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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神上身 愷撒月 4313 字 3個月前

那象頭神兵看似極其痛苦,手持巨戟四處亂揮,反倒攪亂自己人攻勢。

而先前被阿桃叼走的頭顱,如今已流星般飛回自己身軀上。那壯漢放下圓錘,正將歪了一半的頭顱正回來,眼前黑光一閃,再被開陽斬下,又連補數槍,切西瓜一般將他整個頭顱切成無數小塊。

飛翼見狀卻是大笑,六翼同時一扇,帶起風雨雷電,驚天動地時,飛身後撤,“任你花招百出,不過枉費心機。兒郎們,撤退!”

眾妖魔立時哄然一應,且戰且退,隨那黑羽怪物一道撤離。

綴在最後的兩名正是被砍了頭顱的壯漢與象頭神兵,成串血肉有若蜜蜂逐花一般,追在壯漢身後,一點點落回頸項上方,漸漸重新塑成了頭型。

那象頭兵卻依舊奮力想要自脖子中探出頭來,怎奈斬傷他的是擁有六種靈力的火焰劍,那新生象頭長不出來,最後隻得自頸側突圍而出,怪異異常。

眾妖魔待要救回那兩名同伴,怎奈天邊一片烏雲飛快靠近,正是天庭大軍氣勢洶洶殺來,隻得匆匆逃了。

那壯漢同象頭兵被抓個正著。

率領大軍而來的,正是北鬥。少年銀發蓬鬆,一身亮閃閃銀甲熠熠生輝,襯得身形挺拔,氣勢凜冽。

北鬥自雲頭躍下,先是謹守禮儀,向開陽行了一禮,道:“參見將星大人。”

單致遠散了火焰劍,心懷擔憂,偷窺開陽,生怕他又如最初那般,不分敵我,同天兵混戰起來。

誰知開陽隻冷冷斜睨他一眼,嗯了一聲道:“這些妖魔從何而來?”

北鬥偷偷看一眼單致遠與六甲,苦道:“俱是封神塔中逃出的重犯……”

開陽冷嗤道:“封神塔乃關押罪人之處,非要寶貝一樣建在天庭之內,如今可知道厲害了。”

北鬥心中腹誹,那封神塔建成之時,小爺我尚未投胎,如今卻來怨我不成。

麵上卻一派恭敬,隻點頭應是,又道:“如今叛軍作亂,防不勝防,故而泰半宮殿俱已關閉,還請大人隨屬下前往中樞營地。”

開陽道:“帶路。”

北鬥不敢耽誤,立時號令天兵一道回轉,這一次卻是齊齊前往了混沌樓。

在樓前降落時,早有先鋒前去稟報,故而隻見十六扇朱漆門大開,門內門外,神明仙官,隊列如鱗,正夾道相迎。

待開陽一行現身時,便有仙官高喊:“恭迎天帝歸位!”

而後呼聲震天,一波接一波,潮水般漫開。神明仙官亦是接二連三跪拜,仿佛風吹麥田一般,個個神色或喜悅或肅然,口中皆道:“恭迎天帝歸位。”

單致遠立在原地,迷茫四顧。

他曾隱隱有所察覺,卻總抱有一絲希望。如今真相塵埃落定,心底陡生蒼涼失落。

開陽轉過身去,眼神深沉,卻道:“還不過去。”

夾道之中,有三清恭迎。其後是長生與紫微,一個斂衽為禮,一個躬身長揖。卻不見勾陳身影。

六甲北鬥本在他一前一後,如今皆換了恭敬神色,退開三尺跪地。

仿佛天地間隻剩他一人。

唯有阿桃茫然不知,依舊時不時抖抖耳朵,彎曲尾巴想要繞在單致遠手腕。

單致遠被開陽一催,頓時如芒在背,隻得硬著頭皮,向前行去。

太上老君立在前首,撚須含笑道:“事急從權,還請天帝勿怪我等擅做主張。”

天庭動亂,三界之首又豈能坐視?此時歸位,雖非自願,卻也是情勢所迫。

單致遠皺眉道:“縱使如此,我單致遠自認不過一介凡人而已……勾陳何在?”

這劍修堪堪問出,便覺尷尬而住了口。

勾陳素來霸道,卻為他次次考慮周詳,不知不覺,竟令他生出了依賴之心來。這卻並非什麼吉兆。修仙者莫不是篳路藍縷,一力應對風雨險阻,若個個如他這般軟弱,誰能還能成就仙途?

誰知眾人卻儘露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甚至隱隱有些釋然,仿佛如此一問,方才坐實了單致遠天帝真魂的身份一般。

長生柔和道:“勾陳正在樓中鎮守神寂大陣陣眼,%e8%84%b1身不得,望陛下恕罪。”

單致遠隻覺被這明麗美婦恭敬對待,委實受寵若驚,麵上卻仍舊強自鎮定,隻道:“無妨,請長生大帝帶路。”

長生露出為難神色,看向紫微,單致遠隻覺心頭緊縮,擔憂起來,“怎麼?勾陳有事?”

長生道:“並無大礙,隻是法身耗損過度,故而有些……與往日不同。”

單致遠心頭慌亂,隻道:“帶路!”

開陽立在原地,見成群人匆匆離去,一言不發。

單致遠卻突然轉過頭來,喚道:“開陽?”

開陽道:“既已歸位,就此彆過。”遂驟然離去,仿若雄鷹振翅,自群神彙聚的混沌樓上空一閃而過,便失去了蹤影。

單致遠上前兩步,又硬生生停下來,手指根根扣緊。禍星大人若要離開,三界中誰擋得住?

良久後方才道:“帶路罷。”

混沌樓內,白沙庭院。一根月白冰柱佇立正中,高聳入雲。瑩潤柱體之內,隱隱透出一具人影。

另有一人立在冰柱前,通身衣衫雲白,長發披散,亦是銀白有若千億冰絲。

長生上前,在那人耳邊低語,那人便轉過身來,眉目冷峻,端整如畫,有若霜雪雕就。

正是勾陳。

單致遠失聲驚呼:“勾陳!”

竟忘記群神環繞,衝上前去抓住勾陳手臂,“你、你怎的?”

勾陳雙瞳皆褪成了銀色,故而神情不明,靜靜落在單致遠麵上,又抬手輕輕滑過他麵頰,仿若以指尖試探,低聲道:“終究違背了約定,叫你提前返了天庭。”

單致遠眼角一酸,心頭又驚又涼,反手握住勾陳手指,“勾陳,你莫非?”

勾陳低聲哼笑,收回手指,隻留下些許餘溫,“無妨,不過些許小事。”

單致遠壓下心頭酸澀,便將凡界發生種種事同勾陳分說一遍。

勾陳道:“少微已尋到開啟聖鎖之法,不過如今神界大亂,若是開了天門,未免禍及凡界。不如繼續鎖住。”

單致遠略頷首,又停了一停,方才道:“開陽……在混沌樓外便離去了。”

勾陳道:“由他去就是。”

單致遠又問:“那些自封神塔中逃離的妖魔,為何殺不死?”

勾陳道:“叛軍拿到了涅槃牒。”

總禦萬星的勾陳有萬神譜,統禦萬物的青華有涅槃牒。掌萬物生死,草木榮枯。

青華竟不顧自己生死,將涅槃牒交予叛軍。隻需將名諱與生辰八字記錄在牒中,便可跳出生死掌控,與擁有不死之身無疑。

單致遠視線轉向那月白冰柱,再問道:“那便是青華?”

勾陳道:“正是。”

他不由皺眉道:“四禦之首……為何要做這等自掘墳墓之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勾陳道:“愛之至深,便生執念。”

青華與天庭同時而生,億萬年來同進退。如今青華遲暮,壽數將儘,便欲同天庭同歸於儘。故而千年以來,皆在布局,隻為與天庭同生共死而已。

神明壽數漫長,心思難測,單致遠不懂。卻對勾陳所言生了感應,低聲重複道:“愛之至深,便生執念。你在說青華大帝,還是在說天帝?”

勾陳道:“無關緊要。眼下另有一事,你可知涅槃牒使用代價極大,青華將剩餘壽元儘數獻出亦不夠,叛軍便對天庭仙官神明下手。故而我已啟動神寂大陣,封住泰半神明……”

單致遠心如亂麻,哪裡還聽得進,隻道:“聽不懂,你要我如何?”

勾陳道:“我要聖陽歸位。”

第74章

那六字清清楚楚,落入單致遠耳中。

他生怕自己聽錯了,又追問一遍,“你要誰歸位?”

勾陳微微斂目,又待要抬手觸碰單致遠發梢,指尖卻生生止在半途,改為一揚手,示意群神退下。

庭院中響起輕微腳步聲與衣袍摩挲聲,長生望向勾陳,又再看一眼那後背僵直的凡人劍修,美目含憂。卻見勾陳微微搖頭,她隻得低歎一聲,率其餘下屬撤離。

那二人糾葛,終有一日要做個了斷,旁人……始終插手不得。

窸窣聲後,群臣散去,院中頓時寂靜。白砂刺目,溪水潺潺如泣如訴,陰霾雲層仿若沉沉壓在那月白冰柱上頭,將墜未墜。

待時光流逝,雲層愈加濃厚,正是山雨欲來風滿庭,將這二人衣袍扯得獵獵翻卷,幾縷銀發拂過單致遠麵頰,沁涼微癢。

勾陳嗓音打破寂靜,“諸行無常,天道卻有常。神寂大陣非天帝不能啟用,若聖陽不肯歸位,縱使我拚儘壽元強啟大陣,卻也撐不過百日。如今……已過了八十日。”

勾陳素來寡言,唯有傳道時方才肯多說幾句,字字句句皆如醍醐,令單致遠受益匪淺。

若說嶽掌門如慈父,養他護他;那勾陳便是恩師,育他教他。

單致遠刻苦修煉,從不畏懼艱險,心中亦是存著一份念想——修為深一分,便離勾陳近一步。

縱使遠得隔絕雲端,隻需如這般,近一步,再近一步,積跬步而致千裡萬裡。千年萬年,終有一日,或能同他並肩?

卻不料如今一轉眼,他竟越過勾陳,站在了更前方。

單致遠問道:“那百日之後?”

勾陳略略一停,方才道:“百日之後陣滅,天庭兵力吃緊,那叛軍擅打遊擊,防不勝防,恐成大禍。”

神仙在凡人麵前高高在上,若在神界,卻同樣分了三六九等,如六甲北鬥這般武力強橫者,終究不過鳳毛麟角。隻怕屆時血滿天庭,釀成慘劇。

大音者希聲,大愛者薄情。無論天庭凡界,自古帝王將相,莫不如是。

他曾追問勾陳,若我為天帝,你當如何?

勾陳答道:“必定謹守君臣之禮,隨侍左右。”

如今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