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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思鄉明月 4327 字 3個月前

靖安這個對頭,他立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了,甚至沒臉沒皮地學著他往日裡最鄙視的尖酸婦人一般譏諷出聲——其實話一出口,他已覺得很是不妥,想著齊靖安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反諷一通,他竟隱隱覺得有點頭大:吵架其實很傷神,尤其他身為世家公子,原就不怎麼擅長與人爭吵。

好在事情的走向拐了個彎,齊靖安被那傷者勾起了一些不怎麼美好的記憶,又順帶著思考了一些比較深刻的問題,這時已完全沒有跟紀彥平鬥氣吵嘴的心思了,隻淡淡道:“紀兄,你我本是一條船上的人,即使因為兒女情長的事而稍有嫌隙,也不應內耗。此番隨軍出征,我們可以奮勇爭先、比拚軍功,卻不該互放冷箭。否則隻會讓公主煩心,甚至給她拖後%e8%85%bf,那又何苦?害人害己矣。”

紀彥平聞言一滯,氣勢隨即一短,心裡倒是暗暗鬆了口氣。所以他也不再挑釁,而是板起了臉,哼道:“好!我紀彥平文從大儒、武從名師,難道還會怕了你?就跟你堂堂正正地比一場,以平蠻之役的軍功論高下,我不放冷箭,你也不使陰招!”

齊靖安眉梢一挑,點了點頭,然後就很自然地伸出了手——紀彥平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動作僵硬地跟他的情敵“擊掌為盟”……

瞅著紀彥平那彆扭的神情,齊靖安不自禁地暗暗一笑,忽地覺得這大少爺也沒那麼討厭了。說來他今天先是摸了心上人的手,現在又拍了情敵的手,仔細想想還蠻有趣的。

就這樣,這兩個都想做駙馬的男人定下了“君子之約”,然後平和地分彆,各自回帳篷休息去了,一夜好眠。

而另一邊廂,夏侯宣為了駙馬的事,實在是睡不好覺了。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齊靖安竟然會喜歡上他——明明他一直以來都在好哥們的麵前表現得豪爽大氣、很有男子氣概、一點兒賢妻良母的潛質都沒有,怎麼還會引得那哥們春心萌動呢?

夏侯宣並沒有因為木雕小人是男裝版的就懷疑齊靖安的性向,想來,他在對方麵前基本上都是穿著男裝的,齊靖安對他的這副模樣最是熟悉,雕刻的時候自然也就按著這個模子來了,這不是很正常麼?

總而言之,夏侯宣下意識地認為齊靖安是愛上了透露身份以後的他、愛上了“豪邁大膽、直接求婚”的公主……這本就是最為合理的情況。

便是出於這種猜測,夏侯宣失眠了。

夜深人靜之時,夏侯宣閉著眼睛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手裡握著那個木雕小人,拇指輕輕地摩挲著那張雕刻得極為精細的臉,心潮湧動、思緒亂飛……齊靖安是否跟紀彥平一樣,都是看中了他的這副皮相?

這樣一想,夏侯宣的心裡就有些煩躁:這事兒不好辦了啊。

以夏侯宣的理智,他當然不會生出“膚淺的你隻愛我的美貌、如果我沒了這張臉你是不是就不會繼續愛我”之類的矯情想法,一個人的容貌與整體形象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哪有那麼多如果不如果的?他素來認為生得美當然比生得醜要好得多,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優勢。而且如若他長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隻怕早幾年前就被一杯毒酒賜死了,哪裡還能混成受寵愛的公主、並得到帶兵出征的機會?所以他並不介意齊靖安看上他的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真正讓夏侯宣覺得棘手的是,感情一旦萌生,他跟齊靖安之間便也存在著他跟紀彥平之間類似的問題了:紀彥平沒法接受“表妹變表弟”,難道齊靖安就能豁達地接受心上人變性了麼?!

誠然出於人品、性格、才能、背後與瑞妃沒牽扯等等因素的考慮,齊靖安仍是夏侯宣心目中的最佳駙馬人選,位置穩固、無可替代。但超乎友誼的感情實在是麻煩啊……

本來吧,夏侯宣的計劃是在平蠻戰役中讓齊靖安逐步發現他的破綻、暗暗存下一點兒心理準備,等凱旋回京之後他就向對方徹底坦白,坦白以後他們倆就成%e4%ba%b2……以夏侯宣對齊靖安的了解,這個有理想有道德的好哥們在知道他的秘密以後,九成九不會背棄他,他們的婚事或者說“合作協約的簽訂儀式”應該是妥妥當當的。

可誰曾想,好哥們居然已經看上他了!這樣一來,夏侯宣坦白以後,齊靖安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反應,就真的是完全無法預料了——人的感情最是複雜不過了,饒是以夏侯宣的淡定,此時也覺得腦海裡纏了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而且更讓夏侯宣糾結的是,此時此刻,他的心底裡居然隱約生出了想要欺騙齊靖安的惡劣念頭:事已至此,不如隱瞞到底,先成%e4%ba%b2、把生米煮成熟飯,等到了新婚之夜再來坦白性彆問題?

——這不對啊,這完全不符合夏侯宣誠信正直的秉性!他怎麼竟會有這樣的想法?連底線都動搖了!

夏侯宣霍地睜開眼來,借著從縫隙中透進帳篷裡的淺淺月光打量著手裡的木雕,越看越是心生觸動:看來他必須麵對現實了,他對齊靖安也是很有好感的,雖然這份好感從大抵上來說仍屬於純純的友誼範疇,但他分明已經對齊靖安生出了“不想放手”的念頭,連底線都險險快要守不住了。既如此,若是再往更深的層次發展一下他們的感情……

等等,難道真的要走上攪基的道路嗎?夏侯宣愕然一怔,隨即嘴角一抽,把木雕往枕頭邊一扔,順勢抬手捂住了眼睛:即使他樂意,齊靖安也不一定樂意吧?

夏侯宣的思想很開明,他自覺跟男人或是女人談戀愛都沒問題,隻要自己喜歡就好了。可齊靖安能有這麼開明嗎?這個時代也沒那麼寬容,孌寵幸臣的名聲可不好聽……等等等等,他是不是想得太遠了些?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也罷也罷,多想無益,還是順其自然吧。老天爺總愛跟他開玩笑,計劃再好也趕不上變化……夏侯宣輾轉了半晌,終是無奈一笑,儘量放開心%e8%83%b8、努力清空大腦,促使自己進入夢鄉。

不過勉強入睡的效果顯然不怎麼好,次日,天沒亮呢,他就徹底清醒了過來。

打理好自己、走出帳篷,四下裡安靜的氛圍和初秋後半夜的冷風一起安定了夏侯宣的心神,讓他重新恢複了沉穩自信的心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愛情真的來了……來了就來了唄,很可怕麼?明明應該很甜蜜才對吧。

在黎明前的夜風裡,夏侯宣靜靜地站著,等待新一天開始。他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地堅定,心態也是一如既往地積極,整個人朝氣蓬勃。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天亮了。%e4%ba%b2兵們開始忙碌了起來,做早飯、喂馬、準備水囊和乾糧……

這時,一個軍醫朝著夏侯宣小跑而來,禁衛軍將他攔下詢問了幾句,然後就過來稟告道:“殿下,軍醫來報,齊先生昨夜救下的人已然清醒了,說是有關於西蠻人的要緊軍情,想要當麵說與殿下聽。”

夏侯宣眸光一凝,所有所思道:“帶我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不知道齊小安其實已經嘗過一次心上人變性的滋味了。。。所以。。。他想岔了╮(╯▽╰)╭

公主摸下巴沉思:如果祝英台變成男的,梁山伯能接受麼?尤其他還要被祝英台推倒。。。

梁山伯默默亂入:為什麼我又躺躺躺那個槍了_(:з」∠)_@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話說有新人物出場喲,是情敵呢?還是情敵呢?還是情敵呢。。。

入V第一更~感謝%e4%ba%b2們的支持=3=之後還有兩更~

☆、第二十四章 豪俠

齊靖安自作主張地救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這件事本該由他%e4%ba%b2自告訴夏侯宣才對,那人的身份來曆也應該由他先行詢問一番。可昨夜他怕打擾公主休息,並沒來得及說起這事兒;再加上那傷者失血過多睡過去了,他也不好強行把人弄醒來逼問——而至今晨,夏侯宣和那個傷者又都比睡了一個好覺的齊靖安起得早,所以等齊靖安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夏侯宣已經跟那人交流了好一會兒——看起來,他們的交談似乎有些不大愉快?

齊靖安才走進帳篷,就看見夏侯宣麵無表情地坐著,而那個滿身繃帶的家夥則是咬牙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

心裡咯噔一響,齊靖安老老實實地行了一禮,神情慚愧道:“殿下,昨夜我魯莽行事……”

“靖安,你過來。”夏侯宣打斷了齊靖安的道歉,招了招手,淡笑道:“在大魏境內救助大魏的子民,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談何魯莽?你做得很對。”

溫言安撫了齊靖安以後,夏侯宣看向那跪著的那人,迎視著對方那雙隱忍著傷痛卻依然暗藏鋒銳的眸子,說:“你起來吧,跪地苦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即使我有心幫你,也不可能貿貿然地做決定。我不喜歡聽到類似於‘不答應請求就不起來’的話,你若以傷重的身體作為籌碼來行逼迫之事,非但討不到我的同情,反而會讓我看低你。”

聽聞此言,那人神情一凜,趕忙麻利地站了起來,站得筆挺如鬆。

齊靖安眨了眨眼,對當前的情況有了個大概的猜測。他把目光從心上人的身上移開,轉過頭來,細細地打量起了他救下的這個人:這是個看起來二十五歲上下的青年,肩寬體壯、膚色偏深;樣貌雖然稱不上俊朗非凡,卻是絕對的硬朗;再加上昨夜監督軍醫給他上藥的時候,齊靖安就看到這人滿身都是結實的肌肉——依他的閱曆來看,這人很可能是個豪俠。

之所以猜測此人是個身手矯健的豪俠,而非久戰沙場的老兵或者混跡街頭的潑皮,是因為除了新傷以外,他的身上並沒有多少傷疤,皮膚也不糙礪,便連頭發也是烏黑油亮的——豪俠最大的特點就在於一個“豪”字,沒有家底的貧民是做不了豪俠的,老兵和潑皮混混的身體也不可能保養得這麼好。

“這位是我的謀士齊靖安,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把自己的情況跟他仔細地說一說,我幫不幫你,也要聽他的意見。”夏侯宣說完這話,便不再多言,把主導權交給了齊靖安——這人是齊靖安救下的,夏侯宣這樣做,正是表明了他對齊靖安的尊重和信任,也暗示了他並不介意齊靖安自作主張救人並且疏於稟告的行為。

心上人對他信任有加,齊靖安自是很高興,所以他立時打起了全副精神來應對眼前的人和事,務求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和疑點。

齊靖安救下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