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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442 字 3個月前

失了先機,也就隻能任由奮武軍策馬闖宮,而無能為力了。

陳素徐行一左一右,將劉楨牢牢護住,即使有零星反抗,在奮武軍的衝擊下,也很快就潰不成軍。

至於郭殊是什麼反應,那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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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三個時辰之前。

在劉楠入宮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老父病重想見自己,這件事隻有周藥一個人證實,換作平日,這應該是不會出現差錯的,因為自從劉遠登基,周藥就一直跟在身邊,很得重用,現在雖然不像後世有些朝代那樣,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連皇子都需要客氣幾分,但是周藥的地位人儘皆知,劉楠不應該對他有任何懷疑。

但有了郭質的事情示警在前,此事就平添了幾分疑雲,趙廉許績等人不敢多勸,是因為如果他們攔著劉楠不讓進宮,萬一確實是皇帝想見太子,太子又不去的話,後果就太嚴重了。

這也是劉楠一定要入宮的原因。

明知不得已而為之,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宮裡局勢不明,隻有自己%e4%ba%b2自進去看了,才知道到底是什麼個情況,而且一聽到劉遠昏厥,劉楠身為人子,心中焦急自然難以言喻。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的決定可能是錯誤的,如果時光倒流,劉楠依然不後悔,他依然會這麼做。

現在隻希望阿楨能夠及時趕回京了。跟在周藥後麵,劉楠暗暗想道。

周藥將他帶向宣明殿,那裡正是劉遠的起居之所,平日辦公歇息,都在此殿。

一路腳步匆匆,二人都沒有對話交流,但等到劉楠靠近宣明殿時,明顯就感覺到不對勁。

首先宣明殿門口的宮衛都換成了生麵孔,而且從原來的兩個增加到了八個,宣明殿四周還有一整支宮衛把守,簡直把一隻蠅蟲都飛不進去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看到這幅情景,劉楠就問:“趙翹呢,為何不見他?”

周藥腳步未停,側身回道:“殿下,上唐鄉侯正在殿內與陛下一道呢!”

聲音有點大喘氣,聽起來像是走得累了,但細聽之下不難發現一絲緊繃和顫唞,劉楠疑心更甚,此時他們離宣明殿不過幾步之遙,裡頭甚至傳來高聲斥罵,聽聲音還是劉婉傳出來的。

到了這等境地,劉楠幾乎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裡頭必然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陰謀,而且周藥肯定也是這場陰謀的知情者和參與者。

他二話不說,直接抽出利劍,將劍刃架在周藥脖子上:“裡麵到底發生了何事!”

周藥有些顫唞,但仍然回道:“殿下,我隻是小人物,你殺了我又有何益?左右都進來了,陛下就在裡麵,殿下何不進去看看?”

鋒利的劍刃在周藥脖子上停留了許久,才終於收了回去,主要是劉楠覺得自己都已經進來了,現在南軍為對方所掌控,他單槍匹馬,再想成功衝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況既然劉婉也在殿內,那現在裡頭必然發生了一些不可預測的情況,他心係老父和弟妹,自然也無法掉頭就走。

周藥感覺肩膀一輕,也不顧脖子上被割出來的血痕,當即就軟倒在地上,卻見劉楠已經越過他,直接踏入殿內。

劉楠一走進去,就發現情形之壞,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最裡頭的榻上躺著一個人,但他隻消看上一眼,就馬上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劉婉和劉槿也來了,二人正跪坐在皇帝榻前哭泣,看到劉楠前來,先是一愣,然後驚叫一聲就想起身跑過來,結果卻被早就立於左右的宮衛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爾等亂臣賊子,看到我大兄來了,還不束手就擒!”劉婉憤怒大叫。

“太子來了。”安坐正堂上首的安正,此時衝著劉楠嗬嗬一笑,又和顏悅色地對劉婉道:“阿婉,你大兄如今也自身難保,如何能救你?你若再不安分一些,等會就斷了你一隻手臂,你說可好?”

劉婉驚恐地睜大眼睛,立時消聲了。

安正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道:“太子可要先看看陛下?”

劉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所有憤怒都先吞下肚,大步走向劉遠的病榻前。

昔日一言九鼎的皇帝,此時正躺在床榻上,麵色灰白,雙目緊閉,若不是%e8%83%b8口還有微弱的起伏,隻怕就要讓人以為已經是個死人了。

劉楠嘴%e5%94%87顫動,他完全不敢相信,僅僅是兩天未見,自己的父%e4%ba%b2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阿父!”他忍不住熱淚滾滾,跪在榻前,握住劉遠的手。

皇帝依然昏睡著,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出現蘇醒的奇跡。

劉楠強忍悲痛,站了起來,盯著安正,冷冷道:“安正,你到底意欲何為?”

安正搖搖頭:“太子,我的意圖不是很明顯了麼,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劉楠:“我不明白,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要喊你二叔,阿父曾對我們說,對你與三叔,要如同對他一般尊敬,後來你與阿父一道起事,阿父也不曾薄待於你,縣侯之尊世襲罔替,太常之位更是九卿之首,如今三叔已經不在了,阿父身邊就剩你一個兄弟,這到底是為什麼?!”

安正道:“你若想知道,我不妨慢慢說與你聽。”

劉楠從看見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皇帝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絕對跟安正%e8%84%b1不了乾係,甚至這一次宮變,估計都是安正一手策劃的。陶夫人縱然野心勃勃,可她一個深宮婦人,能耐再大也有限,如果沒了安正,估計她什麼都施展不開。

現在安正雖然控製了宮裡頭的南軍,但外頭的北軍,以及城外的奮武軍都不在他的掌控中,可他竟然還能優哉遊哉地擺出一副給劉楠講故事的架勢。

“你說得很對,我與你阿父,相識於寒微,又患難與共,我們同心協力,才有了如今的局麵。但是自從你阿父當了皇帝之後,一切就都變了。他開始猜疑身邊的人,想要通過削弱朝臣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彆說宋諧、郭殊這些最早跟隨他的人,就連我與你三叔,又何曾沒有被他嗬斥過?你難道以為宋諧他們心裡頭不會不滿嗎?隻不過他們敢怒不敢言,而我有膽子做出來了。”

安正微微一笑:“阿楠,你素來是個心地仁厚的好孩子,你來評評理,你覺得你阿父這麼做是對的麼?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這個典故你應該不陌生罷?你三叔若不是早死,現在隻怕早也被你阿父削了兵權,在家裡憋屈罷!”

劉楠被他句句反問,竟是半點也反駁不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果是劉楨在這裡,必然會反駁安正:既然你們當初將我阿父奉為君,而你們甘居為臣,那就意味著你們承認彼此的地位和定位,結果現在覺得不滿了,就想反悔了,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敢情當時困難的時候,你不願意出頭,現在勝利了,就想出來摘桃子了?

但劉楠不同,他不會這麼反問安正,在他內心深處,未嘗不是不讚同他老爹這種做法的。

見劉楠不說話,安正又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阿父是如何踏出仕途的第一步的?”

劉楠:“……是你推薦他當上北肆亭的求盜。”

安正欣慰一笑:“難為你還記得這麼清楚。不錯,你大父為他安排的是亭父底下的從屬,你阿父嫌棄丟人,不肯去,若不是我為他謀得求盜一職,彆說當皇帝,隻怕你們家現在仍然食不果腹。”

“後來,你阿父因為得罪蕭起,又是我連夜趕來報信,使得他能夠及時逃亡,當時我也有一家老小,卻為了你阿父,毫不猶豫就丟下家人,隨他千裡奔走。那時候,你阿父甚至連字都還認不全,又不知道何去何從,還是我為他找來文書檄文,告訴他張楚王廣招天下義士,我們可以前往投奔。後來的事情不必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我隨著你阿父輾轉千裡,東征西戰,最後才有了潁川郡的基業,你阿父也才能由此踏上他的爭霸之路。”

劉楠:“往事曆曆在目,二叔對劉家之恩重於泰山,我不敢或忘。”

安正心平氣和道:“我知道你沒有忘,你素來是個重情義的,可你阿父卻早就忘了,否則,他不會如此對待我們,對待這些為他打江山的開國功臣。所以我才會說,在他當上皇帝之後,就變了。”

劉楠想為父%e4%ba%b2辯解,安正卻擺擺手,阻止了他的話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必說了,你身為人子,為你阿父說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說這番話,也是想告訴你,今日之事,事出有因,不是我對不住他劉遠,而是他劉遠先對不住我。”

劉楠握緊拳頭,深吸了口氣:“阿父縱有千般錯處,但總歸與你一場兄弟情誼,也沒有做出任何對不住你的事情,沒有削你官爵,更沒有拿你問罪,你卻勾結內廷,以方士蠱惑於他,令他如今臥床不起,生死不明,這難道還不是你對不住他嗎!”

安正笑道:“他有今日,也不能怨我。我縱然有心害他,如果沒有陶夫人的配合,單憑我一個人,能夠成事嗎?他連自己枕邊的女人也管不住,還怎麼管天下人?”

劉楠:“……”

安正:“如果他現在不死,以他沉迷丹藥的情勢,朝政遲早都要被他敗壞,我現在下手,也是為了保住他一世的英明,是為了他好,你怎麼能反過來怪我呢?”

劉楠冷冷道:“你不會得逞的,單憑區區一支南軍,根本不可能掌控局勢,等到宮外的人反應過來,北軍和奮武軍一旦殺入,你所有的如意算盤就都要落空了!”

安正大笑:“阿楠啊阿楠,你知不知道,由頭到尾,我需要做的,僅僅是引你入宮而已!論謀略,論眼光,劉楨勝你何止一籌,隻可惜她是女子,否則今日的太子之位又如何輪到你來坐!劉楨若在,她定然會阻止你入宮,可惜啊可惜!你知不知道,今日隻要你站在這裡,我就已經有了八分勝算!”

他見劉楠似乎還是沒有明白,便主動為他釋疑:“太醫說,陛下外感風邪,現在已經動彈不得了,即便能蘇醒過來,隻怕連說話也有困難,更不必說其它了。現在隻要你一死,我就可以對外說是你大逆不道,聯合長公主與趙翹想要逼宮造反,結果事情敗露,反而被陛下製服,畏罪自儘,但陛下也因此被你氣病,以至於連話都說不了了,不得不將陳王立為太子,退位讓賢。”

劉楠氣笑了:“這等漏洞多多的言辭,如何能取信天下人!”

安正笑道:“你還是嫩了點,換了是劉楨,就一定不會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