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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441 字 3個月前

要開始學習女事。

所謂女事,貴族和皇室可能會有更加係統的內容,但是在民間,大多指的就是織布,若是生在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家,還會加上讀書習字。

劉姝今年已經十一歲了,發育良好的她儼然有了少女的身姿,她低著頭坐在那裡安靜織布的樣子,更像是一幅風景。

於氏對這個女兒是真心疼愛,在她身傾注了不下於對兒子的心血。劉姝沒有令她失望,不僅在讀書上表現出不遜於其兄的聰慧,就連性情舉止,也並不輸給旁人。

於氏想,再過兩年,再給她訂下一門好%e4%ba%b2事,那就算是圓滿了。

“阿姝。”

於氏端著盤子走進去,帶著慈愛的笑容。“過來嘗嘗阿母新做的蜜餌。”

畢竟年紀還小,縱使劉姝還能讓舉止依舊保持嫻雅,但瞬間發亮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

於氏的手藝顯然比張氏要好多了,她做出來的東西,彆說兒女,就連劉薪和婁氏也愛得很。

眼下劉姝拈起一塊蜜餌咬了一口,就覺得滿嘴酥香。

“這蜜餌可真好吃!”劉姝依偎著於氏,露出小兒女的嬌憨。

“那就多吃些罷。”於氏摸摸她的頭發,“雖說女兒家須多學女事,可你也不必成日坐在這裡,有空多去找小夥伴玩,鄰家阿林今日沒有來找你嗎?”

“找過,我拒了。”劉姝似是忽然想起什麼,遲疑地道:“……阿母,我聽說嬸母他們一家躲到山上去了?”

於氏臉色一變,語氣也不好起來:“此事你是聽誰說的?”

劉姝有點害怕,聲音不由小了許多:“是阿林說的……”

於氏哼了一聲:“我還道林家女兒是個好的,沒想到小小年紀竟是長%e8%88%8c,這樣的人,日後你還是少%e4%ba%b2近為好!”

劉姝沒想到母%e4%ba%b2會反應這麼大,忍不住道:“阿林也沒說什麼,還有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了,阿林也是聽旁人說的,阿母,這是真的罷?”

於氏道:“真的又如何?此事與你無乾,你隻管好好過你的日子。”

劉姝道:“阿母,叔父總歸是阿父的%e4%ba%b2兄弟,如今叔父隻身外逃,餘下嬸母帶著孩子,日子想必艱難,若是力所能及,何不幫襯一二……”

於氏打斷了她,“你叔父一家有今日下場,全因你叔父咎由自取!當初他若不當那治獄吏,便不致有後來之禍,如此你嬸母他們也不必受他連累!況且如今他們一家已是逃犯,我們家幸得你大父和阿父有官職在身,方得幸免,能夠保全自身已是大幸,何有餘暇再顧及氣她!”

她一口氣把話都說了出來,越說越是覺得自己在理:“當日曾有亭父從屬一職,你大父意欲薦你叔父去擔任,可你叔父好高騖遠,非但瞧不上,還聽了他那些狗肉朋友的話,跑去當什麼求盜,若不是當日種下的惡根,又怎會有今日的苦果?誰知他竟還不知悔改,跑去跟著反賊起事,他這麼做,簡直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在把我們往死路上帶呢!”

劉姝聽著母%e4%ba%b2怨恨的表情和語氣,心裡也跟著動搖起來:“可是,阿父不是說縣令暫時不會追究劉家嗎?”

於氏冷笑,她從丈夫那裡聽來不少,說服女兒綽綽有餘:“那是縣令寬宏,若是他想追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現在不過是形勢未明,所以縣令也在觀望罷了,造反大罪,誅連九族,你道我們能逃過去嗎?”

劉姝果然被嚇得臉色煞白。

於氏見狀又有些心疼了,忙將女兒摟入懷裡:“莫怕,莫怕,如今不是始皇帝在位的時候了,縣令與你爹交情不錯,不會有事的!”

她說到這裡,就想起丈夫昨晚的話:劉遠過得越好,他們反倒越安全,再不濟,劉遠死了,一了百了,他們也不至於被牽連,最壞的情況是起事者失敗,劉遠落到朝廷這一方手裡,那他們全家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難道真要盼著那個討厭的庶孽過得好麼?於氏滿心不甘。

“阿於!阿於!”遠遠地,婁氏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於氏和劉姝忙起身到門外迎接。

雖然步履匆忙,但婁氏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於氏見狀,心裡就咯噔一下,心想難道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劉遠被秦軍活捉了?

“快,到前頭去!”婁氏對她們說道。

“阿母,出了何事?”於氏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問。

“還不是那個庶孽!”婁氏恨恨道。

於氏心跳得更快了,臉色頓時比婁氏還要難看:“他做了何事?可是,可是縣令那邊派人來捉拿我們了?”

婁氏:“不,是縣令%e4%ba%b2自帶人來了,你阿父讓我們也得過去……”

她話沒說完,於氏已經%e8%85%bf軟得走不動路了,直接往旁邊就是一歪。

“阿母!”劉姝尖叫,連忙雙手去扶,但她小小身形哪裡扶得住一個成年人,當下就被帶得一起往地上摔倒。

婁氏也嚇了老大一跳:“這是怎麼了!”

於氏淚流滿麵:“我們,我們果真要被誅連了嗎?”

婁氏莫名其妙:“胡說什麼呢!”

於氏嚎啕大哭:“劉遠那孽子,竟害了我們全家……”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巴已經被婁氏捂上。

“你胡說些什麼呢!”婁氏沉下臉色,“我們什麼時候要被誅連了!我就不信那庶孽當了潁川郡守,竟能連祖宗都不認了!”

於氏睜大了眼睛。

劉姝也吃驚地看著自己的祖母。

婁氏卻已經不耐煩地鬆開她:“快點起來!縣令豈是能怠慢的?”

於氏也顧不上哭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阿母,你且與我說仔細些,你說劉遠當了潁川郡守,這是從何說起?”

婁氏:“這是縣令說的,我也不甚清楚,是以我才讓你趕緊隨我到前頭去,也好聽仔細些!”

且不說婆媳那邊如何磨蹭,劉家廳堂裡,長社縣的縣令卻在問劉家父子:“劉郡守的家眷,你們可知他們如今在何處?”

劉薪和劉弛麵麵相覷,劉弛問道:“敢問令君此話何意?”

縣令奇怪反問:“郡守歸鄉,難道不是為了%e4%ba%b2眷而來?雖然他沒有明說,可這些事情,我們總該先想到吧。若是劉郡守入城時見不到%e4%ba%b2眷,隻怕說不過去,劉令吏與郡守既然是%e4%ba%b2兄弟,想必知道郡守的%e4%ba%b2眷如今身在何處,我也好派人去迎。”

他當然不是真的不知道劉遠的老婆孩子在哪裡,雖然他們都躲在山上,可那座獵戶小屋也並不難找,隻要派兵過去,不消多時也就能找到了,但是縣令必須作出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姿態,誰知道劉遠還真能混出頭啊!這樣一來,等劉遠問起來,縣令也可以用“我從頭到尾就不知道你的老婆孩子躲在哪裡,所以沒法幫忙安頓照料他們,就算他們現在過得不好,也不能怪我”的理由來推%e8%84%b1責任。

誰知道劉氏父子聽到他的問題,都麵露尷尬,坐立不安起來。

縣令反倒有點意外:“怎麼?難道連你們也不知他們在何處?”

劉弛吞吞吐吐:“自我那二弟離家之後,他的%e4%ba%b2眷便也隨之隱匿無蹤,並沒有和我們來往,隻聽說他們似乎是躲在後邊的山上……”

這位縣令上任沒多久,又是長駐長社縣,不曾到向鄉來,自然也不知道劉家兄弟的關係,但如今一看這情景,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也不動聲色,依舊笑道:“既是有個大致的方向,那便好辦多了,我這就派人去請。不過郡守隻怕很快就到了,還請三老和令吏先與我一同出城相迎。”

縣令很明白,當初劉遠之所以逃亡,雖說其中有蕭起在煽風點火,可歸根結底也少不了自己的“功勞”,若是劉遠想要追究,那自己是一定逃不過的,為了性命和前程,他自然要賣力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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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還是那段城牆,人還是那些人,不同的卻是心境。⌒思⌒兔⌒網⌒

劉遠還記得自己上次離開這裡的時候,心情是何等倉惶恐懼,前途茫茫,天大地大,卻不知何去何從,仿佛去到哪裡都是秦兵,去到哪裡都逃不過秦朝的天羅地網,何其絕望,何其無力!

短短一年出頭,卻好像已經過了許多年,連帶眼前這些熟悉的景色,也變得陌生起來。

今日的潁川郡守,已經不是昔日被人陷害不得不隻身逃亡的劉家子了,劉遠穿著盔甲,騎在馬上,後麵跟著百十士兵,在少見世麵的向鄉人眼裡,簡直是威風凜凜,令人心生畏懼。

沿路有許多人認不出這是他們所熟悉的劉無賴,卻都怯於這個陣勢場麵,要麼低下頭,不敢直視,膽小者甚至直接就跪下了。

遠遠地,劉遠看見一行人走來。

“大兄,好像是長社縣令。”騎著馬走在他旁邊的安正趨前,低聲道。

而走在長社縣令後麵的,分明是劉遠的父%e4%ba%b2和兄長。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都很喜歡在文下跟大家一起討論的氛圍,比如說對共同感興趣的話題深入探討,或者有些問題我可能回答錯了,有朋友指出來,這對彼此都是一種很好的促進交流。

但是自從一個讀者跑到文下斷章取義指點江山來鬨過一回開始,這篇文下陸陸續續就出現一些帶著惡意的評論,而且黑得都還很沒水平。由於最近 服務器總是抽風,加上這些人時不時冒出來蹦躂,所以評論區的所有留言我暫時都不會回複了,大家的問題我會放在作者有話說裡回答。喜歡的盆友可以繼續看,不喜歡的,想打負想罵娘都請便~

然後,非常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我喜歡我的讀者們,是你們讓我見識什麼叫溫柔有愛的留言和討論,哈哈,我愛你們。

21、第 21 章 ...

如果有選擇,其實長社縣令也不想給劉遠當小弟的。

可是沒辦法,長社縣隸屬潁川郡,而潁川郡已經被劉遠接手了,他總不可能把長社縣單獨劃開去,大義凜然地宣布自己還是秦朝官吏,所以服軟是必然的。

由於之前把劉遠逼得走投無路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很有自知之明的長社縣令把姿態放到了最低,希望能夠用謙卑的態度換來對方的不計前嫌。

於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帶著劉家一乾人,長社縣令在離劉遠他們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然後以一個下屬對待上官的態度,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長社縣令趙明,拜見潁川郡守!”

他身後的劉家人,以及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們,瞠目結%e8%88%8c地看著他們的父母官以一種幾近卑微的姿態去拜見昔日他們所瞧不起的人。

劉遠勒馬停住,翻身下馬,大步流星上前,扶住長社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