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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 愷撒月 4274 字 3個月前

不足半柱香工夫,單致遠便落在那河床儘頭,一塊蒼灰巨岩高聳如雲,有若一座小山,渾然一體,表麵滿是蒼綠苔蘚、攀爬了無數細小藤條綠草。

那星輝正是在這岩石當中。

單致遠抬手放在巨岩上,往石中注入靈力。

他所參悟的因果之道玄妙深奧,所耗百年亦不過初窺門徑,對這天地萬物自有特殊感悟。這般探查一番,巨石由來、材質、弱點便已一清二楚。

單致遠查清後便收手,連龍牙也不必用,兩指合並劍指,飛身躍上百丈高的巨石頂端,在“破”%e7%a9%b4一點,靈力如劍筆直灌入。那巨石表麵頓時密布裂紋,隨即轟然爆炸,亂石如雨四散墜落。直迫得阿桃上躥下跳,躲得不亦樂乎。

單致遠隻將劍域張開抵擋碎石,身軀下沉,往巨石原本所在地落去,將一塊其貌不揚的石塊抄在手中,用力捏碎。

紫晶神石便自灰白石殼中露了出來,不見如何晶瑩奪目,宮紫華彩卻奢華威嚴,令人移不開目光。

自是勾陳無疑。

單致遠險些喜極而泣,隻將神石牢牢抓在手中。如此一來,便隻剩太羽了。

那劍修跪在滿地碎石當中,兩手環%e8%83%b8,把神石圈在懷裡,嗓音顫唞嘶啞,“無論百年千年,我勢必要尋到你。”

第十二日,三山觀警戒弟子被法陣驚動,急急禦劍前往豪華靈船中,向紫霄上尊稟報:“那人出來了。”

鐘清放開懷中少年,朱紅身影一閃,便自艙中失去蹤跡。其餘人隨即緊追而上。

九鶴往生劍陣正嘈雜鳴動。這劍陣由六十名修士操縱,共一千零八十口靈劍組成。

天罡劍三百六十口,地煞劍七百二十口,上金下玄,光華繚亂耀眼,劍氣森森織成天羅地網,將一條人影團團包圍其中,劍光如雨,招招刁鑽,專攻其不備。

這劍陣厲害之處便在殺著連綿不絕,能隨陣中對手而改變擊殺策略,斷其退路。催動至極致時,九鶴齊飛,任你是大羅金仙也逃不出這連綿殺陣。

——隻可惜,這一次困在陣中之人是單致遠。

那陣法如何初創、如何改進、如何演化成今日模樣,要%e7%a9%b4在何處、靈力脈絡如何散布,隻需幾次過招,便從劍氣當中查驗得清清楚楚。

他隻需一動念,阿桃便心領神會,猛然自劍光縫隙中穿透,撲向隱藏在來勢洶洶劍雨背後的一柄地煞劍。鐵爪一擊,錚然尖銳中,那地煞劍應聲而斷。

當是時,龍牙劍光陡然暴漲,亦是將頭頂一片劍雨絞得粉碎。

幾名操縱的修士頓時被亂竄倒卷的靈力猛撞,經脈撐裂,丹田重創,在法寶上站立不穩,更有兩人直接跌落下去,才觸到沼澤表麵,便有無數妖蛇毒魚蜂擁而上,將那二人團團咬住,撕裂開來。

慘呼聲穿透劍陣鳴動,清晰刺耳。

劍陣便有若被拔了塞的皮酒囊一般,靈氣驟然外泄,化作狂風漫卷,轉眼便崩壞潰散。

可歎這威名在外的絕殺劍陣終遇敵手,竟連一隻鶴也未成形,便被破得乾淨。

單致遠同阿桃一前一後衝出劈開的劍陣,頓覺外頭靈壓濃重,險些迫得他喘不過氣來,心悸陣陣,劍氣波動,便知遇到了勁敵。

他全神貫注,龍牙亦察覺了危險,戰意反倒高昂,劍身喜不自勝一般微微顫唞。

鐘清一襲耀眼紅袍,長發披在身後,麵如冠玉,神色慵懶,立在一支玉如意上,有若玉樹瓊花一般。手中黃金長劍懶洋洋提起,眯眼笑道:“本座早知那劍陣困不住閣下,早在此恭候大駕。”

單致遠沉聲道:“竟在出口設下如此陰狠埋伏,三山觀行事卑鄙,莫非不怕世人嘲笑?”

鐘清又是一聲輕笑,嗓音竟婉轉悅耳,難辨雌雄,“成王敗寇,誰人有資格笑?你這小朋友相貌倒合本座胃口,隻要你將清鳴古地中的寶物交出來,本座便將你收入門下做個寵妾,也免得葬身泥沼,做了魚蛇餌食。”

單致遠眼神一沉,再不願同他糾纏,隻斥道:“讓路。”隨即身形一閃,直撲那修士而去,龍牙驟然揮出。

鐘清卻微微搖頭,直道可惜。黃金長劍便輕描淡寫揚起。

刹那間,一頭上頜頂天,下頜貼地的巨大金蛇撲麵而來,細長豎瞳中陰毒視線盯牢麵前劍修,蛇信猩紅,狀似遊龍殺來。

那劍意鋪天蓋地,無孔不入,單致遠便有若被毒蛇盯牢的青蛙一般,身軀僵直,任憑毒蛇利口大張,要將他吞入腹中。

直至手中龍牙一震,他才倏然醒覺,強撐了劍域,龍牙橫掃,將那蛇信大口一同攔腰斬斷。

黃金蛇消散時,眼前又炸開一團碩大火球。單致遠才揚手施個化雨咒破解火球,當頭又頓時降下一片雷光。

單致遠被這劍法雙修的元嬰修士連綿攻擊迫得應接不暇,節節敗退。此人修為高他半步,故而他窺不透因果,隻得見機行事,見招拆招,直落得極為被動的下場。

眼見主人左支右拙,險象環生,阿桃勃然大怒,後%e8%85%bf一蹬,虎虎生風朝那元嬰上尊撲去。

鐘清輕咦一聲,黃金劍斜斜一挑,滑過阿桃頸側,帶起一點金光。阿桃嗓音轉作了痛呼,漆黑身軀便往沼澤中墜落。

單致遠急忙放出縛仙索,將阿桃牢牢縛住吊在半空,鮮血如注染濕他漆黑皮毛,又顆顆滴落在泥潭中,隻見灰亮潭水泛起陣陣漣漪,正是妖蛇毒魚被這高階靈獸的血味吸引而來。

鐘清手中卻把玩著一枚金色乾坤戒,歎息道:“真仙派好大手筆,這無數天材地寶,就連本座也有些動心,你卻如此隨意,就交給一頭畜生保管。”

他將那乾坤戒收入自己的乾坤戒中,轉而看正將阿桃拽回的劍修,金劍一閃,要割斷那縛仙索。不料那繩索竟分毫未損。

單致遠手腕巨震,虎口崩裂,卻仍是咬牙將阿桃拖拽回來,收入馭獸袋中。

這般耽誤,鐘清已欺身靠近,將他圈在懷中,一麵將左手放在單致遠丹田位置,森冷靈力汩汩注入,低聲笑道:“本座愈看你愈是中意,不如震碎丹田,斬斷陽勢,日後好生服侍本座,自然有你——”

話音未落,鐘清隻覺手指巨震,乾坤戒竟然炸裂開來,將他手指震斷。兩枚乾坤戒中如山寶物猶如煙花璀璨,噴灑得遮蔽天日。

單致遠強運靈氣,手腕一抬一送,龍牙刺耳銳響,貫穿鐘清%e8%83%b8腹。他眼角卻瞥到一件物事,不由眼神一沉,拔劍後撤,豔紅血瀑有若牡丹盛放在半空。

饒是鐘清也未曾料到變生肘腋,一時間臉色慘白,二人雙雙墜落泥沼,噗通兩聲,嘩啦幾聲中,濺起數丈高泥漿浪濤。

鐘清下屬見狀自是驚呼道:“上尊!”紛紛趕來救助,將那些聞血而動的妖蛇斬殺掉。

單致遠竭力張開劍域,沉入沼澤中,不顧妖蛇咬噬手臂%e8%85%bf腳腰腹,隻奮力往深處沉去,竭力伸手,終於抓住了那塊陰影。這才長舒口氣,召喚天方聖域,拚儘最後力氣滾了進去。

天方老祖正閉目打坐,突見一團灰綠的人形海藻滾入聖域中,大驚之下,險些將其打了出去。

定睛一看竟是單致遠,那些灰綠條狀物卻是無數咬住他不放的妖蛇。唬得急忙漂浮上前,助他斬斷、清除了妖物。

他歎息道:“你這次又去了哪裡?怎得弄得如此狼狽?”

單致遠吞了半瓶解毒丹,又施法清除全身狼狽,便尋了片乾淨草坪盤膝而坐,神色疲倦卻極其振奮,揚眉笑道:“此行不虛,請容在下先失陪。”隨即氣息漸沉,斂目打坐,驅毒療傷。◆思◆兔◆網◆

天方老祖見他如此,隻得搖搖頭,九瓣蓮花輕輕飄走,在四處摘了些療傷解毒的仙草,放在單致遠麵前。

三山觀弟子四處搜尋時,鐘清自沼澤中驟然闖出,一身毒泥漿,半張臉血肉模糊,連嘴%e5%94%87也被妖蛇啃噬掉,露出森森白骨齒根,令人望而生畏,森冷道:“給本座搜!”

無論搜多少時候,那潭底自然是尋不到單致遠的蹤影。

傷勢痊愈時,已是半月之後。阿桃在馭獸袋中亦是恢複得精神飽滿,照例在草叢中撒歡,將仙花靈草撲得一片狼藉,惹來天方老祖一頓說教。

單致遠睜眼之時,所見正是這般一番場景。

他頓覺心情舒暢,取出一枚灰褐石蛋來。

這石蛋本是鐘清乾坤戒中之物,他這堪輿術能尋天下萬物,卻不能窺探旁人標記神識的儲物法寶。

不想陰差陽錯,鐘清將神界乾坤戒收入,引得雙戒一起爆炸,將這石蛋暴露出來。是因果是巧合?天命難測,單致遠乾脆不去追究。

捏開石殼,內裡正是淡金華貴的太羽神石。

四相神石齊集,單致遠止不住笑容,輕輕撫摸那神石棱麵,低聲道:“你竟同那人妖色胚混在一處,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天方老祖訓完阿桃,又飄飄忽忽靠近,長歎一聲:“時隔一百零三年,四相神石總算齊集。”

單致遠揚眉看向遠處,“尚有最後一步。”

天方老祖在蓮花盤上站起身來,恭恭敬敬長施一禮,“老道在此恭候勾陳大人再度大駕光臨。”

單致遠沉聲道:“承前輩吉言。”

隨即又喚阿桃,這一次,自是回了真仙派。

奇薈穀中專為大師兄留了山峰,名為劍神峰。單致遠先是拜見師父,隨後回了自己山峰。他早在峰底石崖中開辟一處煉器室,又取來三昧真火,引地火,儲天火,百年間早已籌備妥當。

單致遠進了寬敞得有若議事大堂的煉器室,取出天元合精蚌,穩妥放在地火坑中。

那蚌中經百年休養,又重新聚集了一層薄薄金色精華。便勾起單致遠些許回憶。

雙修之時,或是粗暴攫取,抑或抵死纏綿,或是窘迫的折磨,抑或那火熱疼痛的觸?感,如今絲絲縷縷,皆成了叫人眷戀的甘甜。

單致遠耳根微紅,將那些綺念壓下。現將四相神石按四極放置——勾陳在東,麒麟在南,太羽在西,開陽在北。共同放在蚌底,那金色精華隻淹沒神石不足半指。

最後心念一動,早已用心血煉化、溫養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