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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凡是中等個頭,除了一張包子臉,身無二兩肉。黃薇薇比她略高,這件裙子穿在她身上,肩膀那邊倒是勉強撐起來了,下擺卻足足蓋過了膝蓋。不過看著倒也不錯,特彆是腰間的黑色束帶,將她的稚嫩青澀減去大半,倒有了些成熟意味。

嗯,就算是色|誘,今天也要搞定了他!顧小凡對著鏡子雄心萬丈地捏了捏拳頭。

出了門才發現正值上班高峰期,路堵得昏天暗地。她放血打了回的,緊趕慢趕,下車時也已經晚了十分鐘。按照地址指示,繞過市中心那棟恢弘的大廈右拐,走了不到兩百米就找到了目的地。

麵前是一棟爬滿爬山虎的民國建築,正對著她的大門口掛著一塊木頭招牌,用黑漆寫了五個遒勁的大字:無為工作室。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嗯,有情調!

顧小凡深吸口氣,推門進去,入眼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腳下是剝了花紋的大理石,兩邊的牆壁被雪白和淺藍分割成上下兩塊,一邊一扇紅漆木框嵌花紋玻璃門。淡黃的燈光從左右貼牆的壁燈裡透出來,沒有任何裝飾,卻把人一下子拉回了上世紀,斑駁的舊時代光影,滄桑朦朧的記憶。外麵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似乎都幻滅沉寂了,她忽然覺得一陣安寧,連先前的興奮和緊張也消失無蹤了。

課堂上老師總是強調“設計以人為本”,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e4%ba%b2眼見到有人做到了這一點。

不是無謂的堆砌,而是層層剝離,直到觸及人心。這才是以人為本。

陸篆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沿著走廊朝裡麵走了幾步,左側一扇門掛了個牌子,寫著“培訓處”,朝右一看,另一扇門上掛著“工作室”。

剛想去敲工作室的門,倒有人搶先了一步。顧小凡抬頭,就見陸篆迎麵走了出來,見到她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眼就大步朝外走去。

她一愣,趕緊追了上去:“唉,學長,等等啊……”

奔出門外,陸篆停在了車旁,一手拿著車鑰匙,一手扶著車門把手,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他的相貌稱不上奪人眼球,認真計較也隻能算清秀,但氣質卓然,即使隱於人海也不會被忽視。陽光鋪灑的大街上,他襯衫的白和車身的黑形成低調又強烈的視覺衝擊,帶著清清冷冷的疏離。

“學長,您這是要去哪兒啊?不是跟我約好了九點見麼?”被這眼神一注視,顧小凡心裡忽而有點緊張,時不時地瞟他一眼,從車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哀怨又羞怯,跟等著臨幸的冷宮妃嬪似的,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陸篆抬了下手,露出腕上的手表:“你遲到了十分鐘,我沒必要等一個不守時的人。”

“呃,對不起……”她笑得訕訕。

直接道歉比找借口好。陸篆沒再繼續追究,看了她一眼,打開了車門:“車上說吧。”

誒?

汽車一路疾馳,顧小凡的心裡七上八下。

“學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工地。”

她頓時大囧,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心想早知道去工地,何必還穿這麼淑女啊?

“聽說你被偷了創意,是因為這個才想要跟著我學習的麼?”過了一會兒,陸篆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顧小凡轉頭,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白淨的臉上,混合著眼前一小盆蘆薈的青翠光影,朦朦朧朧間反而氤氳出一層稀薄的蕭瑟,仿佛外界的炎熱跟他所處的位置是兩個渾然相反的世界。

大約真的有氣場這玩意兒,她覺得周身都被他營造的氣氛籠罩了。被這低沉的語氣一感染,自己說出的話也帶了一絲憂鬱:“沒錯,我被一直信任的好朋友背叛了,她偷走了我的創意去參賽,拿了冠軍,還……”話頭趕緊打住,她可不能把祁峻的事兒說出來,萬一被認為%e8%83%b8無大誌、兒女情長可就不好了。

陸篆沒有接話,似若有所思,很久之後才又問了句:“你的創意是怎麼被偷的?”

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說了。

“也就是說你的電腦製圖水平非常差。”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顧小凡咬%e5%94%87扭頭,要不要這麼一語中的啊!

“為什麼不告發她。”

“我……沒有證據。”

其實她最初想到那個方案時曾順手拿了黃薇薇的線描本勾了個初稿,本來在原稿被汪婧霸占的情況下這是唯一的證據了,可惜最後翻遍了宿舍裡的櫃子也沒能找到。

當時黃薇薇對她舉手發誓以後再也不亂扔東西了,她已近乎歇斯底裡,睜著一雙血紅大眼瞪過去,頭一回在三個舍友麵前露出凶相……

也就是在那會兒,暴怒之下的顧小凡開始了鍥而不舍衝入RDN的大作戰,把最後一點希望寄托在了虛無縹緲的人性上。

可是最後那次她清醒了。祁峻已經不是她最初印象裡的溫文學長,她已經承受了足夠多的打擊,不想再承受一次來自他的,何況還是當著那麼多精英人士的麵……

陸篆沒有再問任何問題,隻是專心開車,彼此無話,仿佛什麼話題都不曾討論過。

一路越行越偏,一直到了郊區,汽車拐彎,停在了一條岔路上。

“到了。”他打開車門下車,又非常紳士地繞到對麵替顧小凡開了門。

車門一開,轟鳴的機器聲就傳了過來,電鑽和切割器的像是被人捏住喉嚨後發出的瘋狂嘶吼,聽著就叫人不舒服。

“以前來過工地麼?”

陸篆走在前麵,顧小凡的視線正在從他的寬闊的肩背猥褻到結實的%e8%87%80部,一聽到問話,趕緊擺正臉色:“沒有,這還是第一次。”

“那正好,看看清楚我們這行的艱苦,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之前的想法。”

顧小凡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人已經一腳踏進了到了工地圍欄裡。

已經有十點左右,陽光強烈得很,來來往往的工人沒有一個不是渾身濕透的。安全帽下的臉被曬得黝黑一片,一眼望過去幾乎隻能看到眼睛牙齒。

大樓蓋了將近一半,被綠色的防護網兜的嚴嚴實實,工人們像是勤勞的螞蟻,顯得那麼渺小,可是又那麼急切。

陽光在灰塵彌漫的場地裡曬出一陣輕煙,嫋嫋的在眼前彌漫,看著叫人有種喉嚨發乾的乾燥感。

顧小凡捏了捏嗓子輕咳一聲,感覺那些塵土已經進了口腔,到達肺部了。

工地裡不太安全,大家又都在工作,陸篆並沒有把她往裡麵帶,隻叫她留在邊上,自己走到前麵去跟一個老師傅說話。

兩人拿著一幅圖紙討論著,從頭到尾他都表情淡淡,有時抬頭看一眼麵前的高樓,仰臉的角度剛好讓陽光投射到他的鏡片上,瑩瑩耀開光華的時候,有種專注的美感。

據說女人最不能抵擋的就是這種專心致誌於工作的男人了。

顧小凡抬手在鼻下一抹,還好,她定力夠強!

沒多久,陸篆走了回來:“怎麼樣?”

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怎麼樣?”

你本人的話,我覺得非常妙!→_→

“這個工地。”他照舊是平平淡淡的神情,說話時不緊不慢,有種不容忽視的威懾力:“我們這行外表看來光鮮亮麗,其中卻有很多艱苦,很多人學習設計之初都信心很足,但是一看到工地就會退縮了,這是設計師的不可逃%e8%84%b1的戰場之一,而作為女生卻有很多不便,比如……”他的視線輕輕右移。

顧小凡順著視線掃過去……

哇靠,大白天的對著牆根放水,大哥你是鬨哪樣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女設計師不方便的地方還不止這些,有時候遇到緊急情況,跟師傅們一起住工地也是有可能的。”頓了頓,他托了一下眼鏡:“所以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如果無法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她眨了眨眼:“那如果我能堅持呢?”

陸篆的視線輕輕落在她身上,聲音終於有了絲溫度:“那我現在就可以收了你。”

陽光逆照,勾勒他的身形,挺拔清俊。那雙眼睛幽深似海,帶著一股薄涼的氣息,緩緩地從她身上席卷過去。顧小凡頓時倒抽了口氣,忽然覺得他這模樣讓自己的鼻腔有些發熱。

事後她跟黃薇薇說起這事兒,後者還不相信。彼時兩人正在食堂吃飯,黃薇薇一口%e9%b8%a1排沫子直噴:“哇靠,陸學長竟然會說這樣猥瑣的話!打死我也不信!”

顧小凡翻白眼:“切,你要是在現場,肯定半分也感受不到他的猥瑣。說實話,他從頭到尾就跟個仙人似的,彆說是‘收了你’這樣的話,就算他說‘上了你’,我也不會覺得他是在耍流氓。”

“那是,麵對一個本身就很流氓的人,耍流氓可是項技術活。”

“……”

而此時,麵對她的怔忪,陸篆直接一句話就把她打回了原形:“既然你要我把你當成培訓班學生那樣看待,收下你當然不難,不過是學生,就要交學費。”

從某種意義上說,有付出才有收回成本的動力。交了學費,也有努力學到東西的衝勁不是?顧小凡用這樣一個正麵向上的理由說服了自己,並且成功維護了陸大神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全形象。

作為一個正直向上的好青年,她非常大氣地點了一下頭,問他:“那學費是多少?”

陸篆習慣性地托了一下眼鏡,伸出了四根手指,想了想,又問了她一句:“你父母職業是什麼?”

“爸媽都是老師。”

“那就少一點。”他撇下一根手指。

顧小凡歎了口氣,對著那三根修長的手指沉痛地點了點頭。不就三百麼?我這個月多蹭薇薇幾頓飯不就得了?

陸篆掏出手機:“給我號碼,把工作室的銀行卡號發給你,你打錢到戶頭就行。”

她忽然愣住:“三百塊而已,不用了吧?”

陸篆也愣了:“誰說三百了?”

她猛的心肝兒一縮,顫巍巍地問:“那……三千?”不知道母上大人會不會因為二寶喜得龍鳳胎一高興而慷慨一把……

“三萬。”陸篆一錘定音。

“……”十對龍鳳胎也搞不定了啊啊啊啊啊!

作為一個正直向上的好青年,顧小凡非常卑微地低下了頭顱,不顧還在工地,直接撲上了他的大%e8%85%bf:“學長啊,您誤會啦,我不是要跟著您做個普通學生啊,我是要拜師啊!關門弟子您明白不?就是任何事兒都可以為您做,擋在前麵為您衝鋒陷陣,為您排除萬難,照顧您衣食起居,繼承您老衣缽,光大我門絕學等等等等,這些都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啊啊啊啊……”

陸篆低頭,心裡默默為她那身白裙子歎了口氣:“所以你是不想交學費麼?”

“矮油,您這話說的……”實在太對了!“我是那種人麼?我是真的想要繼承您的絕學啊,您也知道國內設計水平還很薄弱,您這樣的人才那麼少,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