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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 弱水千流 4338 字 6個月前

並不是諷刺你食量大,隻是覺得能夠和你一起用餐是件幸運的事。因為你能讓人心情愉悅,更有食欲。”

殷酥酥再次愣怔在原位。

誤會了?

不是挖苦而是真誇獎?

誇獎她能讓他心情愉悅,更有食欲?還真是怎麼理解怎麼奇怪……

殷酥酥就這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忽然有點生悶氣。

他是高嶺白雪,輕而易舉就能操縱無數人命運,從來矜平自若,而她微不足道,與他相處,時刻頭懸尖刀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會惹他不順心小楷大禍。

這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所有情緒都被一個人掌控的感覺,實在是糟糕。

殷酥酥忽想起今早這個男人出現在樟樹巷,來接她時說的那句話。越是去回想,就越覺得無法理喻。

於是她看著費疑舟,熊著膽子問:“那今天早上您說的那句話,又是想表達什麼?”

“哪句?”費疑舟直勾勾盯著她,緩慢地反問,帶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數名日籍侍者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偌大的餐廳二層,僅餘他和她兩個人。

“就,就是。”她難掩慌張,雖已儘量讓自己嗓音聽上去四平八穩,卻疏漏地忘記使用敬語:“你說你來接我,是想見我。”

“我認為這段表述已經非常清楚,不存在任何疑問。”

殷酥酥蹙眉:“我是問,您為什麼會想見我?”

“‘想’原本就是一個不受控製的主觀詞,沒有為什麼。如果你真要得到一個原因,那麼就像人想吃飯是因為餓,人想喝水是因為渴一樣。我想見你,是因為剛好在某個時刻,我的眼睛想看到你,我的雙耳想聽到你,我的鼻腔想嗅到你。”

他邏輯清晰,風輕雲淡三兩句,便讓殷酥酥被噎得啞口無言。她黑白分明的眼睜得圓圓的,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因為氣惱,還是因為彆的。

夜色已然更深,雲朵的顏色也更加濃,整片天幕是一片格外深沉的墨藍。

僵持半晌,殷酥酥終於十指收握,問出了最讓她不解,最讓她好奇,也最令她膽戰心驚的問題。

“無功不受祿。請問費先生多番照拂,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第9章 Chapter 09

*

殷酥酥不得不承認,費家大公子相當紳士周全,從會席餐廳用餐出來,儘管她婉拒再三,他仍舊親自將她送回了樟樹巷。

一下午的工作本就讓人疲憊,晚上還“加了個班”陪大佬吃飯,此時回到家,渾身立馬漾開虛脫般的疲乏感。

懶得換鞋也懶得開燈,她鼓起腮幫,包包隨手一扔,重重跌進柔軟的布藝沙發裡。

京城是中國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寸土寸金,房價高昂,許多區域的平米單價都在六位數。殷酥酥平時接戲接推廣,偶爾還會做做直播,幾年下來攢了一筆首付,分期買下了這套七十來平的小公寓。

每個月供樓的錢是硬支出,偶爾也會令殷酥酥鬱悶,但她沒有後悔過。

女孩子獨身一人在異鄉打拚,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就有了一個安身之所,一個避風港灣。

窗外,有晚風輕輕吹來,將天空的雲層吹散,顯露出冷月的臉龐。

殷酥酥腦袋埋進柔軟的沙發抱枕,正木木發呆,旁邊的手袋忽然發出一陣震動。

她撈起手袋,從裡頭摸出手機。

前置攝像頭識彆到機主人臉,屏幕自動點亮,提示有一條新短信進入短信箱。

發信人是:費先生(春夏全套新品)

“……”殷酥酥眸光微閃,遲疑約莫兩秒,纖白的指戳進對話框。

對方發來的信息如下:【早點休息。】

看著手機屏裡的這行文字,殷酥酥齒尖磕住下嘴唇,腦中記憶開始倒流,回到了一個多鐘頭以前,她和費疑舟在會席餐廳吃飯的時候。

在鼓足勇氣,問完那句“費先生多番照拂,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後,她便緘口,安安靜靜等對方回音。

殷酥酥清楚地記得,那短短的數秒鐘,漫長如幾個世紀。

仿佛自己不是在等一個回答,而是背負十惡不赦的罪孽,在等上帝宣判。

同樣,她也清楚記得費疑舟的反應。

那個男人是天生的貴胄,這樣的人,大約生來便八風不動。聽完她問話,他並未立即作答,而是微垂眸,拿起一旁的柄杓,慢條斯理從茶釜中盛出翻滾的沸水,衝入她麵前的茶碗。

日本茶道文化一貫將儀式感發揮到極致,所用茶具無不精美。木質柄杓配上費疑舟金尊玉貴指骨似玉的手,可謂賞心悅目到極點。

費疑舟請她飲茶,順帶般漫不經心:“殷小姐知不知道,日本茶道起源地在哪裡?”

被這人親自斟茶伺候,殷酥酥捧著茶碗抿著茶,頭皮一僵,思想都被左右,下意識便順著他乖乖回答:“應該是我們國家?”

費疑舟:“起源自廣東潮州地區。”

殷酥酥受教,朝他點點頭:“原來如此。”

“我家裡的長輩都喜歡茶文化,我父親專門建了一個私人茶器博物館,用來收藏他心儀的茶具。”他語調平淡,語速不急也不緩,純粹是與她談天閒聊的口%e5%90%bb,“所有藏品裡,他最喜歡的是一枚北宋時期的汝窯天青釉茶盞,單獨存放在一個獨立展廳,每天都有專人打掃焚香。”

殷酥酥那時隻覺得哭笑不得。身處娛樂圈,她聽過不少富商豪門“壕無人性”的故事,費家老爺子的行為,也沒什麼值得人驚駭的。

他無端跟她說這個,是在炫富嗎?

殷酥酥揣測不出太子爺的心思,靜默片刻,隻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回了句尬誇:“費老先生真是有想法有情操。”

話音落地,費疑舟稍頓,終於撩起眼皮平靜地看向她 ,問:“殷小姐認為,我父親想從那枚茶盞身上得到什麼?”

殷酥酥臉上流露出一絲茫然。

費疑舟又道:“我推薦你主演電影,和我父親對待茶盞的行為,本質上沒什麼區彆。”

“?”

“想做一件事,想做就做了。不需要所謂的合理理由。”

……

費疑舟說的是實話。普通人做一件事,瞻前顧後權衡利弊,要找到充分的理由,但到了他們這種階層,做事就隻是做事,隻用隨心所欲。

殷酥酥抬眸,望了眼窗外夜空的冷月,拇指懸在屏幕上方,停頓好一會兒,才遲疑地敲下一行字,回複道:【謝謝費先生,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對麵那輪冷月沒過多久便又回她:【晚安。】

“噠”一聲,殷酥酥熄滅手機屏,甩甩頭,拍飛腦子裡胡七八糟的混亂思緒,收拾東西洗澡睡覺。

*

第二天,殷酥酥利用清晨的護膚時間錄了個小紅書視頻,將梁靜給她接的麵膜廣告植入。

殷酥酥在推廣產品方麵一直很上心,所有廣告產品,她都會再三查驗公司背景,對產品成分及效果好壞都有嚴格要求。

這款麵膜殷酥酥試用了半個月,補水保濕的效果立竿見影,成分安全,價格也親民,確實不錯。

錄完視頻,殷酥酥將素材發送至剪輯師郵箱,之後便匆匆出了門。

上午殷酥酥有一個零食代言的廣告拍攝,她前腳剛在停車場停好車,後腳就接到了梁靜電話,問她到哪兒了。

狂奔至化妝間,妝造師們手腳麻利,開始給殷酥酥化妝造型。

梁靜從許小芙手裡接過黑咖啡,遞過去,皺眉道:“你今天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昨晚偷雞摸狗去了?”

“……”殷酥酥被嗆住。昨晚和費疑舟共進晚餐之後,她躺床上輾轉反側,半夜兩點都沒睡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她並不準備把實情告訴梁姐。

殷酥酥信口胡謅:“玩遊戲玩得晚了點。”

“今天你上午要拍廣告,下午要拍雜誌,晚上還要和李總吃飯,也不知道保存精力。”梁靜拖了把椅子坐旁邊,數落她:“你們這些小姑娘,現在天天熬夜虧身子,等上了年紀才知道好歹。”

殷酥酥知道梁靜是關心她,撒嬌說了兩句軟話,梁姐蹙起的眉頭才逐漸舒展開。

梁靜想起什麼,又道:“對了。你昨天欲言又止,說今天見麵再跟我說。什麼事?”

化妝師正在給殷酥酥掃眼影,殷酥酥眼皮垂低,盯著桌子腳猶豫了會兒,道:“這裡人多,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慢慢跟你講。”

梁靜點點頭,沒再追問。

小零食廣告片的導演姓藍,這次已經是第二次跟殷酥酥合作,對她印象頗佳,讚不絕口。

上午十二點四十五分,拍攝順利結束,梁靜帶著殷酥酥和助理許小芙去附近的商場吃飯。

下午兩點半還有其它工作,三人隨便找了個小餐館坐下,點了些家常小菜。

趁著許小芙上洗手間的空檔,梁靜傾身湊近殷酥酥,低聲:“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說了吧?”

殷酥酥和梁靜關係親近,她了解梁靜的為人,也信任這個姐姐似的好友。因此,在梁靜第三次問起的時候,殷酥酥沒有再選擇隱瞞。

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道:“梁姐,昨天我試戲去了,薑成文新片《凡渡》。”

“啊?”梁靜勉強按捺下內心的震驚,儘量平和地問:“是那邊直接找的你?”

“對。”

“試的哪個角色?”

“女一號。”

“……”梁靜本來還在艱難地消化吸收,一聽“女一號”三個字,徹底驚呆了。她先是沉默,再是皺眉,緊接著便是用一種相當一言難儘的眼神看著殷酥酥。

梁靜表情複雜,試探著說:“酥酥,你該不是遇到騙子了吧?”

梁靜的這一反應,完全在殷酥酥的意料之內——以她目前的資質,想要上薑成文這種名導的戲,純粹天方夜譚。更何況,她試的還是《凡渡》女一。

殷酥酥歎了口氣,囧道:“我最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和你想的一模一樣。我也以為是什麼新型詐騙。”

梁靜:“我真的覺得是新型詐騙。”

“不,不是詐騙。”殷酥酥直視梁靜,神色與表情格外堅定:“梁姐,我昨天試戲的時候見到薑成文了,活生生的薑成文,和他握了手說了話,他還誇我演技可以。”

“可是,這部戲的競爭很大,聽說向雨琳遞了資料,連麵都沒跟那邊見上。薑成文怎麼會突然找到你?”梁靜困惑極了,一麵猜測:“難道是看了你之前的哪部作品,發現你很適合這個角色?”

殷酥酥搖頭:“不是,是有人推薦了我。”

梁靜:“誰?”

殷酥酥:“費疑舟。”

“……”

此言一出,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經紀人梁姐,直接被驚掉了下巴。她愕然地睜大雙眼,仿佛不確定自己聽到的名字是否準確,有點結巴地問:“你、你說哪個費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