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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 弱水千流 4348 字 6個月前

殷酥酥愣怔了一瞬。

她想,他是否入戲太深?雖口頭協議已經達成,但家長還?沒有見,結婚證書也?還?沒有領。他竟像已完全將自己當做了她的丈夫,她最親密最可依靠的男人。

思慮到此處,殷酥酥心頭忽地湧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愧疚,她輕咬唇瓣,圓潤光潔的指甲摳進了手邊的挎包。

包裡裝著她和梁靜商量了一晚上?而寫出的假結婚協議。

一字一句,一行一列,沒有丁點情感,全是索取和算計。

相較這位矜貴太子爺,自己是否過於現實了?

殷酥酥在心中輕聲問?自己。

但很快,這個疑慮便又?消散得一乾二淨。

心下好?笑?。

他自幼生長於鐘鳴鼎食之家,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普通人視為珍寶的稀罕物,對?他來說跟一塊錢的橡皮擦沒有任何兩樣。

享儘榮華富貴之後,自然看透浮華,隨時隨地都?流露出一絲對?名?利權勢的倦怠。這是真?正的上?流名?門才能尊養出的鬆弛感。

而她呢?每天晝夜顛倒地工作?,為資源為片酬在各路高層麵前陪笑?臉說好?話。從本質上?,她與費疑舟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在雲端上?,不染塵埃,凡事隨心所欲,從不用考慮後果。她拿什麼跟他比呢?

還?是梁靜說得對?。

這場婚姻是她千載難逢的機遇,她必須為自己實現利益最大化?。

一時間車裡再?沒有人說話,安靜極了。

片刻,十五分鐘時間到。

費疑舟將敷於殷酥酥臉上?的凝膠緩慢拉開。垂了眸審度幾秒,見姑娘頰上?的紅腫已消退大半,指印的顏色也?淡了許多。

他便細微牽了牽唇角,道:“費琮霽給的藥確實不錯。”

“謝謝你。”殷酥酥臉依然是紅的,不知是疼還?是窘。

等大公子重新於她身旁坐端身子,殷酥酥便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吸氣吐氣數次,終於鼓起勇氣打開包,將裡頭的協議文件取了出來。

費疑舟察覺到她的舉動?,眼簾落低。

一隻小巧雪白的手映入視野。指甲蓋粉潤透明,每一粒的根部都?有一彎淺白的小月牙,纖細五指捏著一份文件樣的物品,遞向他。

“這……”殷酥酥還?是緊張,支吾好?幾秒才終於說出下文,“這是我列出的同意結婚的所有條件,請您過目。”

費疑舟將協議接過,臉龐平靜而懶漫,就像一麵不流動?也?不起漣漪的湖。

殷酥酥用力清了清嗓子,說:“您看看吧,如果有任何的刪減……”

誰知,不等她將話說完,他已徑自將協議翻到了最後一頁。除去黑色鋼筆的筆帽,腕骨優雅微動?,於落款處銀鉤鐵劃簽下了大名?。

殷酥酥再?次驚訝,愕然:“費先生,這些條款您都?不用仔細看一下嗎?”

“不用。”費疑舟如是道。

殷酥酥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把你當冤大頭狠狠宰一刀?”

費疑舟從從容容,說:“我竟然允諾了你條件任開予取予求,就絕不會?反悔。”

殷酥酥汗顏。

好?吧。你你財大氣粗你錢多,你了不起。

“另外。”冷不丁的,費疑舟再?次開口。

“什麼?”殷酥酥下意識接話。

費疑舟眼睛看著她,忽而抬手,冷白色的修長食指以指尖輕輕拂過她細嫩的麵頰。

他不知是常年健身運動?。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指腹結著一層薄而硬的繭。此刻。那層薄繭親密%e5%90%bb著她的皮膚,引來她不可控製的輕抖。

實在太過緊張,殷酥酥臉更紅了,背脊挺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地一動?不動?。

又?聽費疑舟道:“我上?次說過,不喜歡聽你再?喊我費先生。為什麼不聽話?”

他說話的同時,指腹就在她的的頰上?磨啊磨,磨啊磨,磨得她整片臉是麻的,連心尖都?在發癢。

殷酥酥動?了動?嘴,紅潤的唇像脫了水的魚兒般張開,呼吸不穩地說:“抱歉,我忘記了。而且我也?還?沒有想好?具體要稱呼你什麼。”

話剛說完,便感覺到那隻手指往下,從她的腮劃到了她的下巴,輕輕捏住。繼而以溫柔卻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回勾拽。

帶著她跌入他懷中。

眨眼工夫,她纖細的身子便被他完全籠縛。

有力的手臂緊隨其後從腰後緩過,將她擁住。

費疑舟抬起殷酥酥的下頜,略微低頭,貼近她比臉更紅的耳廓,淡淡地說:“你隻需要在原本的稱謂上?去掉前麵的姓氏。”

原有稱謂上?去掉姓氏?

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按照他的指示,下意識低低地、試探地喚出聲:“先生?”

先前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喊出口,才驚覺這個詞一語雙關,親昵得讓人喉頭發澀。

殷酥酥的雙頰依然滾燙一片。她窘促不安,不合時宜地想:如果這時候在自己臉上?打兩個雞蛋,一定瞬間就能熟透。

咫尺處,費疑舟直勾勾注視著懷裡的姑娘,在聽見那聲親昵的先生時,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隻南國飛來的雁,帶來了春的種子,播撒在他的心間,然後便開始生根發芽。

這樣強烈的愉悅感,那樣的鮮有、罕見、新奇。

他勾了勾嘴角,終是難以自禁,輕輕%e5%90%bb上?了她小巧圓潤的可愛的耳垂:“你很乖。”

*

殷酥酥本以為隻是簡單擁抱,想著馬上?就要結婚,提前適應肢體接觸也?無可厚非。卻怎麼都?沒料到,費疑舟會?突然淺%e5%90%bb她的耳。

短短幾秒鐘時間,她臉幾乎已燙到失去知覺。

出道幾年,她不是沒有拍過親密戲,但,唯獨和這個男人接觸,會?讓她這樣心慌意亂。

她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捂住被他親過的耳朵,晶亮的眸瞪得圓圓的。想罵人,餘光又?瞟過前排的駕駛席與副駕駛席。

阿生與何助理,一個目不斜視開著車。一個安安靜靜坐旁邊,對?後排發生的種種似乎沒有半點好?奇心。

殷酥酥更囧了。

他剛才親她耳朵,他們應該沒有看到吧?

怕聲音太大被聽見,殷酥酥隻好?往費疑舟湊得更近,壓低聲音說:“你為什麼會?突然親我?”

她咋呼生氣的樣子格外靈動?,費疑舟覺得有趣,也?學她的樣子壓低聲,從善如流地回答:“擁抱練得差不多了,理應進行下一步。”

殷酥酥擔心他偷襲自己,這次學機靈了,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聞聲不知怎麼反駁,隻能羞憤道:“總之……總之,你以後不能這樣一聲不響地突然親我。”

費疑舟頷首:“好?。下次我親你之前,會?提前告知你並征得你的同意。

殷酥酥:“……”

殷酥酥簡直是徹底無語了——這人什麼理解能力?她是這個意思嗎?

後排的兩人咬著耳朵親密說著話,沒一會?兒,周圍路況環境發生改變。黑色邁巴赫駛入一條老街區。

殷酥酥注意到車窗外的街景變得古色古香,微驚:“這裡不是文廟街嗎?”

文廟街是京城的古玩一條街,平日裡魚龍混雜。

費疑舟這樣金尊玉貴的貴公子,怎麼會?來這裡?她心生疑慮。

正琢磨著,聽見身旁的男人出聲:“這裡是叫文廟街。你之前來過?”

“來過兩三次。”殷酥酥側頭望向費疑舟,狐疑:“你來這裡給爺爺取禮物。”

“嗯。”費疑舟如畫的眉眼已重歸往日的冷靜,無波亦無瀾,“倫敦拍賣行那邊不久前傳回消息,說有人拍下了一樽鎏銅金彌勒佛像,爺爺很感興趣。我的人輾轉打聽,得知這些老物件兒現在在文廟街的一個店家手中。我付了定金,約定今天來取。”

聽完事件始末,殷酥酥了然地點了點頭,卻還?是聽出於理不合的點,不由再?問?:“你大可以安排其它人來取彌勒佛像,何必親自跑這一趟?”①思①兔①網①

費疑舟目光落在她白皙無瑕的臉上?,須臾方道:“不這樣,怎麼多些時間順理成章地和你單獨相處?”

聞言刹那,殷酥酥心口又?是一顫。

她臉上?的皮膚燥燥的,回話:“你如果想見我。一個電話一則消息就行了,你明知道我不能拒絕你。”

“不能拒絕和心甘情願之間,差太遠。”費疑舟平靜地回應。

殷酥酥沉默。

的確。

被他命令著和他見麵,她雖無法拒絕,卻不是完全情願。而她對?費爺爺印象極好?,陪他一起給費爺爺取禮物,她是發自內心的樂意,欣欣然赴約。

心思百轉間,殷酥酥在心裡很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確很有魅力。

分明位高權重,卻從不會?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情緒穩定,不急不躁,儘可能地尊重她一切想法。

她想:如果他和她的出生、家世、背景,不是一個天,一個地,懸殊過大,她沒準兒真?的會?愛上?他。

不多時,黑色邁巴赫穩穩停進文廟街的露天停車場。

費家長公子購物曆來不需親力親為。

費疑舟和殷酥酥在車上?等候,助理何建勤獨自下車,徑直進了一家足有四層樓高的大型高檔古玩店。

等人的時光總是無聊。

費疑舟接聽了一通工作?上?的電話,殷酥酥識趣地在旁邊靜不作?聲。不敢打擾太子爺辦公,索性掏出手機百無聊賴地玩起消消樂。

玩了幾分鐘,見何助理還?未歸來,費疑舟的那通電話也?還?未結束。她退出遊戲,口罩墨鏡往臉上?一戴,下車去透風。

關上?車門一抬眼,正好?瞧見一道高大筆挺的身影。

陳誌生靠在車門上?抽煙,英俊冷厲的眉眼匿在煙霧背後,平添幾絲寒涼。

殷酥酥是個演員,自有一套觀察人的好?本領,第一次見陳誌生時便覺得這個青年氣宇軒昂,英姿不凡,心中已然對?他的出身來曆有了猜測。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殷殷酥酥隨口跟陳誌生閒聊:“阿生,你是從部隊轉業的吧?”

像是沒料到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陳誌生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但很快便又?重歸漠然。

陳誌生點頭:“對?。”

“陸軍?海軍?”殷酥酥好?奇。

“空軍。”回憶起服役時的崢嶸歲月,這個鐵骨錚錚從槍林彈雨裡闖出來的特種兵戰士,眼神裡多了一絲獵鷹特種大隊隊員獨有的血性與狼性,彈指間複又?淡淡一笑?,“幾年前的事兒了。”

殷酥酥見他模樣生得好?,眼珠子轉了轉,突發奇想。

她:“京城本地人?”

“不是。”

“買房了嗎?”

“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