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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410 字 3個月前

助於關係了。

而這次小宴的舉辦者,是新任光祿卿周允的三子。光祿卿相當於後世的吏部,官員考核升遷,都掌握在光祿卿手裡頭,在九卿中扮演著重要角色,能跟光祿卿家的三郎攀上關係,再通過他在周公麵前美言幾句,這往後要想升遷,還不是一兩句話的事情。

陳素自己沒有升遷的需要,卻不能攔著彆人,他知道張與前今天是想要借他的麵子,就沒有推拒,前來赴宴。

張與前見老朋友給麵子,對陳素也是十分感激。

其他人見張與前一個小小的軍官能夠請到北軍統領,對他也是高看了幾分。

陳素一入席,這氛圍登時就越發熱鬨了。

周青笑道:“子望,你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如今你追隨長公主立下如此大功,又升任北軍中尉,自罰三杯怎麼夠,起碼得三十杯啊!”

陳素爽朗一笑:“子望酒量不濟,不過既然周議郎看得起我,那三十杯又有何妨?”

周青就是周家的三子。

如今宋諧上了年紀,經過宮變的事情,越發覺得心力交瘁,想要告老,現在皇帝和太子都還沒有答應,但這隻是遲早的事情,就算啃放人,在宋諧臨走之前,他們肯定也會詢問宋諧的意見,定下下一任丞相的人選。

周允雖然在光祿卿的位置上才剛剛上任不久,但是憑著他跟宋諧的交情,很多人都覺得宋諧肯定會推薦他當下一任的丞相,更何況周允本人八麵玲瓏,這幾年在朝中人緣也不錯。

如此一來,周青的地位自然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這位周家三郎本事不大,在朝中隻是一個小小的議郎,跟趙儉一樣,而且性子也跟趙儉差不多,喜歡玩樂,不乾正事。不過因為有了這層背景關係在,卻沒有人敢小覷他,如今能夠前來赴宴的,反而要覺得臉上有光才是。

但是趙儉很瞧不起這個周青,也不屑與之為伍,因為他自詡自己“玩”的境界要比周青高多了,因為周青還曾經鬨出過強搶民女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

當然,在大多數人眼裡,趙儉和周青沒什麼差彆,都屬於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行列。

跟趙儉瞧不起周青一樣,周青同樣也瞧不起陳素,更不必說張與前了,在這之前,他早就聽說陳素的大名了,無父無母,又沒什麼厲害得背景,隻不過靠著昔年跟太子的一點交情,就跟著平步青雲,今日換了任何人跟在公主身邊,再經曆過宮變,同樣也能坐到中尉的位置上,他陳子望隻是運氣太好了點。

聽得陳素這樣說,周青哈哈一笑:“陳中尉真是個爽快人,既然三十杯也無妨了,那不如湊個吉利,六十六杯如何?”

張與前聽出周青有意刁難,麵色微微一變,不由後悔自己不應該為了賭一時麵子,將陳素也拖下水,這句話一出,他立馬就知道這些世家子弟仗著父輩的威風目中無人,竟然連陳素這個北軍中尉也不放在眼裡。

反正陳素官再大,也拿捏不了周青,如果自己老子能當上丞相,那是連公主都要禮讓三分的,區區一個陳素又何懼之有?

陳素淡淡一笑,仿佛沒聽出對方的刁難:“若是我將這裡的美酒都喝完了,累得大家無酒可喝,豈非罪過?”

周青看見他雲淡風輕好像高人一等的樣子就覺得不爽,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陳素,當下就準備出言再逼酒,旁邊的人見勢不妙,連忙出言圓場道:“這次陳中尉跟隨公主立了大功,我們都敬仰得很呢,不如給我們講講如何?”

周青悶哼一聲:“什麼大功,還不是溜須拍馬得來的!”

陳素從名門子弟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又一路走到今日,遭遇的磨難冷眼何止千萬百萬,與這些相比起來,周青這點小小的刁難簡直跟撓癢似的,根本不值一提了。

這世上有一種人,雖然從磨難挫折中走過來,最後又獲得了成功,但他的心%e8%83%b8並沒有因此開闊多少,反而對昔日的遭遇耿耿於懷,一旦飛黃騰達,心中也是充滿了怨氣,不說睚眥必報,但絕對不會忘記那些以前和現在得罪過自己的人,一有機會肯定就要報複回去。

還有一種人,他將磨難當作一種經曆,遭遇的困境再多,卻反而將他的心%e8%83%b8鍛煉得更加開闊,試想一下,連生死難關都度過了,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陳素縱然不是任人欺負的人,但是周青這點小小的言語刺激,他也絕對不會放在心上。對他而言,周青僅僅是一個無關的人,為了這樣的人生氣,豈非不值?

但他不氣,不代表彆人不氣,人是張與前請來的,陳素能來,還是看在他的麵子上,現在受到這樣的冷遇,張與前臉上燒得慌,覺得很難堪,但他人微言輕,根本沒有資格站出來替陳素說話,反倒是陳素看見他的神情,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慰,這讓張與前越發內疚了。

聽了那番打圓場的話,陳素就笑道:“子望微末之功,豈敢妄言,不過是跟著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力罷了!”

要是他效的隻是犬馬之力,又怎麼可能直接就執掌北軍,眾人隻當他是謙虛,當下敬酒的敬酒,起哄的起哄,就非要他說兩句。

陳素沒有辦法,隻好略略提了一下,話也很謙虛,沒有大吹大擂,但是聽在周青耳朵裡,反倒成了故作低調的虛偽。

看不慣一個人就是這樣,不管他做什麼,都是看不慣的。

周青聽了這話,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忽然轉了話題:“聽說郭家大郎得蒙公主求情,沒有獲罪,卻也丟了官職,不過郭家肯定是沒有跟皇家結%e4%ba%b2的福分了!”

郭家被定罪之後,就被逐出京城,聽聞郭質安頓了郭家其他人之後,就陪著流放的老父上路,一起到流放地去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

眾人不明白他怎麼好端端地又重拾剛才陳素進來前的話題,就紛紛附和:“是啊是啊,這郭子璋可真夠倒黴的!”

周青就嗬嗬笑道:“如今誰能娶到公主,誰就等於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啊,陳中尉,你說是也不是?”

陳素麵不改色:“公主千金之子,身份尊貴,子望不敢妄議。”

“子望啊,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周青自恃家裡老子的身份,竟然就對這位北軍一把手以字號相稱,這下不少人都看出周青話裡帶刺了。“你自己都說了,你跟著公主鞍前馬後,公主喜歡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了解得很罷?如今公主與郭子璋雖然不可能了,可公主總歸得嫁人罷?我們在座不少人的家世可一點不比謀反前的郭家差呢,今日大家有緣聚在一起,你總得給我們透透底,也好讓我們去爭取爭取啊!”

陳素斂了笑容,看了他好一會兒,低頭喝酒,也不理會他的話。

周青被他那如有實質的一眼看得心頭微微發涼,但也惱怒起來,心想你一個毫無背景的寒家子,靠著關係坐上高位,難不成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蔥和蒜了?執掌北軍聽著威風,實際上不也就是天子的走犬,當初諸乾在這個位置上,對我可也是客客氣氣的呢!

眾人聽出不妥,大都沒敢吱聲,隻有平日跟著周青的兩個紈絝子弟跟著笑了起來:“三郎說得極是啊!能娶到長公主,那可就是天大的福分了!陳中尉不如說一說罷,公主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

周青見陳素不說話,還當他不敢說話,於是又火上添油說了一句:“莫不是陳中尉打算自薦枕席,所以才藏私不肯告訴我們?”

周青出身世家,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就算是在周允坐上高位之前,他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所以他不知道有些人一再退讓,不是怕你,而是不想跟你較真,一旦踩到對方的底線,那時才知道死字怎麼寫。

他話剛說完,就覺得臉上一濕。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那不是下雨了,而是陳素往自己臉上潑的酒水!

周青勃然大怒,也不顧周圍鴉雀無聲,騰地就站起來,對陳素大喝一聲:“豎子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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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個“爾”字還沒說出來,他的左右臉頰又被陳素狠狠地扇了兩巴掌。

“今日我就替周公教一下你怎麼說人話罷。”陳素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周青臉上又被扇了兩巴掌,臉瞬間腫成一個豬頭。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這一幕,完全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院門被一腳踹開,伴隨著一聲破口大罵:“周青小兒,你是個什麼玩意,公主也是你張口就能侮辱的!”

眼見一男一女衝進來,大家都懵了。

劉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彆人食案上的青銅盤,並作幾步往周青臉上砸,趙儉就更直接了,直接上腳踹。

所有人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周青哀嚎的聲音傳來,才趕緊上前攔阻。

“誰敢攔我,我就對誰不客氣!”劉婉冷笑一聲,美目掠過在座的人,“私下非議公主,還是於國有功的長公主,你們今日說的話,我可都記下了!”

說罷,她又衝著周青的□□狠狠踹了一下,用力之大,足以讓所有男人捏了一把冷汗。

天呐,這是什麼樣的母老虎啊!娶了這樣的女人,日後還能好過嗎?

公主如虎,比老虎還可怕啊!

所有人也顧不上周青了,他們看著趙儉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敬畏和同情。

趙儉卻興奮得很,他本來就是要進來教訓這幫嘴賤的人,結果半路被劉婉攔下,他還以為劉婉會阻止他出手,結果是準備聽完全套在出手,而且劉婉這一出手比自己還狠,估計周青要好一段時間爬不起來了。

也就是這個事情,讓趙儉對劉婉刮目相看,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覺得她很煩人了,事後就恭維了她一番。

劉婉對此報以白眼,冷笑道:“我再不喜歡阿姊,她也是我阿姊,我不喜歡是我的事情,但其他人卻不能對她不敬,長公主都可以非議,他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那些在背後議論過劉楨的人,果然都被劉婉記了下來,事後狠狠教訓了一頓。

趙儉還是有點不解:“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讓我進去教訓他們,反而還攔住我?”

劉婉道:“我早就聽說大兄有意撮合陳素與阿姊,正好他來了,就順便聽聽他說什麼,沒想到這陳子望倒是還有兩分血性,沒有一味任人欺壓!”

在滿朝公卿眼裡,這位心上任的北軍中尉確實有點脾氣好過頭了,不像是武將的樣子,許多人都跟周青一樣,覺得他是寒門出身,謹小慎微,所以不敢輕易得罪人,但現在看來卻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