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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 愷撒月 4319 字 3個月前

單致遠又續道:“你將府中一乾仆從儘皆撤換,尋常也從不見外人。”

關鳴山笑道:“不想你竟如此在意為兄府中動靜,為兄……甚是感動。”

單致遠歎息,卻仍是繼續道:“攀雲樹壽數漫長,能長千丈之高,卻嗜食血肉……隻是終究這植株靈識未開,便不分善惡,故而難生魔氣。除非與人共生,長此以往,隻怕——”

關鳴山靜靜看他,仍是%e5%94%87角勾起,笑得極為柔和,“致遠,靠近些,讓我看看你。這些時日不見,你可曾——過得好?”

致遠心中一酸,終是邁步靠近,立在關鳴山麵前。又道:“我很好。”

關鳴山兩手伸開,將單致遠輕輕環抱懷裡,方才道:“為兄——不甘心。”

他手臂一緊,將單致遠禁錮懷中,語調驟然激昂,極快極烈,繼續道:“他要我止步金丹,憑什麼?他說我不過一介神魂碎屑,要收便收,要滅就滅,憑什麼?我偏要逆天抗命,與血逝結盟,與攀雲樹共生,謀城主修為,奪神石生機,假以時日,十方三界,再無人能阻我!”

單致遠任他擁緊,仙樹淡雅香氣壓不住血腥味,關鳴山靈氣雄渾,靈壓強橫,卻隱隱有入魔預兆。

他仍是一言不發,隻聽關鳴山侃侃而談,劍氣化作無數蛛絲,悄無聲息避開攀雲樹根係,侵入泥土之中。

關鳴山道:“致遠,待他日我為上尊,我便同你結為——”道侶二字尚未出口,足下驟然劍光四溢,轟然巨響中,將先天壤掀了個底朝天。

漫天先天壤與灰白根須當中,隱隱一點紅光閃爍,被單致遠飛身躍起,一把抄在手中。血紅色純正深厚,光澤卻有些暗淡,生機消退,暴怒卻更勝以往,正是被金雕奪走的開陽神石。

單致遠屈膝落地,緩緩直起身來,神情冷肅,嗓音卻輕忽微顫,“果然是你……”

關鳴山被他偷襲成功,跌在一旁,黑袍下擺翻開,露出青綠木質與無數斷裂根須。

翻開四散的泥土中間,夾雜寸寸白骨,血肉尚未褪儘。

單致遠垂目望去,不由澀聲道:“關兄……”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關鳴山唯有麵容灰白,頸下儘已化為木質,如今被斬斷根係,屋外那些蠢蠢欲動的根須也失了主使,紛紛沒了動靜。往日的貴公子如今卻狼狽至此,又慘笑道:“你當真不肯……”

單致遠手提龍牙,靈力灌注劍身,隱隱騰火,又垂目道:“你對我情意深重,在下感激。隻是情從何起?不過也是因了神魂碎片中一點眷念。若你並非勾陳主魂,在下何德何能,會入你關公子法眼?一切皆是,”單致遠手中利劍外,烈火燒得愈發猛烈,赤紅火%e8%88%8c暴漲三尺,已落在地上,纏住根須熊熊燃燒,“孽緣。”

二字輕輕出口,烈火呼嘯,充斥房中。

單致遠趁勢撞開房頂,喚出阿桃,一人一豹衝散姍姍來遲的守衛,往城外逃去。

那房頂大洞處驟然騰起一點青光,單致遠高舉手中赤紅神石,那青光便受吸引,猛烈撲入其中。

開陽神石暗淡光芒頓時亮了三分,生機竟比往日更充沛。

神魂碎片,至此歸位。

作者有話要說:兩章內團圓!握拳!

然後基本上就接近尾聲了,真·接近尾聲。

以下是難以壓抑的抽風小劇場,嚴重ooc慎入!

關鳴山:我已經預見了我的結局了。

單致遠:怎樣的結局?

關鳴山:緣深緣淺,路長路短,看見就好。致遠,保重。

單致遠:……你以為改幾個字就不叫抄襲嗎!

關鳴山:這叫向名著致敬。

開陽手中握劍:不留言者,斬;不撒花者,斬;抄襲者,斬無赦!

單致遠:……這前後句的邏輯是什麼?

開陽:就是這樣,喵~

第84章

萬渡城中烈火衝天,但見青玄兩色光影飛馳衝向城外,負責守衛關府的眾修士緊追其後,法寶轟轟烈烈,煙火一般殺向那奸細。

又有傳訊靈符四散到城中各處,守城侍衛亦是列隊出動,一眼看去滿天皆是神識如織,追捕修士多如過江之鯽,圍追堵截,各顯神通,將那一人一豹從四麵八方團團包圍。

單致遠眼見逃%e8%84%b1不能,隻得取出一把煙霧彈,往上下左右撒網般布開。那靈符彈發出清脆破裂聲,接連爆炸,濃烈紫紅煙霧滾滾翻騰,遮擋五感六識。

隻此一瞬便足夠,單致遠立時念了法咒,前方空間悄然裂開一道縫隙。他飛身躍上阿桃後背,一拍黑豹肩膀,阿桃知機,四肢矯健一躍,有若玄色閃電般竄入天方聖域。

待兩名金丹修士驅散濃霧時,那逃亡者早已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阿桃身軀降落在靈草叢中,頓時歡快一滾,扭頭咬住單致遠衣角,要同他嬉戲。

單致遠卻不為所動,隻單膝跪地,龍牙倒轉支撐身軀,兩眼茫然失措,隻覺%e8%83%b8口仿佛被刺傷一劍,創痛難抑。

阿桃搖頭晃腦拽了幾拽,見主人靜默如雕像一般全然不理,似是察覺了單致遠悲痛心緒,收起歡騰姿態,喉間低低嗚咽幾聲,先是側頭在他身側磨蹭,又繞至單致遠背後躺下,身軀側躺成半圓,將那劍修牢牢圈在懷中。

單致遠終是克製情緒,頓覺疲倦已極,往後坐下,靠在阿桃腹側。

再對上阿桃金燦燦雙眸,不由澀然一笑,輕拍他油光水滑的厚實背毛,“阿桃,我,莫非錯了?”

阿桃喉間發出低沉嗚咽聲,身軀圈得緊些,探過頭顱,伸出血紅倒刺的%e8%88%8c頭,輕輕%e8%88%94他手指。

如若不論前世因後世果,他與關鳴山確是一見如故,彼此欣賞。又同受天命捉弄,故而心有戚戚。所差異者,無非他貴為天帝,關鳴山卻不過半片四禦殘魂。倘若異地而處,隻怕他所作所為比關鳴山更為偏執。

天方聖域中寂靜無風,草木遼闊,蒼翠鋪陳遍地,極目之處皆是青綠。

這三界罅隙之地,既無四季榮枯,亦無人生悲喜,便有若鏡麵一般,冷靜映照出旁人心境。

極靜之中,唯有關鳴山那聲嘶啞低喊回響耳畔。

我——不甘心!

故而不擇手段,逆天抗命。

故而弑%e4%ba%b2、弑神、欺瞞眾生。

命數天定,無論如何掙紮,皆逃不出造化。非但凡人如此,神明何嘗不如此?

不過一群修為或高或低的螻蟻,心懷飄渺幻夢,徒勞在網中掙紮罷了。

單致遠譏諷笑出聲來,凡人修道,與天爭命;神明天生,嚴明綱紀。到頭來儘皆一群提線傀儡,上演出出荒唐鬨劇,卻不知取悅了何處窺探的神秘。

此時當有烈酒數壇,供人一醉方休,忘記這些憂煩才好。

天方老祖不知何時飄飄搖搖靠近,無色蓮花停在三尺開外。方才那一瞬開啟,凡界生機因緣灌入些許,已足夠這神算老祖推衍前因後果,此時見單致遠鬱結在懷,終是忍不住,出言勸慰道:“致遠,我且問你,關鳴山出身如何?”◢思◢兔◢在◢線◢閱◢讀◢

單致遠不明就裡,卻仍是答道:“萬渡城主後裔,關氏四代單傳,隻得了這一個千金之子,被關榮城主視若珍寶。”

天方老祖又問:“關氏貴公子,城主繼承人,萬渡城中有幾人?萬渡城人口幾何?”

單致遠一愣,隱隱猜到天方老祖想法,遲疑了片刻,低聲道:“萬渡城人口八百萬,關氏公子……隻此一人。”

天方老祖更進一步,再問道:“凡界百姓幾何?修士幾何?築基者幾何?凝脈者又幾何?”

單致遠便低聲歎息,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凡界百姓何止億萬之數,有靈根、能修道者,萬中取一人;這些修道者當中,築基者千中取一人;凝脈者剩餘千中再取其一。能修至凝脈高階,壽數六百餘,已是尋常凡人奢求而不得。

關鳴山出身尊貴,資質尚佳,放眼凡界之中,能出其右者不足百人。

若立於巔峰的天之驕子也隻會一味怨艾,自棄以選邪道,凡界蒼生豈非應全民入魔,抗天不公。

終歸是——貪心不足,命途難明。

天方老祖言及此時,歎息道:“人生苦短,命數天定,笑也百年,哭也百年,是苦是樂,是幸是舛,不過存乎一心。”

單致遠終是長歎一聲,心頭鬱結,眼前迷霧儘皆消散,仿若一縷通天徹地的銀光自天而降,沐浴全身。生死輪回、草木榮枯、春華秋實,夏雨冬雪,輪番轉換。

凡人神明,生死在己,抉擇在手,所能抗爭的極限,為儘力二字而已。命運無常,唯有天道恒常。

這其中因果,便是他想要追尋的真理。

他終於……尋到了自己的“道”。

單致遠自阿桃身旁起身,正一正衣冠,對天方老祖長施一禮,“多謝前輩教誨,金玉良言,獲益匪淺。”

老祖撫須含笑,目光祥和,又透出幾分難掩的自得,“不敢當。”

單致遠正色道:“晚輩所尋之道,既非殺戮,亦非救贖,乃是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因果之道。我等生靈,儘人事,聽天命,頗多無奈,若參不透因果,唯有看破、放下。唯有因果之力,才是這三界根本。”

天方老祖歎息,“此番悟道,難能可貴。因果造化皆是天道恒常,非外力能移。前路漫長艱險,萬望珍重。”這老道拂塵輕揚,蓮花盤跟前慢慢凝結一團白霧。

那白霧飛速收束成型,十二棱柱形,色如白玉,隱隱藏有晶光閃爍,又是一枚補天神石。

隻是這神石之中氣息雜駁,你中有我,我中藏你,竟分不清是勾陳哪一相。

單致遠意外得口吃起來,期期艾艾道:“這、這是——可、為何——”

天方老祖肅容道:“麒麟大人與我有約,待你尋得己身大道時,才能將此物托付於你。”

竟是麒麟……預料在先,更早將四相命運托付於他。

單致遠隻覺眼角微酸,抬手將那神石握在手中。同開陽、麒麟兩塊神石不同,這一塊玉白神石觸手間極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