你、好聰明!”

喝藥,做飯,下午時分孩子們來歐陽瑾的院子裡識字。

這識字也簡單,一人一根樹枝,就在地上寫寫劃劃,寫錯了隨手一抹便是。

歐陽瑾教的認真,孩子們學的認真,柯穗在一旁也看得認真。

送走了孩子,歐陽瑾將樹枝放到院子一角,回過頭看到柯穗已然挨著屋子門睡著了。

此時的陽光不烈,暖暖地曬在柯穗身上,照得她白皙的麵容浮著一層淡淡的光。

歐陽瑾不禁一笑,走到柯穗身旁,也不叫醒她,在她邊上坐下,讓她能靠著自己,曬曬這暖和的陽光。

這一坐,倒是歐陽瑾也漸漸睡了過去,直到敲門聲把兩人喚醒。

“唔小瑾、有人敲門。”歐陽瑾睜開眼,就看到柯穗坐直了身子,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

歐陽瑾笑了笑:“我去開門。”

來人是村子裡身手最好的李大壯,提著一個荷葉包。

“歐陽先生,這是俺們山上剛獵到的鹿的,小了點,不過明天俺們還會上山!”李大壯笑嗬嗬地將手裡的東西往歐陽瑾一遞。

“實在太感謝了。”歐陽瑾道謝著,接過這顯然是剛殺了的鹿腦。

村子裡民風樸實,男人們都當著天,從不讓婦女孩子見這宰殺的場麵。

“不用客氣,我弟弟小虎多虧了歐陽先生教著,這不,前不久俺們去城裡賣東西差點被騙,還是小虎曉得幫了大忙。”李大壯憨憨地撓頭,有些局促地又遞過來一包東西,“這是鹿%e8%85%bf上的肉,俺、俺娘讓俺送來的,說你們兩姑娘家,也得吃些肉身子才好。”

歐陽瑾見狀,也不推拒,卻是在接過肉時將塞了點碎銀在他掌心。

“哎,這俺可不能收啊!”李大壯見了銀子,急的是麵紅耳赤。

歐陽瑾按了他的手,黝黑的眼眸看著:“李大哥,若是不收,那我這些東西也就收不得了。不是有句話嗎,%e4%ba%b2兄弟還要明算賬呢。”

歐陽瑾聲音不響,可就是有著一股子說服力,壓得李大壯張張口也說不出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