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啊!
正當她感慨的時候,江畫梅伸手捅一捅她,輕聲道:“你看到沒,大姐夫那眼神老往二姐身上飄……”
“噓!”江素梅忙道,“非禮勿視,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我可沒胡說,真看見好幾次了,肯定沒瞧錯!”江畫梅信誓旦旦。
她性子外向,也不老實,那眼睛一直就沒閒著,不像江素梅,看過一眼,便裝作大家閨秀的樣子,目不斜視。
江素梅聽她說的竟是真的,就有些同情江慕梅。
說起來,江家幾個姑娘,江慕梅雖為嫡長女,容色卻是最不起眼的,偏偏身為%e4%ba%b2妹妹的江念梅又長得特彆出眾,還愛穿素裝,頗有幾分出塵之色,越是把江慕梅給襯到牆壁裡去了。
要換做是她,也是很有壓力呢!
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剛才還在胡亂下定義,確認是一門好%e4%ba%b2事,原來並不一定,不由得念及自己將來的終身大事,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大概,真是要結婚後,閉著眼睛過活了?
她能做得來嗎?
還是,索性犯個大錯,給家裡人直接放送到尼姑庵裡出家去?
不不,絕不至於到這一步,再怎麼樣,她還不想孤身伴青燈終老,總得要搏一搏才行,江素梅狠狠的咬了一口青梅脯。
“以後還請姐夫好好照顧姐姐呢。”雖然是%e4%ba%b2戚,女眷還是要避嫌的,臨走時,江念梅衝沈玨一笑,告辭而去。
沈玨半個混兒都沒有了。
他聽從父母之命,娶了江家大姑娘,自始至終也沒見過其他的,原不知道那二姑娘竟如此清麗,好似世上其他姑娘都是庸脂俗粉了。
他側頭看看身邊的娘子,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江素梅剛回屋歇了口氣,寶珠跳著進來了,一張口就道:“大姑娘恐怕受了氣呢,一進屋就哭……”彆樣小鳳
“嫁出去就是姑奶奶了,甚麼大姑娘。”翠羽教訓道,“沒頭沒腦的,還有沒有規矩,這麼跟姑娘講話的?”
寶珠忙給江素梅行禮,著急之下,結果腳一扭,整個人跌到在地。
江素梅撲哧笑了起來,以前隻知道這丫頭活潑,現在看來還是缺了一根筋的。
翠羽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寶珠算是她一手j□j出來的,結果沒多少成效,可不是丟臉麼,她轉身就去拿戒尺。
“好姐姐,彆打,彆打,奴婢,奴婢錯了。”寶珠忍著痛,又站起來。
“算了,不過還是個孩子。”江素梅倒看不下去了,讓桃葉把她扶起來,叮囑道,“以後彆急吼吼的,不然翠羽打你,我不攔著。你記得說話前,先敲門,然後等我準了再說。”
“好,好,奴婢記得了。”
“你記得個鬼呢。”翠羽喝道,“我跟你講了多少遍了?”
“奴婢剛才心急……”寶珠都要哭了。
“出去,再來!”翠羽拿戒尺一拍桌子,“重新練一遍,看你記不記得,今兒%e8%85%bf斷了,你也得練,好長個記性。”
乖乖,這丫頭原來訓人那麼凶,江素梅頭一次看到,嚇一跳,看來她上回放權讓翠羽訓練丫頭,倒是長了她的領導味兒了。
寶珠沒法子,隻得拐著腳去了,事實證明,吃著痛還是有效果的,後來她果然記住了。
“現在說罷。”江素梅看她可憐,叫她坐下。
寶珠千恩萬謝的坐了,才道:“奴婢剛才去找金鈴講會兒子話,正好見大姑娘來,才到門口,淚珠子就掉下來了,被大太太一把抓著推了進去。”
金鈴是跟她在一個莊子上長大的,後來因父母做事得力,一家都調到府裡來,還做了江慕梅的陪房,金鈴則當上了三等丫環,桃葉跟她好,知道她來了,抽空就去見了見。
江素梅點點頭:“你腳崴了,去歇息罷。”
寶珠本來還想把自己猜測的事情告知,可見翠羽板著個臉,也不敢多說了,生怕又哪裡做錯,連忙告退出了去。
“做人媳婦,總是不容易的。”江素梅感慨一聲。
今兒聽江畫梅說的,便知江慕梅的日子不好過,這才結婚三天啊,沈玨就已經不老實了,不過幸好江慕梅是韋老夫人看上的,沈夫人也頗為滿意,有這二人的支持,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
李氏也是這般跟江慕梅說。
“可是,他偷偷跟那小蹄子……”江慕梅滿臉屈辱,“那些個丫環們都曉得,叫我臉往哪兒擱?不過是個通房,竟得他如此看重。”[倚天]青書劫凰
李氏自然慍怒,隻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有幾個通房再正常不過,當初攀這門%e4%ba%b2事的時候她就有了心理準備,又勸解道:“定是跟了他幾年的,女兒啊,做人娘子有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歹也沒有過分,你切莫因為這事兒就鬨開,這當兒,正該有個正室夫人的樣子。”
“可是,爹爹就沒有通房啊。”江慕梅很是想不通。
說起來,確實也不怪她的反應大,江家大爺江兆敏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彆說妾室了,真正是通房都沒有一個的。
這樣的作風,全是因為他出生時數十年,老爺子尚在京城,家教十分之嚴,江兆敏久而久之,便養成了恪守本分的好習性,後來,老爺子外派,老太太寵溺兒子的願望在江三爺身上得到了滿足,一發不可收拾。
江三爺就被養壞了,老爺子回來,已是無力回天,當時還跟老太太大吵了一架,但總是沒有辦法了。
李氏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感激老爺子,但話說回來,若江兆敏是老三那個德行,她也不會嫁進來呢。
“你爹爹自是不一般的,可世上有幾人能這樣?”李氏語氣帶了幾分驕傲,又有幾分遺憾,“姑爺隻是有兩個通房,算不得什麼,你隻好好看著,若那通房不識抬舉,又不一樣了,傳到%e4%ba%b2家夫人耳朵裡,自會替你做主。”
江慕梅憋屈道:“那女兒隻能忍著?”
“她們不過是以色伺人,你是正室太太,計較什麼?再說此事你也未%e4%ba%b2眼瞧見,許是那幾個看錯了,且先放著。”李氏把女兒嫁到伯府,這些自然考量過,隻求女兒位置坐穩便是可以,感情總是難說的,況且,沈家她早打聽過,沈夫人為人公正,女婿又孝順,自家女兒總不會吃虧。
江慕梅有苦說不出,狠狠的在袖子裡攪帕子。
那種感覺讓她極為難受,沈玨一表人才,她自看到他時便已經傾心,想到嫁給他,滿心的甜蜜,誰想到不過兩日,他便與那通房丫頭%e4%ba%b2熱,這就好像在她心上用力紮了一刀似的。
偏偏母%e4%ba%b2不理解,還叫她忍著。
李氏歎口氣,耐心又疼愛的道:“你嫁人了,始終不像在家裡,需得記得一條,定要好好孝順%e4%ba%b2家夫人。”
婆媳關係是永恒不解的難題,即便相公再好,李氏對老太太也是儘量奉承,隻要婆婆不出幺蛾子,小家庭才能更加穩固。
江慕梅無奈的點點頭。
可這些道理,卻沒有人教給江素梅,但幸好她是個穿的,就算%e4%ba%b2身不經曆,耳聞目睹的不少,總結的要點也不少,此刻,她正對著一桌子的菜大快朵頤。
飯量從原先一碗飯,提升到了一碗半。氣布天下
翠羽看得直皺眉。
江素梅解釋:“姑娘中我排行第三,可六妹妹都要趕上我了,怎能不多吃一些?”
小豆芽的身材,她自己都看不過去,人還是高挑,豐腴一點來得好看。
翠羽想想覺得也對,忙給她又夾了一筷子的肉絲。
江素梅吃完,站起來,去旁邊書房拿起一摞昨日剛剛寫好的字。
老爺子這日休沐,她好幾日沒有去請教,自然要聯絡聯絡感情了。
結果才到門口,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笑聲。
原來是江念梅來了,祖孫兩個正在欣賞一副字。
“祖父,二姐。”江素梅進去行一禮,也往那方向看去,隻見澄心堂宣紙上字跡骨氣剛勁,法度嚴整,十分出彩,忙好奇的問,“這是誰寫的?”
老爺子隻撚著胡須笑。
江念梅代替解釋:“是餘家二公子寫的,便是你小舅的師兄。”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江素梅記得此人,不過俞朝清當時是說餘崇禮,可見崇禮應是那人的字,俞朝清都敬服的,一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老爺子稱讚不已:“這小子五歲就能%e5%90%9f詩,皆猜他七八歲能中秀才,誰知十四歲便是舉人了,如今不過十八,已是翰林侍講,前途無量啊!”
江素梅問道:“這麼厲害,那餘家也在京城的嗎?”
老爺子皺眉:“丫頭,你這都不知?”
江素梅搖頭,不能怪她孤陋寡聞啊,好歹才來一年。
要說起來,餘家其實是綿延幾百年的清貴家族了,乃是真正的簪纓世家,餘家老爺子曆經四朝不到,現任內閣首輔,權傾朝野。他的二孫兒餘文殊,更是青出於藍,驚才絕豔,小小年紀便精通四書五經,拜於徐瑄門下,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優秀子弟。
江念梅聽老爺子徐徐講完,目中光華璀璨,隻等她看向江素梅時,卻是吃了一驚。
隻因江素梅麵上一片平靜,像是絲毫不曾起過波瀾。
而她雖然努力克製,卻仍心潮起伏,臉頰也不免發熱,全沒有江素梅來的鎮定。
這是怎麼回事?
像餘文殊這樣的少年,哪個姑娘不會憧憬呢,她聽人說,勳貴之家都有好些姑娘暗暗喜歡他的,難道江素梅竟毫不動心?
她擰起了眉,滿是疑惑,又莫名的有幾分不安。
☆、第11章 各有所長
江素梅並沒有察覺,她正在看餘文殊那副字。
真要細究起來,其實算不得完美。
不過麼,這個人才十來歲就寫成這樣,已經很是了不得,她可是學了二十多年呢。
老爺子見她專注,笑著道:“你再多練幾年,與這放在一起,也差不離。”
這是很高的評價了,江素梅眼睛一亮,連忙保證:“孫女兒定然好好下功夫,不會教祖父失望。”
“好,好。”老爺子很高興,又考驗她,“你瞧著,可有哪裡不足?”
江素梅不想敷衍了事,但也不能拿出全部的真本事來,便指著其中一個“拂”字,遲疑道:“太注重法,不夠美。”
餘文殊這幅字,像是差在一個刻意,可她隱隱覺得或許又是不夠堅決,一筆一劃峰回路轉,最終仍是太在意構架。
老爺子看江素梅的目光深沉了一些,這丫頭果然有慧根啊,沒什麼名師教導,卻已經能賞字,這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來的,儘管隻是一字,卻要蘊含不少眼力,更何況,餘文殊是極用心來寫的。
“是不美了,三丫頭你來寫一個。”老爺子把一管紫毫遞給她。
江素梅沾了墨,想一想,提筆寫了一個“拂”字。
老爺子看的很認真,緩緩道:“這字寫得不錯,若楊柳迎風,氣韻高雅,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