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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隻怕那所謂的采選名額還有些問題。”一旁的陳嬤嬤突兀地開口問道。

“咦?”賈迎春聞言,瞬間抬頭,疑惑地看向陳嬤嬤。

賈迎春不明白陳嬤嬤言下之意,邢夫人卻是聽明白了,隻見她笑的更開懷地回道:“隻怕還真是陳嬤嬤知道的那個薛家,畢竟這金陵四大家族同聲連氣,便是其他地方不知,可是金陵當地和京城這塊地兒的人都不可能不知。”

“果真是皇商薛家?如此說來,他家就不可能有采選資格,那個名額恐怕是使錢得來或著頂了誰的。”陳嬤嬤皺著眉頭,顧慮重重地說道。

“薛家還真不怕死,這冒名參選之事往大了說也算欺君之罪,到底誰會做這種傻事?”周嬤嬤一臉輕蔑地說道。

“薛家人興許以為有錢真能使鬼推磨,既是皇商,肯定什麼都缺,隻不缺錢,不過陳嬤嬤就那麼肯定薛家姑娘的采選名額是頂替的?”賈迎春也有些疑惑,明明原著上就說薛寶釵是進京備選啊,怎地現在兩位嬤嬤卻異口同聲地說不可能?!

“秀女采選有規定,參選女子必須是十三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良家子,而所謂良家子即非巫、非醫、非商賈及百工,皇商也是商,怎麼可能有資格入宮?”陳嬤嬤繃著臉,嚴肅地解釋道。

“我與陳姐姐的家裡都是地方上的尋常人家,不過像我們這種小戶人家,多的是不願送女兒入宮的,所以想弄個名額其實不難,難的是若真把人送入宮了,能平平安安、規規矩矩地活到出宮年紀還好,倘使有個什麼念頭…唉!”周嬤嬤隻說到這裡,就微微地歎了一聲,不願再說下去。

不過賈迎春倒是聽懂了,原來薛寶釵落選早已注定,她有青雲之誌,偏偏宮裡頭的人,哪個不是精明的?如果隻是小商家的女子,恐怕還真能混進去,可是皇商啊!專門采辦宮廷用品的商家,他們以為能瞞得過誰?而且看起來,薛家使錢給薛寶釵買個名額的機率最大,唉!真不知道薛姨媽怎麼想的。

“不過我想薛大姑娘入京備選恐怕隻是借口吧?我記得她和迎丫頭同年,今年才十一歲,姨太太怎麼能確定名冊上有她的名字?還有我聽說那位薛家大爺在金陵好像犯了件官司,如今判決還沒下呢,他們們卻已經一窩一拖地跑來京城,膽子倒挺大的。”邢夫人笑過一陣之後,又收斂起神色,嚴肅地說道。

“膽子大不大,我們雖不清楚,卻也看得出老太太和二太太似乎很不以為意的模樣,不過太太得容我說句不敬重的話,像榮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如果不能在皇上得臉的話,當以不觸犯底線為原則,低調行事為首要,否則上麵的人什麼時候看你不順眼,誰也說不清楚,那些抄家滅族的事我見過不少,眼前可正好有這麼一件事特錯了,隻是我一直沒說出口而已。”陳嬤嬤陰測測地盯著邢夫人,說道。

“什、什麼事錯了?還請嬤嬤提點。”邢夫人聽著這番話,心裡猛然一陣毛骨悚然,背上更是徒生一股涼意。

“如今老爺僅是一等將軍的爵位,身上又無實職,我卻見咱們府的大門上還掛著國公府的匾額,這種事往好的去說是皇恩浩蕩,不與咱們計較,往壞的去說就已是踰越規製,犯了欺君之罪,夫人有心在這裡笑話二太太,倒不如想著怎麼勸老爺把門上的牌匾換一換才好。”陳嬤嬤的語氣越發嚴厲起來。

“有這麼嚴重?!”邢夫人害怕地聲音突然拔高。

“太太,彆著急,彆著急!陳嬤嬤既是這會兒才說,表示還有機會補救嘛,妳可彆先嚇壞了自己才好。”賈迎春趕緊又拍拍邢夫人的背,軟聲地安撫道。

“恐怕真的會很嚴重呢,我以前就聽父%e4%ba%b2說過些階級規矩,什麼樣的人家隻能有什麼樣的門麵,便是他人在外地也不敢輕易自大,雖是位居三品之職,可是家裡的門麵卻也僅僅比一般仕紳人家高一點而已,父%e4%ba%b2說寧可把姿態擺低一些也不能越過去。”林黛玉像是怕邢夫人不相信,還在一旁點頭附和道。

“這、這可怎麼辦?隻是老爺肯聽我的嗎?還有老太太那裡會同意嗎?我…我不敢說呀!”邢夫人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地在那裡轉來轉去。

“我想如果請父%e4%ba%b2出麵說服大舅舅是不是比較可行?畢竟大舅母是內宅婦人,本就管不到他們外頭的事,若父%e4%ba%b2提出來的話,大舅舅論情論理都不至於反駁父%e4%ba%b2的。”還是林黛玉體貼又聰明,知道這種時候要搬自家爹爹出來當救兵。

“哎!這樣子當然好了,可是…誰知道林姑老爺什麼時候能回京,萬一他許多年不回的話,那不也是沒輒?”邢夫人先是一喜,後是一悲地道。

“大舅母果真是急胡塗了,我敢提出這個建議,自然是因為知道父%e4%ba%b2什麼時候會回京城。”林黛玉掩著嘴笑道。

“啊?!真的?!林姑老爺什麼時候回京?”邢夫人頓時眼睛一亮,急切切地問道。

“明年哪!父%e4%ba%b2前兩日來信說,明年他就會回京述職,還說我們父女要好生聚一聚呢。”林黛玉這會兒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那林丫頭可得先跟林姑老爺提一提才好,保佑我們家能僥幸逃過一劫,大舅母先在這裡千恩萬謝了。”邢夫人聞言,忍不住笑逐顏開,也顧不得身份之彆,連忙對林黛玉行禮說道。

“大舅母可彆如此折煞玉兒。”林黛玉慌忙地避開了邢夫人的禮。

邢夫人笑了笑,放下心中大石後,又與賈迎春林黛玉說了些家常,然後才放她們回房歇息。

等到賈迎春和林黛玉回到菲雪閣裡,賈迎春想著左右無事,不如與林黛玉下盤棋也好,便叫司棋取來棋盤,剛抬頭要招呼林黛玉過來時,竟發現周嬤嬤一臉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

“周嬤嬤,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嗎?怎麼一直盯著我瞧?”賈迎春看了周嬤嬤一眼,然後低頭不停地審視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

“其實薛家的消息來源並不假,前些日子我和一個出宮辦事的姐妹才見過麵,她的確透露過皇後娘娘曾念及後宮空虛,怕有損她的賢名,向皇上進言選秀之事,皇上似乎也同意此事,隻是因為要從各地遴選,難免費時曠日,所以先向地方上的官員傳遞消息也不得而知,若無意外的話,大約明年底後年初就能確定入宮參選的名冊了,姑娘的年紀算一算…正好能上去呢。”周嬤嬤有些惋惜地說道。

“……瞧嬤嬤說的,您彆忘了大姐姐已經在宮裡呢。”賈迎春愣怔一會兒後,故作鎮定地回道。

“姐妹同侍君側也不是沒有過例子的,而且二姑娘可不比先前的大姑娘,二老爺僅僅從五品員外郎之職,大姑娘能入宮做女官就算不錯了,老爺承襲正三品爵位,姑娘若入宮,少不得能封個婕妤或美人,那才是真正有資格伺候皇上的後宮女子。”陳嬤嬤此時也應聲附和道。

“我~~~不要、不要!開玩笑,皇帝都多大啦,我才不要去伺候一個老頭子!”賈迎春瞪大雙眼,一臉驚恐地後退幾步,並連連擺手稱道。

“當今皇上不過三十出頭,怎麼成了什麼老頭子?姑娘可彆胡說。”周嬤嬤沉下臉,低聲薄斥道。

“我不管咧,就算隻有三十多歲,還是比我大很多啊,而且嬤嬤剛才沒有當著太太的麵說出來,肯定是早知道我心裡的想法,對不對?您肯定也知道怎麼可以讓我的名字不上名冊,對不對?”賈迎春可不笨,隻是一會兒功夫,她就明白兩位嬤嬤隻是嚇唬她而已,說不定心裡早想好如何應對,如此想法一閃,她立刻諂媚地纏著陳嬤嬤的手臂,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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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知道姑娘心裡如何想的?或許妳覺得在這府裡太沒地位,總想著哪日能揚眉吐氣也不一定,我怎麼好意思斷了姑娘的青雲之路?”陳嬤嬤輕飄飄地掃了賈迎春一眼,又涼涼地回道。

“不不不,千事萬事唯獨此事,我絕不會埋怨嬤嬤半句,而且還會重重地感謝嬤嬤,嬤嬤~~我不要進宮,不要進宮,不要進宮。”賈迎春不管不顧地撒起潑來,左右就是一句話:絕不進宮。

“好了,妳的規矩呢?妳的禮儀呢?!八字都沒一撇的事,看妳緊張的,等消息正式傳出來後,史太君肯定也會想法子使人把妳名字劃掉的,妳沒瞧見她今天的臉色嗎?她顯然很介意薛家姑娘可能也會進宮的事,妳想想,一個外家姑娘都讓她覺得忌諱了,更何況是妳?妳且放千百萬個心吧。”陳嬤嬤沒好氣地扯開賈迎春的手,然後瞪了她一眼。

“嘻!我第一次看到二姐姐這麼沒規矩的模樣,果然進宮也不是件好事,真不曉得怎地還有那麼多人搶破頭想進宮裡去。”林黛玉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賈迎春同兩位嬤嬤胡鬨,卻是沒能真正體會出賈迎春堅決不走入宮之路的心思。

第十七章 暗挑

如陳嬤嬤所猜想的,賈母在王夫人等人離去之後,她也逐漸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怪異,隨即喚來了賴大家的,令她去好生打聽近日來,宮中有無什麼消息傳出。

賴大家的早知曉先前在賈母房裡鬨的事情,自然也明白賈母所指何意,便利落地應和一聲,然後退出門外,轉身就去找她當家的打聽消息去了。

過了幾天,賴大家的向賈母回稟了如那日兩位嬤嬤向賈迎春所透露的消息。

“我還以為薛姨太太隻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真有這回事,不過聽妳的意思,皇上尚未正式下旨,僅僅命人傳手諭至地方上,令各地先行挑選的,是嗎?”賈母聞言略一思索後,方又問道。

“是的,我想姨太太之所以比咱們還早知道消息,八成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賴大家的笑著應道。

賈母不言,宮廷選秀有時一拖兩三年也並非不可能,上次賈元春入宮都已經三四年前的事了,還是因新皇登基才開的恩典,若非後宮虛空,子女稀少,皇帝也未必願意再納後妃。

“嗯…妳讓賴大注意一下宮裡頭的消息,咱們家暫且不需要多個人進宮去和元丫頭爭鋒,但凡能避開的還得早些避開才好。”賈母點點頭,淡淡地吩咐道。

“呃?…知道了。”賴大家的愣了一下,又連忙應道。

賴大家的離開後,賈母又閉上眼睛,一直沉默不語,鴛鴦雖覺得賈母的舉動有些令人不解,卻也沒有多問,她看著時間尚早,便上前低聲喚道:“老太太要不上,床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