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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 弱水千流 4303 字 6個月前

幾分凶悍的嬌憨。

他捏住她纖細的五指, 語調慵懶而散漫, 慢悠悠道:“我?說?是和你玩的遊戲, 又沒說?是哪種遊戲。你在想什麼?”

“……”殷酥酥雙頰瞬間更燙, 被噎得語塞。

他複又轉過視線瞧她, 懶洋洋地挑了下眉, 直接反將一軍:“這位太太, 請問到底是誰不正經。”

殷酥酥好氣?又好笑?, 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微笑?:“費先生巧舌如簧, 我?確實說?不過你。”

費疑舟平靜淡聲:“我?舌巧不巧,確實隻有你清楚。”

聽出他話裡有話彆有深意,殷酥酥這次直接連耳根子都?被燒透了, 齒尖磕住唇瓣咬了半天,說?不出回懟的話, 隻能瞪著眼睛,用眼神責備他大?庭廣眾耍流氓。

聊著天說?著悄悄話,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病房門口。

費氏醫院是費氏集團旗下的高端醫療中心,費豫真老爺子入住,自然是VIP住院部的單人病房,每間隔2小?時就會有醫生來查房一次,並配有由護工、營養師、康複理療師等人組成的療養團隊,住院環境完全稱得上國內的頂尖中的頂尖。

行至門口,費疑舟一手牽著殷酥酥,另一隻手略微抬高,紳士地叩響電子顯示器門鈴。

叮咚。

不多時,電子門鈴便接通,擴音器內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並不算洪亮,稍顯出幾分?年邁老人慣有的氣?虛,應道:“誰?”

費疑舟恭恭敬敬地答話:“爺爺,是我?。酥酥來看您了。”

話音落地,費豫真老爺子當即回話:“好好,快進來吧。”

著統一製服的護工阿姨來開了門。

殷酥酥跟在費疑舟身旁提步入內,抬眼簡單地打量了一圈這間病房,隻見整個屋子十分?的寬敞明亮,百餘平的空間整體都?是是港式輕奢的裝修風格,從大?門進來之後?,首先映入視野的是入戶玄關,鞋櫃上擺放著好幾束沒有香味的鮮花,色澤鮮亮,花瓣上還沾著水汽,顯然有人每日更換。

殷酥酥心下不由驚奇,暗道這裡哪裡像個病房,簡直就像個修在醫院裡的高端度假酒店。

護工阿姨為兩人取來一次性家具拖鞋,請他們換上。

殷酥酥接過,笑?著向護工阿姨道謝,彎腰換鞋,之後?便跟隨護工阿姨一起?先去洗手間淨手消毒。

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完,護工阿姨才領著一對年輕人繞過會客廳,進了擺放著病床、心電監護儀等設備的臥室。

費豫真老爺子半靠在病床上,看見孫子和孫媳婦,他蒼老的麵容瞬時浮現出一抹和藹的笑?容,關切道:“酥酥,聽阿凝說?你今天工作很?忙?”

“稍有一點,不過也還好。我?最近進組拍戲了,爺爺。”殷酥酥朝費爺爺溫婉地笑?,跟費疑舟一起?,坐在了病床附近的雙人位沙發上。

“拍戲很?累的。”費豫真老爺子歎了口氣?,說?,“我?以前有幾個朋友是寫書的,作品被買去拍電影拍電視劇,那幾個老東西去攝製現場探過班,回來就聊,說?拍戲辛苦得很?。”

殷酥酥實誠道:“其實這根每個導演的拍攝習慣有關係。有些導演覺得晚上比較有靈感,所以喜歡拉著劇組熬大?夜,那樣是最累的。我?手上這部戲的導演還挺好的,一般來說?,每天隻用拍十個小?時左右。”

費豫真詫異:“你每天要工作十個小?時?”

殷酥酥認真算了一下,說?:“十個小?時是單拍攝,如果加上化?妝造型之類的時間,我?每天大?概要工作十一個半小?時。”

“這麼辛苦,還跑來看我?。”費豫真麵露不悅,側目看了費疑舟一眼,“阿凝你也真是的。我?這點兒小?毛病又要不了命,你自己知道也就行了,跟酥酥說?什麼。你們是夫妻,你這個做丈夫的,應該體恤她辛苦。”

費疑舟唇畔勾起?一抹笑?,垂著眸道:“爺爺教訓得是,我?記住了。以後?會注意。”

殷酥酥聽著爺孫二人這番對話,頓時大?囧,忙忙道:“爺爺,您彆怪阿凝。您身體不好住在醫院裡,於情於理,我?這個做晚輩的都?應該來看望。而且隻是跑這一趟,哪裡算得上‘辛苦’?”

費豫真朝她溫和地笑?,慈愛道:“你有這份心,爺爺已經很?高興了。”

坐了會兒,護工阿姨從冰箱裡取出一枚雪梨,準備削給老爺子吃。

殷酥酥餘光看見,手伸過去,笑?著說?:“阿姨你給我?吧,我?來給爺爺削。”

護工阿姨有些為難,遲疑地看了眼端坐在側的大?公子。

誰知,大?公子既沒有讓她把梨給少奶奶,也沒有讓她繼續削梨,而是徑直伸手,將雪粒和水果刀從她手裡接了過去。

“我?來吧。”費疑舟說?。

護工阿姨愣了下,不敢有異議,轉身離開了臥室。

邊兒上的殷酥酥眼睛都?瞪直了,在費疑舟下到削果皮的前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一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費疑舟動作微頓,掀起?眼皮看她,用眼神問:乾嘛。

殷酥酥朝他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說?:你有沒有一點眼力,趕緊的,把這個掙表現的機會讓給我?。

費疑舟無言,幾秒後?,他把雪梨遞給了她,然後?又把刀柄遞到她手上。

殷酥酥接過來,朝他無聲地彎了彎唇,開始削梨。

費疑舟留心著她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出聲提醒:“這刀刃很?鋒利,你當心點。”

“我?知道。”殷酥酥笑?得滿臉自如,很?自然地說?,“而且削水果這種事,我?肯定?做得比你這個大?少爺多多了。”

費疑舟挑眉,和費豫真相視一眼,二者的目光皆有幾分?耐人尋味。

片刻,病床上的費豫真促狹地揚了下眉峰,揶揄道:“酥酥,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阿凝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家務活都?不會做的人?”

聽見這話,殷酥酥心裡莫名?有些忐忑,抬眸朝費爺爺笑?了下,回答:“爺爺,我?不是覺得阿凝什麼活都?不會乾,我?隻是覺得,他從小?生活的環境,確實也沒有必要自己做這些事。”

然而,費豫真爺爺之後?的話,卻令殷酥酥頗為意外。

“你說?得沒錯,我?們家條件很?好,孩子們在這個環境裡長大?,確實什麼都?不需要親力親為。”費豫真平和地笑?,“但是,我?們家對曆代?長子的教養要求,和其他孩子稍微有點不一樣。”

殷酥酥好奇,削雪梨的動作也跟著停滯,望著費爺爺道:“哪裡不一樣呀?”

費豫真說?:“曆代?長子,除了最基本的文化?課程、禮儀課程、藝術課程以外,還需要掌握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殷酥酥有些不解,困惑道:“爺爺,我?不太明白。為什麼?”

費豫真沉聲說?:“因為長子是家族的繼承人,肩上的擔子最重,要頂的風險和壓力也最大?。溫室裡長大?的花,是能嬌養得精致漂亮,但是扛不住任何風雨。”

老爺子話音落地,殷酥酥忽的一怔。

這樣的眼界與格局,確實非常人能及,費氏有這樣一個老先生坐鎮,也難怪家風優良,難怪顯達這麼多年,從上到下,硬是沒長出過一根歪苗子。

殷酥酥誠懇地說?:“爺爺,我?又受教了。”

費豫真被小?姑娘的措辭吸引注意力,笑?著問:“為什麼說?‘又’?”

殷酥酥頓了下,垂眸輕輕一笑?,道:“因為之前,我?聽阿凝提起?過,您為費家立下的家訓,很?敬佩您有這樣的%e8%83%b8襟。”

“你這小?丫頭,一句一句,都?要把我?誇上天了。”費豫真低低笑?出聲,不料一個不留神,氣?沒接上來,又悶悶咳嗽起?來。

費疑舟微蹙眉,連忙起?身行至老人家身旁,替老人輕撫背部。

殷酥酥被老爺子咳得心慌,也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說?:“爺爺您慢點兒笑?。聽阿凝說?您腰不好,千萬小?心。”

費豫真咳嗽一陣緩過來,無所謂地擺手,“我?這身子骨,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哪裡才止腰不好,渾身上下一堆的毛病。”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殷酥酥正色:“爺爺您彆胡說?,就您這精神頭,依我?看,活個一百三四不成問題。”

“一百三四?”費豫真又被她惹得想笑?,“那不成老妖怪了!”

費疑舟唇畔浮著絲淺笑?,淡聲接話打趣:“爺爺,您孫媳婦這張嘴甜得很?,您往後?多跟她聊聊天,習慣成自然。”

“好啊。”老爺子心情大?好,望著費疑舟,叮囑道,“那你以後?,可得多帶著你媳婦回老宅看我?。”

費疑舟溫雅頷首:“好。”

沒一會兒,梨皮全部除儘,露出圓潤飽滿的果肉。

殷酥酥將梨遞給費爺爺,又陪著老先生說?說?笑?笑?聊了會兒,之後?便與費疑舟一同離去。

護工阿姨送兩人到病房門口。

送完,阿姨將門重新合攏,折返回主臥,看眼手表上的時間,詢問道:“老先生,已經快十點鐘了。要不我?打水給您洗臉,早早休息?”

費豫真躺在病床上,擺了下手,溫和道:“你先出去吧,我?有需要會摁鈴。”

“好的。”護工阿姨也離開了病房。

老人半坐半躺地靠在病床上,視線環顧四周,隻覺心裡空落落的。

費豫真忽然歎了口氣?。

他年輕時也是個大?人物?,英俊瀟灑雷霆果決,如今人生這本書寫到尾聲部分?,卻發現,自己原來也隻是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老人。

孤單時,總愛回憶,回憶過去,就更加想念兒孫。

尤其是在這喜悅的喧鬨過後?。

孫媳婦清脆悅耳的嗓音依稀縈繞在耳畔,將這滿室的空蕩寂靜反襯得更加悵然。

費豫真安靜地躺了會兒,然後?掀起?被子,下了床。他取來自己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出臥室,走出病房。

經過病房外的護工休息室,老爺子微抬左臂,很?紳士地敲了下房門。

哐一聲,正低頭看短視頻打發時間的護工阿姨驚覺,瞬間抬起?頭。

瞧見費豫真,護工阿姨愣了下,旋即站起?身,“老先生您這是……”

“本來不想打攪你,但是轉念一想,我?這把老骨頭要是走哪兒摔咯,反倒是平白給你添麻煩。”費豫真淡淡地說?,“走吧,陪我?下樓去花園裡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護工阿姨陪著老爺子下了樓。

VIP住院部的花園占地麵積寬廣,栽種的綠植種類也多,雖是秋季,不知名?的花朵依然五顏六色,遍布在黃綠色的草叢之間。

費豫真拄著拐杖在前麵走著,目光漫無目的地遊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