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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凝了一層冰霜。這種簡直不吝於走火入魔的感受,也讓霜晴的臉色和心情都徹底得陰沉了下來。

另一邊,同樣中招了的唐天儀正半敞著大紅色的衣衫靠在座椅上,他的頭上、紅色的喜袍上還在不停的滴水。已經是初冬,被一桶剛剛從井裡打上來的冷水照頭潑上來,渾身冰冷,內裡火熱,這種感覺,簡直讓人煩躁到了極點。

被手下的人急急忙忙找過來的唐天容和唐天縱兄弟兩個過來之時,連同陸小鳳也被唐天容帶了過來,至於葉孤城,他本來貴客,自然不會有人去打擾,偏偏有陸小鳳在,發覺唐門似乎暗潮湧動之後,自然也被一並拉了過來。

看到唐天儀衣衫不整、眼神陰翳的模樣,唐天容和唐天縱兄弟兩個還沒有開口,風流浪子陸小鳳已經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道:“新郎不去洞房,竟然在這裡一個人澆冷水?”

唐天儀橫了陸小鳳一眼,可是,陸小鳳的性子江湖上也都知道,想讓他閉嘴不是不行,隻是,除了西門吹雪那種人,就是花滿樓都會被他吵得頭痛……

唐天容手裡還抱著滾滾,看到唐天儀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的臉色,也知道這絕對不是洞房花燭夜兩個新人鬨矛盾之後,新郎被從床上趕下來的情景,更何況,雖然前來賀喜的賓客們不了解,唐天容可是清楚的知道,他大哥喜歡的那個女子,分明是個癡兒。

唐天縱已經走過去抓著他大哥的手診了診脈,旋即便一臉震驚的盯著唐天儀,眼睛一眨不眨。

唐天容開口問道:“老四,怎麼了?”

唐天縱近乎無意識的回答道:“大哥中了春[yào]……”

“……”

一片寂靜之後,陸小鳳雖然還想大笑兩聲表示促狹,可是,看唐天儀那個陰沉的臉色,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兩口子玩得情趣。

唐天儀的聲音裡還帶著幾分低沉的沙啞,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解釋道:“這藥夠刁鑽的,我和霜晴竟然都著了道。差不多的解藥我自己都試過了,不管用!”

“……”陸小鳳直接轉頭看向了葉孤城。

葉孤城的神色雖然還算平靜,可是,剛剛寒星般的眼眸裡瞬間閃過的一絲驚怒,卻是十分明晰。

若是剛剛聽說唐天儀中了春[yào],眾人的反應還隻是驚奇,這會兒,聽說倒黴的不隻是他還有一個霜晴隻會,便已經是驚悚了。

唐天儀看向葉孤城,他的眼睛裡也帶著了幾絲勉力壓製的暗紅,依然是那種沙啞低沉的聲音,道:“有人對我唐門居心叵測,霜晴隻是被連累了,不出意料的話,那人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和霜晴,引得葉城主和我唐門再起衝突。”微微停頓了一下,唐天儀緩慢說道:“她應該還在自己的屋子裡,我剛剛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過去打擾。”

陸小鳳挑了挑眉毛,認真的評價道:“好決的心思,好狠的手段!”

葉孤城冷冷得瞥了陸小鳳一眼,突然間轉身離去。

等到葉孤城白衣如雪的身影消失之後,陸小鳳才極為誠懇的對唐天儀道:“此事過後,葉孤城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肯定要倒黴了。”

唐天儀並沒有回答,他的臉色越來越紅,眼睛裡更是時而迷亂時而清明,也多虧了他從小接觸各式各樣的毒,對於春[yào]這種東西,都還能勉強保持清醒。

唐天容和唐天縱站在一起,已經在小聲商量著,等會兒是把大哥打暈過去還是扔進外麵涼颼颼的荷花池裡了。

陸小鳳不解的開口笑道:“你一個男人,又是剛剛成%e4%ba%b2,就算中了春[yào],又何必一個人在這裡忍著?”

一個帶著幾分徹骨的冷意、聽起來卻十分低軟的聲音回答道:“因為下藥的是他老婆!”

陸小鳳一怔,猛地轉過身去,唐家的三個兄弟更是整個人都瞬間僵住了。

霜晴正站在門前,她的手裡還握著雙劍,幾縷發絲和衣領處被冷水打濕,麵頰紅得幾乎要滴血,神色間卻隻有冷漠和惱火。

陸小鳳驚道:“霜晴你怎麼在這裡!?”

霜晴深吸了口氣,然後才有些懊惱的冷道:“我是不是和你們兩口子八字犯衝?每次碰到你們兩個就要倒黴?”

“……”唐天儀頓時無話可說,半響,才開口道:“解藥管用了?”

霜晴扯了扯嘴角,突然開口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唐天容抱著滾滾,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是剛剛唐天儀告訴葉孤城她的所在,當下,便是一臉尷尬的開口道:“霜晴姐,我大哥他——”

霜晴沒等唐天容說完,便直接打斷他的話,繼續對唐天儀道:“解藥一點用也沒有,剛剛為了壓製那藥性,我身上有點受了內傷,現在我該走了!本來我是想臨走之前再戳你一劍泄憤的,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還是離你們兩口子遠點好!”

等到霜晴離開了有一會兒,陸小鳳才又轉向了唐天儀,開口道:“霜晴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陸小鳳根本沒提霜晴的哪句話,唐天儀卻仿佛知道陸小鳳在問什麼,直接回答道:“下藥的是我妻子身邊的兩個丫鬟,我怕她身上還有彆的毒,這個局,應該是她之前就設好了的……”

即使她已經忘記了一切,變成了現在這麼單純懵懂的模樣,曾經的愛恨,卻仿佛刻在了骨髓深處。

唐天儀有些的無力的閉了閉眼睛。那兩個丫頭,還是在壩上張家口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的,起初,見她現在這個模樣,本來是擔心她怕生,所以才將那幾個丫頭都留了下來,沒想到,竟然又險些鑄成大錯……

陸小鳳見唐天儀這個模樣,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曾經聽到的那些被他認為全是謊話的江湖傳言,壩上張家口發生的事情,難不成還另有玄機?

長夜已深,寒風嗚咽。

黑暗的長巷前,仿佛突然間起了一層濃霧,一條迷霧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身形朦朧,人在霧中。

內傷未愈的霜晴倉促之間擋了一劍,她能感覺到,霧中人並沒有使出全力,可是,就是這樣一招仿若試探的交手,卻已經讓她內息不定、氣血上湧,嘴角甚至已經滲出了血來。

霜晴手裡握著劍,以劍支撐著身體,半靠在黑巷粗糙的牆壁上。

一道傳訊煙花突然炸開,幾乎照亮了整片夜空,一雙同樣冰冷的手握在了霜晴的胳膊上,拉了她一把,隻是低聲道了句:“走!”

因為受傷,霜晴的步伐裡甚至有了幾分踉蹌,費力的說道:“你不覺得憑那人的身手,在接到傳訊的人趕來之前,咱們兩個就已經變成屍體了嗎?”

那個拉著霜晴手的年輕人似乎也受了內傷,氣息有些亂,一邊跑一邊同樣費力的急促道:“他現在不敢見人!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有時間殺人也來不及藏屍,屍體也是會說話的!既然現在殺不了,他根本就不會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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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yào]大殺器神馬的,陸姑娘和唐天儀兩個倒黴的都沒有意亂情迷,隻不過一個一直在澆冷水,一個受了些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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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霜晴和那個年輕人隨便躲在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裡,許久,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後,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映著冬日清冷的月光,兩個人都是一身狼狽的坐在柴草上,互相看了幾眼,因為兩個人都受了內傷,臉色都還帶著些毫無血色的蒼白,在寂靜的夜裡,似乎帶上了些許鬼魅的色彩。

霜晴手裡還握著劍,有些無力的靠在冷硬的牆壁上。

自蜀中唐門離開後,霜晴一路上便一直有意無意的隱匿著自己的行跡,她現在不想回去揚州瘦西湖畔,因為誰都知道她喜歡住在那裡,葉孤城和宮九自然更清楚。這裡不是大唐江湖,也沒有她熟悉的江湖門派或者是武林世家,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應該去做什麼的霜晴,索性就漫無目的的在江湖上漂泊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城市會在哪裡,一路上隨意的走走停停,在酒樓裡聽著那些傳得正熱鬨的江湖流言,聽著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江湖人的事跡。偶爾路遇不平,霜晴也會出手,從來不留自己的姓名,有時候碰上以為她是一個女子獨自行走江湖而好心幫助她的人,也從來不問那些江湖俠士的姓名。

她明明身在江湖,江湖卻又仿佛離她很遠。

紫禁城中,霜晴明明能躲過葉孤城的最後一劍,她手中的長劍,也明明能夠刺入葉孤城的身體,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她知道平南王府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知道皇宮中的一切已經儘在皇帝掌握之中,知道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注定有始無終,這一切都和她%e8%84%b1不開關係,可是,卻又仿佛與她無關一般,一種說不出的倦怠感席卷而來,讓霜晴最終選擇了刺偏手中的劍,直接的撞上了葉孤城手中冰冷的劍鋒。

烏鞘長劍鋒利而冰冷,被劍尖刺入身體的時候,霜晴不覺得有多疼,甚至還不及偶爾給師妹師弟他們傳功時不小心經脈錯亂的痛楚,甚至,霜晴的心中,反而是隨著那一劍的鋒芒,真正的輕鬆了下來。

所有的彷徨、煩惱和無奈都將隨著這一劍而結束。

那時候,霜晴的心中,比所有人想象的更為平靜。

這裡,本就不是她的江湖。

千百年後,大唐不複,縱使朝代更迭,可是,看著那些安居樂業、四海升平的景象,才會更加的明白,莫為亂世人的無奈和悲涼。願以手中劍,守護此間萬裡河山,從來不是一句虛言!

霜晴既已做到了心中所願,便也就無所謂於生死。

當她的身體無力的倒下去時,一片迷霧般空茫的眼睛裡,透過那片懸著圓月的夜空,霜晴心中所想,不過是希望若有來世,再睜開眼睛時,還能看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