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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記事 久嵐 4437 字 3個月前

可卻並不好對付,隻因不管是金老板,汪紀,還是劉縣丞,他們都沒有供出陸象晉,也許,他們還等著陸象晉救他們出來罷?

又或者,陸象晉有個很強大的靠山?

他沉聲道:“若此事不管,我餘某臉麵何在,稅關的人任憑小小縣丞差遣不成?陸大人您乃一州知府,深知職權所在,劉縣丞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楚,還能繼續在任上做官麼?許登與史洪武,餘某已責罰過,劉縣丞,可就要您來處置了。”

陸象晉聽得惱火,伸手拍一拍袖子道:“說到職責,餘大人你此番來杭州,好些時日都過去了,聽說稅款卻無增多,反倒是人一個個的抓,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餘某自會像皇上%e4%ba%b2自稟明。”餘文殊往京城方向一抱拳。

這是輪不到陸象晉管的意思,陸象晉氣結,一咬牙道:“好,看來餘大人定有妙計,本官佩服!劉縣丞,我自會處置,不勞餘大人費心了!”他命人去押了劉縣丞,離開了稅關衙門。

自此,二人算是撕破了臉麵。

餘文殊忙了一日後,臉色疲憊的回到內宅,江素梅忙命人端來一碗盛了%e9%b8%a1%e8%85%bf肉的人參老母%e9%b8%a1湯給他喝,這些時日,餘文殊絕對比她這個孕婦辛苦多了。

他吃了幾口,忽地把白瓷調羹擱下,皺起眉道:“新昌伯當真逃了不少稅款,這幾年加起來,大概也有上萬兩銀子了。”

他抓了汪紀,當時便開始從臨安縣著手,漸漸發現縣裡有大片良田竟是新昌伯的,可是稅關上的賬本竟然堂而皇之的漏掉不提!

這條線索來得太容易,比起榷場,實在是沒有過多的隱藏起來。

莫非……

他手指敲了敲桌麵。

江素梅也想了一會兒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我想一五一十的告知皇上,不過奏疏皆通過內閣,”他頓一頓道,“現首輔位置空懸,倒不知他們會如何給出建議。”百官上奏疏,多是內閣先擬好批答文字,再連同原來的奏折一起送與皇帝審批。

江素梅卻在擔心彆的:“這樣會不會惹惱皇上,畢竟新昌伯論起來,也是皇上的祖父呢!”

愛屋及烏,未必不會。

餘文殊搖搖頭:“若果真如此,皇上就不會派我前來了,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皇上雖寵愛皇後,卻不是一個昏庸的君王,我相信皇上乃是想肅清貪官,整理國家財政!”

“那你想過沒有,會否有過河拆橋的一刻?”江素梅雖是以小人之心,可她總是想得很多。

“就算如此,那我是否要與洪慶一樣,置之不理呢?”餘文殊反問。

江素梅無言以對。

假如餘文殊也忌憚權貴,姑息養奸,明知新昌伯逃稅漏稅,卻因他是皇%e4%ba%b2國戚而加以隱瞞,那麼,他來此又有何意義?他辛苦多日又為何?

她長歎一聲:“也罷,未來之事難以預測,你說得對,咱們%e8%83%b8中無愧便是了。”

餘文殊握住她的手:“說句直言,咱們做臣子的,從來就沒有退路可言,可是蟲娘,”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人活一世,不能真如螻蟻,幾十年一晃而過,長也是這般,短也是這般,其中有何分彆,你明白麼?祖父很早前便說這句話於我聽,我活到現在,未必一定清楚,可是,很多事情,該做的還是要做,我餘文殊不想有愧於天地!”

他說的是人生的意義,她何曾聽不明白?

比起他來,她的理想好似簡單的多。

江素梅點點頭:“我明白了,祖父能當上首輔,心境自是非同尋常,妾身隻覺汗顏。”

幾何時,她的人生,便好像隻是為了活下來,安安穩穩的走到終點,隻要過得快樂一些,自由一點,這一刻,她當真是覺得慚愧。

餘文殊攬住她:“不必汗顏,你隻要做好我的妻子就夠了。”

做好他的後盾。

她嗯一聲,重重點了點頭,又暗自心想,或許她也該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

六日之後,內閣的值房,桌上平攤著三份加急信件,一封是餘文殊寫的,一封是陸象晉寫的,一封是劉燦寫的,四個閣臣看完之後,麵麵相覷。

他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批字。

光內容來看,顯而易見,餘文殊跟陸象晉,乃至劉燦都鬨翻了,這二人才會寫信揭發稅關種種不堪。

可問題是,餘文殊是皇上點派的,劉燦又是皇後的祖父,他們該如何解決呢?

就在幾位閣臣猶豫不決的時候,劉氏接見了他的父%e4%ba%b2劉植。

劉植急匆匆請求與劉氏見麵,乃是因為他收到了父%e4%ba%b2劉燦寫來的一封信,信中提到劉燦在幾年中漏掉的稅錢,要求劉植去告訴劉氏一聲,希望不要東窗事發。

“你祖父也是一時糊塗,如今他已是知道錯了,娘娘,咱們可是一家人,難不成還為這點錢治你祖父的罪呢?”劉植為父%e4%ba%b2說情。

劉氏在震驚中還未回神。

她不明白記憶中,老實巴交的祖父怎麼會成為這樣的人!

他明明是個很慈祥,很懂得為子女考慮的老人家啊!

“娘娘?”劉植見她一直不回應,輕聲呼喚。

劉氏咬了咬嘴%e5%94%87說道:“祖父做出這種事,實不應該,皇上恩德,封他為新昌伯,許他在杭州安享晚年,他怎能如此忘恩負義?父%e4%ba%b2,我身為皇後,卻不能姑息於他,請父%e4%ba%b2寫信告知祖父,那些良田欠下多少稅款,還請他想方設法補上,如果此前花費完了,就把田賣了抵稅!”

劉植大驚:“這,這不好罷?他好歹是你祖父呀!隻要你說一句,那邊餘大人自然不敢把這事揭開來,這樣大動靜的補上稅錢,豈不是讓眾人皆知?您可是皇後呀,家中出了這事兒,於您名聲也不好聽!”

“父%e4%ba%b2也知名聲?”劉氏沉痛道,“女兒常在宮中,並不知家中事,可父%e4%ba%b2常與祖父通信,也不知嗎?”

劉植臉色不好看,訥訥道:“你祖父辛苦一輩子,如今年紀大了,也隨他心意,其實不過是一點稅錢,皇上每年賞賜加起來都不隻這些啦!”

他自己是不貪錢財的,在京城沒有給劉氏惹麻煩,可劉燦遠在杭州,劉植雖知道一些,也覺得應沒有大礙。

“父%e4%ba%b2可真糊塗!”劉氏一拍桌子道,“皇上派餘大人前往杭州,本就是秉著整頓稅關的意思,豈能隱瞞得了?”她站起來,“此事我會處理,請父%e4%ba%b2先回罷。”

劉植不肯走,再三勸解。

劉氏一拂袖子道:“送客。”

竟是派人直接把劉植給趕了出去。

陳媽媽聽著,輕聲道:“娘娘準備怎麼做呢?”

劉氏沒有回答,而是換上一身正裝,徑直走了出去。

皇帝見到她來,有些奇怪,笑道:“聽說嶽父來了,怎的已經走了麼?朕原本想看完這些奏疏就過來的。”

“皇上,妾身有罪!”劉氏慢慢跪了下來。

皇帝一驚,忙過去扶她起來:“皇後有話好好說,怎麼要跪朕呢?”

劉氏不肯起來,伏地緩緩道:“皇上,劉家有負皇恩,祖父在杭州置辦下無數良田,卻不曾按數交稅,妾身今日才知,實乃羞愧萬分,還請皇上治罪!”

皇帝不由動容。

他雖對杭州的稅關一直存有疑心,也曾思考過為何這麼些年杭州的稅錢年年遞減,派去的巡稅禦史也無功而返,可是,他沒有想過,有一日,劉氏竟然會主動請罪,說出新昌伯漏稅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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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她寵冠後宮,又是皇後娘娘,原本也不需如此,隻要暗地裡讓新昌伯補齊稅款也便罷了,誰又能奈何她?

但是她選擇了坦白相告。

皇帝柔聲道:“朕會處理此事,皇後快請起來罷。”

劉氏這才起來。

第85章 攤牌

餘文殊之所以寫奏疏稟明新昌伯漏稅一事,卻是與陸象晉,劉燦的意圖不一樣,在他看來,劉燦乃是此案最最重要的突破口。

隻要劉燦倒了,杭州城內所有漏稅的嫌犯們都會陷入恐慌,那麼,陸象晉的日子就會越來越難過。

那些人會要求他庇護,翻開那些老賬,最終,都會一一露出破綻來。

而陸象晉並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情,直到有今日,一封來信打破了他自以為是的想法,給他頭上狠狠敲了一記。

看完信,他差點沒有暈過去。

沒想到,餘文殊竟然膽子那麼大,把劉燦漏稅的事情直接給捅到京城去了,還讓皇上得知,他怎麼就一點沒有考慮過後果呢?

陸象晉完全無法理解餘文殊的想法。

一般人,隻要發現這事兒,第一個要做的絕對不是馬上對付新昌伯,畢竟他是皇%e4%ba%b2國戚,不看僧麵看佛麵啊!

他原本以為餘文殊也是這樣的,那麼,他就有時間與劉燦合作,把餘文殊趕出杭州。

陸象晉把信狠狠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這個皇後娘娘也是,自己的祖父不知道護著一點,還對皇帝坦白,這下可好,劉老兒在杭州囂張許久,這會可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過皇帝終究念及他的身份,沒有重罰,隻停俸五年,勒令他速速把漏稅補齊。

可新昌伯可以網開一麵,其他的人怎麼辦?

皇帝這態度分明是在支持餘文殊啊!

恐怕,很快他就要痛下殺手了!

陸象晉這麼一想,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喉頭滾動了兩下,臉頰也慢慢赤紅起來,信上說的是,他鬥不過餘文殊的,因為餘文殊背後站的是皇帝。

就在他憂心之間,那些曾經賄賂過他的商人一一都登門上來了。

給了錢就要尋求保護,商人們在知道劉燦的下場之後,都很心驚膽戰,連新昌伯,皇後的祖父都免不了被罰,那麼等事情落在他們頭上時,可想而知,是什麼後果!

他們可沒有皇%e4%ba%b2國戚的身份!

陸象晉苦惱不堪,疲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