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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 弱水千流 4314 字 6個月前

度響起,帶著引.誘意味,像是下定決心要將?他引入深淵:“穿過這片荊棘地,你就能摘下我。”

費疑舟說:“你是誰?”

空靈的聲音愉悅輕笑,回答:“我是你心底深處不敢觸及的玫瑰。”

費疑舟不懂她的回答,但,在大腦做出?清醒理?智的判斷之前,他的肢體動作更快一步。他神色淡漠地邁開了雙腿,徑直踏進?花叢。

霎時之間?,荊棘地中根根鋒利的尖刺,劃傷了他的四肢,劃傷了他的麵容。

鮮血流出?來,因為傷口的數量太多,眨眼?光景便已?彙成一攤小河。

費疑舟沒有?察覺到痛感,但還是頓步,不再?往前。

變成玫瑰的女孩疑惑地問:“為什麼不再?往前?”

費疑舟搖頭:“失血過多,人會死。”

夢裡的殷酥酥嬌嬈笑起來,帶幾分輕諷地說:“你喜歡自己和自己下棋,喜歡用自己的理?智博弈自己的欲.望。可是現在,一切走?進?了死局,還裝什麼?”

費疑舟仍是搖頭,淡淡道:“你高估了自己對?我的影響力。”

“是嗎?”

女妖大笑起來,隻須臾光景,混沌的空間?劇烈變形,玫瑰花裡長出?了利刃般尖銳致命的枝條,從四麵八方襲來,宛如一根根吐著信子的毒舌,將?費疑舟纏繞,令費疑舟窒息。

費疑舟陷入了玫瑰尖刺織起的網。四肢腰腹,足踝手腕,臉部脖頸,全都被尖刺貫穿,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我的擁抱和親%e5%90%bb是這樣熱烈,你能掙脫嗎?你舍得掙脫嗎?”

血越流越多,費疑舟閉上了眼?。

還是沒有?痛感,沒有?排斥,甚至沒有?想逃的欲.望。一丁點,一毫厘都沒有?。

相反,強烈的歡愉和滿足從綻開的傷口湧來,他沐浴著心底的聖光,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

費疑舟從夢中醒來時,時間?已?是淩晨三點。

他習慣在絕對?黑暗中入眠,因此臥室沒有?留夜燈,一片漆黑。

身上的黑色睡袍是管家慎叔最新添置的,絲綢羊毛材質,由Scabal設計師全手工縫製,貼身穿著,十分的柔軟親膚,費疑舟睡眠狀況常年不佳,私人醫生建議過,這樣的睡袍,對?助眠有?一定輔助作用。

此刻,睡袍的背部已?經被汗水浸濕,布料黏在身上,不怎麼舒服。

費疑舟起身下床,隨手將?浴袍脫去,到浴室洗冷水澡。

巨大的鏡麵潔淨如新,緩緩漫開霧氣,模糊之中,映出?一副堪稱優美的身形。寬闊的雙肩平展開,往下斂出?窄瘦緊致的腹肌,膚色冷白,肌理?分明,每塊骨骼都極具美感。

唯一的美中不足,在這副身體的左臂內側。

那?裡橫亙著數條疤痕,積年累月,陳舊得泛白,像是被某種刀刃利器刻意劃傷。

洗完澡,費疑舟擦淨身上和臉上的水跡,在衣帽間?裡取出?新的睡袍,換上。

煙癮來了。

回到休閒區,費疑舟麵無表情地點了根煙。

舊時的王公貴族府邸,風水格局自然?都是頂尖,費疑舟接手後,請了著名園林大師在原有?基礎上進?行了改造。透過主臥落地窗,映入眼?簾的是月色下的亭台樓榭,煙波畫橋,白日裡戲水的天鵝也已?睡下,三五隻蜷在一起,像雪白柔軟的雲。

君子慎獨,貫有?節製。

待煙癮平息,費疑舟便將?還剩大半的定製香煙摁熄在煙灰缸內,轉而端起桌上的透明水杯。

殷酥酥送的蜂蜜茶,這已?經是他今晚的第三杯。

蜂蜜放了太久,入口冰涼。依然?清香甜美。

但,過長的放置時間?,讓少許未融透的蜂蜜沉了底,越喝越甜。

到最後,甜得有?些發苦。

一整杯蜂蜜茶喝完,費疑舟喉嚨裡已?完全是齁的。他將?杯子放回原位,閉眼?捏眉心,良久過後,拿起內線座機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有?人24小時值班待命,很快便接通。

“先生。”值班人員恭敬地喚。

費疑舟眉眼?間?隱有?乏色,眼?也不睜,淡淡吩咐那?頭:“請孫醫生來一趟。”

“是。”

*

托某個太子爺的福,殷酥酥這邊也是通宿未得好眠。

整整一夜,她夢境就沒斷過,一會兒?夢見自己在爬山,一會兒?夢見自己在深潛,最後的最後,是夢見自己變成一顆圓滾滾的溜溜球,被費疑舟拿捏住了命脈牽引繩。

他將?她拋高到雲端,又將?她投擲入穀底。

就這樣被迫做了一晚上體力運動,殷酥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然?後就直接頂著兩隻碩大熊貓眼?去接受雜誌專訪。

化?妝間?內,梁靜一眼?見到她,便興高采烈塞來一摞A4紙。

化?妝師正在給殷酥酥畫下眼?影,她眼?睛熟練地往上翻,摸到手裡的厚厚一遝,沒法兒?看,狐疑道:“什麼東西?”

“你不是要和那?個誰那?個啥嗎?”梁靜湊到她耳邊,壓低嗓子說:“條件我都列好了,都在這兒?,到時候你就照著跟他提。”

殷酥酥額頭滑下一滴冷汗,結結實?實?無語了,隻敷衍地回:“再?說吧。先忙工作。”

殷酥酥和梁靜這麼多年朋友,深知梁姐洗腦神功一流,嘴皮子功夫也一流,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為了不被影響,這天工作結束,殷酥酥隨便找了個理?由便腳底抹油遁走?了。

回到家,洗個澡躺上床,認真嚴肅地思考起費疑舟提出?的“假結婚”一事。

左思過來,右思過去,幾個鐘頭彈指間?便悄然?流逝。

就在她眉頭深鎖沉思無果的時候,手機屏忽然?一閃,彈出?一通來電。

是張秀清女士打的。

殷酥酥飛快整理?了一下心情,接起電話:“喂媽,這麼晚還沒睡?”

“蛋蛋,媽媽打擾你休息了?”

張秀清女士說話的聲音低柔溫婉,充滿了一種樸實?的親和力。在經曆一整晚的腦力勞動後,能接到媽媽的電話,和溫柔慈愛的媽媽聊聊天,殷酥酥求之不得。

她笑笑說:“才十一點多嘛,我都還沒上床,準備喝瓶牛奶呢。”

張秀清沉下嗓子:“你這夜貓子。媽跟你說了多少遍,睡覺之前不要吃東西,對?胃不好。你又不聽話了。”

“這老媽你就不懂了吧,睡前喝牛奶是助眠的。”殷酥酥軟著嗓子撒嬌,“最近我特彆想你,想得都失眠了。”

女兒?是媽媽的寶貝疙瘩,聽見這話,張秀清噗嗤一聲,滿腔憐愛地柔聲:“想我還不回來看我。”

“你以為我不想回家,最近太忙了嘛。”殷酥酥嘀咕著,忽然?眼?睛一亮,喜滋滋道:“對?了媽,我跟你說個好消息!”

張秀清:“什麼好消息?”

在媽媽麵前,殷酥酥像個考試拿到滿分的小學生,那?叫一個誌得意滿:“你知道薑成文嗎?一個特彆有?名的大導演,他在籌拍一部電影,超S級大製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會去演女主角。等電影上映,你們?就能在電影院看見我了!”.思.兔.網.

張秀清女士在小地方當了一輩子會計,不認識閨女口中的大導演,也不懂什麼S級大製作,但,聽出?閨女語氣中的歡喜,她便發自內心地高興。

張秀清笑%e5%90%9f%e5%90%9f地誇獎:“嗯,真厲害。”

母女倆拉了會兒?家常。

殷酥酥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手機夾雜耳朵和肩膀中間?,忽然?皺了下眉,狐疑:“媽,你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就隻是想我了,打來聊聊天說說話?家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張秀清稍頓了下,仍是笑:“沒有?,家裡好著呢,你什麼都彆操心。蜂蜜取到沒?”

“嗯嗯。”

“取了就好。就這樣,你喝完牛奶早點休息啊蛋蛋,媽也睡了。”

殷酥酥甜甜地說:“媽媽晚安。”

“晚安。”

千裡之外的蘭夏老家,掛斷電話後,張秀清麵上笑容緩慢褪去,一抹憂色浮上眉梢。隱依稀可見老年斑的手捏著手機,食指無意識摩挲著機身側麵的音量鍵,怔怔出?神。

這時,殷父殷自強望著妻子歎了口氣,語調裡繾出?一絲責備:“讓你跟女兒?說一聲,你倒好,東拉西扯一大堆,正事是一句不提。”

張秀清:“你能說得出?口,你怎麼不打電話?”

殷自強被噎住,乾咳一聲彆過了頭。

“算了,咱蛋蛋一個人在京城打拚,夠不容易了,還是彆給她添負擔。”張秀清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躺下來,邊蓋棉被邊問:“老五那?兒?還差多少?”

“我看看……”殷自強摸出?老花鏡架在鼻梁上,打開跟自家五弟的微信對?話框,眯了眼?細細一瞧,回答:“四百五。”

張秀清被生生一驚:“四百五什麼?四百五十萬?怎麼這麼多?”

殷自強煩惱地捏眉心,悵然?道:“賭債就是滾雪球,利息高(得)很。”

張秀清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向來嫻靜柔婉溫柔似水的婦人,慪得橫眉冷豎:“年輕時就是個混混,一把?年紀了還不學好,平時逢年過節沒見他來家裡問候一下,要借錢了,想起你這個二哥了,想起他侄女了?”

見妻子動了怒,殷自強也頗是無奈。他伸手攏住張秀清的肩,歎息著安撫:“當初兄弟姐妹裡,就我和老五是讀書的苗子,家裡窮負擔不起兩個人念書,他把?機會讓給了我。這份情,我得記。”

殷酥酥的老家在蘭夏市,全中國最落後的城市之一,沒有?聞名中外的風景名勝,沒有?發達的旅遊業,也沒有?任何稀有?資源。那?片土地最珍貴的,是勤勞樸實?的人民?。

殷酥酥家裡,爺爺一輩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萬幸的是,她的爺爺奶奶都對?孩子的教育較為重視,一家子節衣縮食砸鍋賣鐵,硬是在這片窮鄉僻壤裡種出?了一名大學生,那?便是殷酥酥的父親,殷自強。

殷自強頭腦聰明,勤奮刻苦,大學畢業後便考上了市裡的公務員,並?和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張秀清結為了夫妻。後來,他們?有?了寶貝女兒?殷酥酥,再?後來,殷酥酥在“圓夢計劃基金”的讚助下上了一流影視學院,成為了演員。

這一家子,又是公務員,又是大明星,無疑在方圓幾十裡出?了名。

可凡事有?好就有?壞。

對?於殷自強事業的成功,家庭的美滿,嘖嘖稱讚者有?之,豔羨者有?之,心裡不平衡者,更有?之。

殷酥酥的五叔殷自才就是其中一個。

殷自才少年時也是讀書的好苗子,麵對?家庭的窘境,他將?繼續學業的機會讓給了二哥。可後來,眼?瞧著二哥殷自強的命運發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