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啞道:“皇上他是個好皇帝。”
江素梅點點頭,並沒有反駁。
在皇帝%e4%ba%b2政的這段時間,他聽從了很多官員的建議,對舊有法令的弊端或多或少都進行了改革,也善用人才,即便在此期間,他曾無比依仗程順,也並沒有棄用彆的重臣,他做事算得上公正英明,故而這些年,百姓的日子還是好過的,個彆地方有天災,他也不曾吝嗇,仍開國庫賑災。
可以說,他確實是個不錯的皇帝。
是以江兆敏等人才能保持住自己的節氣,沒有想過背叛他。
劉氏長歎一口氣,麵帶悲戚道:“可惜老天不公,要他惹上怪病!”
“娘娘莫要太過傷悲,從來命由天定,活多久,自己總是不能做主的,幸好皇上有娘娘這樣的妻子。”江素梅開口安慰道,“皇上若知道,也會覺得滿足了。”
劉氏閉了閉眼睛,又擺手:“罷了,總是到這一步了,莫可奈何。”她看向江素梅,“你可告知餘大人了?”
“已經告知了,想必他很快便會知道。”
劉氏點了點頭,心裡稍安。
想到餘文殊在將來會助她一臂之力,她多少是有些放心的。
皇上在派餘文殊去福建時,還與她提起他,稱餘文殊比起餘老爺子是青出於藍,如果他能回來,便一定能解決此事,可來得及嗎?
福建那裡還在與倭寇打仗呢!
劉氏又擔憂起來。
“娘娘,請讓太子多加注意,彆叫敬王找到把柄,在皇上麵前挑撥離間,這樣的話,咱們就能爭取到時間了。”江素梅叮囑,敬王為一個正當的理由,也是束手束腳,這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他們一定要利用好。
劉氏道:“好,我會與太子去說,你也要小心點。”
江素梅告辭走了。
太子果然聽從,做事越發小心,有次忽然想到敬王曾讓他隨他去檢閱軍隊,後背便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幸好他隻是看看,表現的很老實,不然指不定就說錯什麼話呢。
到時候傳到皇帝耳朵裡,什麼事情不能發生?
就這般風平浪靜過了幾個月。
太子循規蹈矩,甚至連去探望皇帝都是在事先考慮過幾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想清楚了,沒惹得皇帝不快,敬王一時倒也拿他沒辦法。
這日,太子正在後花園,趙桂急匆匆跑過來。
見他額頭上流下了汗,太子忙問道:“怎麼,莫非父皇的病情有變化?”
趙桂拿袖子擦汗,搖搖頭道:“不是,是皇上,皇上要見殿下您。”
“那你……”太子狐疑。
趙桂湊過去小聲道:“殿下,要不您,您快逃罷。”
太子心裡一跳。
“禁軍剛才在您殿中搜到信了!”趙桂聲音微顫。
太子登時預感到了危險,忙問:“什麼信?”
“是府軍右衛統領季習三寫的信。”
太子臉色一下子煞白。
他與季習三是有來往的,他從劉氏口裡得知敬王的圖謀之後,生怕哪日他會用到禁軍,故而才會與季習三相商,讓他多加注意敬王。
那季習三原先是太子跟前的近身侍衛,後來得他舉薦,又因本身的能力也強,升任為府軍右衛統領,這事兒皇帝也知道的。
可今日忽然提到季習三,還有什麼信,太子在宮裡多年,怎麼可能想不到那個方麵去。
但他不能逃跑,一旦跑了,罪名落實,那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整一整衣袍,前往皇帝所在的宮殿。
趙桂跺腳:“殿下,您這去了,可危險那!”
趙桂也是著急,他忠於皇帝,但對太子的印象也很不錯,之前有人密報太子與季習三有不軌意圖,他當時還勸了的,可皇帝並不聽,令人去搜,果然就搜出了信。
皇帝看了之後,大發雷霆,命趙桂去把太子叫來。
趙桂心裡頭不願意,可也沒法子,他其實清楚,就算太子逃了,可哪裡逃得出宮門呢,皇帝早命人把守了,他隻是擔憂才一時%e8%84%b1口叫太子逃的。
太子微微笑了笑:“您彆擔心,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逃也逃不了,反正我問心無愧。”
他的笑容還是與往日裡一樣,寬厚%e4%ba%b2切,叫人心生好感。
趙桂不由鼻子一酸,暗想他一直服侍的皇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連%e4%ba%b2生兒子也不相信,何況還是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這病真是害人那!
他長歎一口氣,跟在太子後麵往前走。
眼見殿門就在眼前,太子停住了腳步。
他百感交集。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日,難道一切都要在此終結了?
父皇,你可信我?
他抬起頭看著落日的餘暉,眼眸裡藏著勇氣,也藏著莫可名狀的悲哀。
但是,他不能退縮,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為自己力爭到底!
劉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裡正抱著兒子逗弄,她的女兒月儀見她突然沉下臉,一時受到驚嚇,竟然哇哇哭了起來,陳媽媽連忙抱起月儀去哄。
劉氏把兒子放在床上,回過頭問映山:“是真的?你%e4%ba%b2耳聽到的?”
“是啊,娘娘。”映山說話都結巴起來,“是小的,小的聽到的,小的本來要去廚房呢,誰知道,正好看到福山,他一腦袋的血啊!小的上前去問,福山這會兒估計糊塗了,說是皇上拿碗砸他頭上的,又說是皇上看到誰寫過太子的信,惱火的很,隨手就砸了他,他這是飛來橫禍。”
劉氏登時很著急,忙道:“你快去探探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映山忙就去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娘娘,皇上把太子叫去了,太子剛剛進了殿中呢。”
第126章 歸來
劉氏的手指控製不住抖了起來。
若是太子出了事,皇上恐怕命不久矣,敬王很快就會動手的,江素梅當初曾這樣告誡她,而她與太子也一直做得很好,沒想到,還是防不勝防!
她坐下去,又站起來,又坐下去。
陳媽媽哄好月儀公主,輕聲對劉氏道:“娘娘還是去一趟罷。”
“對,我還是該去的。”劉氏點點頭,站起來。
初秋的天氣並不算冷,可此刻的風吹在臉上,竟有種凍到骨子裡的冷,劉氏在袖中緊緊握住了拳頭,暗地道,她一定不能讓敬王如願,哪怕暴露她與太子之間的關係,也不能讓太子落入圈套!
雖然這很危險,可是,總還有變數的,但讓敬王得逞了,結果卻是注定的。
她疾行而去。⊥思⊥兔⊥在⊥線⊥閱⊥讀⊥
現在,太子跪在地上,麵前碎了一地的雪白瓷片。
皇帝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睛裡要噴出血來,聲音冰冷的道:“你好啊,翅膀長硬了,知道與禁軍勾結了!怎麼,你就這麼想要朕死?”
太子苦澀的道:“父皇,兒臣雖與季習三熟悉,可卻從未與他通過信!”他慢慢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父皇,您難道當真覺得兒臣那麼愚蠢麼?若真有此事,兒臣會把信放在宮中,不去銷毀?”
皇帝哼了一聲:“興許是你太得意了!”
太子痛心:“父皇,在您心中,兒臣原來是這種人!”他挑眉道,“但父皇,凡是要講證據,此信如何證明是季習三寫的?”
皇帝冷笑:“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已經派人去拷問季習三,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你先自己看看這信罷!”
他把信拋給太子。
太子拾起來一看,臉色大變。
他隻知道此信大概是說他暗示季習三要助他一臂之力,卻原來這信寫的那麼詳儘,其中意思竟是要趁著皇帝病重,置他於死地,皇帝一死,他作為太子,自然就會繼承大統,季習三此外還表明,索性把皇後與四皇子也一並解決,才能以除後患。
太子看完,額頭上冷汗淋淋。
難怪父皇會那麼生氣!
他咬了咬牙,大聲道:“季習三絕不會這麼說的,兒臣也不曾透漏出這等意思,還請父皇明察!”
皇帝觀他神色,卻是坦然無比,不似那些做了壞事心緒的,但他自生病之後,才心緒煩躁,安靜不下來,很快就又大怒道:“不是你,季習三敢這麼說?他有幾個腦袋?不怕株連九族?”
正說著,趙桂在外麵道:“稟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皇帝皺眉:“請她先回去。”
可劉氏已經到了,在門口跪下道:“妾身已知此事,還請皇上三思,妾身敢拿人頭保證,仲裕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皇上,太子孝敬恭順,寬厚仁慈,滿朝皆知,皇上又如何不知?”
皇帝愣住了,看向劉氏:“你可知他做錯了什麼?”
“妾身隻知,定是有人汙蔑!”
“他可要殺你跟武兒呢,還要殺了朕!”皇帝啪的拍向桌子,喘著氣道,“朕還能容他不成?如此逆子,委實是罪無可恕!”
劉氏心裡一驚,敬王這麼歹毒,竟然給太子扣上這個罪名!
她不顧禮儀,站起來道:“皇上,您今日可真讓妾身寒心啊!”
她語氣冷冰冰的,帶著不屑,也帶著無比的失望。
皇帝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皇上讓妾身寒心!”劉氏跨過門檻走進來,麵如寒霜般的道,“皇上隻憑一封信就斷定自己的兒子有罪,還是謀逆大罪,日後定然也可以憑一封信殺了妾身,乃至武兒了!妾身豈能不寒心?妾身心中英明公正的皇上已經變了,若皇上執意要問罪,不若把妾身也一同問罪,省得日後受苦,武兒也是,他不若仲裕到底孝敬皇上十幾年了,以後不說一封信,隻是一句話,隻怕都能抹殺所有的%e4%ba%b2情,又何苦來哉!”
皇帝身子一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劉氏,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可又好像那麼熟悉。
在宮裡,隻有劉氏敢質疑他的舉動,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仍是那個他當初一見傾心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