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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思鄉明月 4312 字 3個月前

啊,皇什麼皇、道什麼道的,還彆想那麼多了罷!

強行壓下心頭驀然生出的淡淡遺憾、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違和感,齊靖安順著夏侯宣的話往下說:“也是,殿下既有正事要去鎮北侯府,那就趕緊去吧。若是再耽擱一會兒,隻怕會誤了今晚回宮的時間。”

可夏侯宣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沒事,今晚我本就打算去哥哥的彆院裡住著,咱們多聊一會兒也不打緊。況且陳家姐姐那邊也費不了多少工夫的,她早就盼著上戰場了,不會拒絕我的。隻要確保她隨軍出征的信念始終堅定,說服她爺爺和爹娘的事也就不需要我出馬了,她自會辦好的。”

“嗯……嗯?”齊靖安先是點了點頭,而後立時反應過來,暗覺不妙——“等等,殿下為什麼要到三殿下的彆院去住一晚?難道那最後一個從屬官……”該不會是他想的那誰吧?!

“正是我表哥。”夏侯宣頷首肯定了齊靖安的猜測,微笑安撫道:“靖安且放心,我自有手段來約束他,必不教他找你的麻煩。”

依夏侯宣看來,紀彥平是必須帶著的:一來這也算是讓紀家“一起吃肉”了,二來則是以此作為一層牽製,免得瑞妃和紀家趁著夏侯宣出征的時候又整什麼幺蛾子來。

雖說牽製的意圖挺明顯的,夏侯宣卻也不怕紀家不答應,因為這塊送到嘴邊的肉他們應該是舍不得吐的。事實上,如若夏侯宣不向皇帝請戰,瑞妃和紀家本來也是打算把紀彥平硬塞進平蠻軍裡去的——做不成右將軍,最少也要撈個從屬官來當一當,那樣一來,隻要紀彥平最終能夠隨著大軍凱旋而歸,他就不但能在履曆上添一筆亮彩,還能名正言順地把夏侯宣這個“紅顏禍水”娶回家,再不必擔心紀家的名望因此而受損了——想想也是,這癡情孩子都為了心愛的表妹上過戰場了,也打敗西蠻人了,怎麼都該成全他了吧?再罵就太不厚道了!

可以說,瑞妃和紀家想出來的這個的計策還是很有些意思的,雖然最後沒用上,但夏侯宣還是會“成全”他們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不過齊靖安就覺得不怎麼好了:情敵要來插在他跟心上人的中間,他能覺得高興才怪了!況且上回匆匆一晤,紀彥平留給齊靖安的印象實在是不咋地,之後一同出征,他們仨基本上是要朝夕相處了,真是想想都覺得不爽快啊。

但齊靖安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半句反對的話,默默地送走了夏侯宣:身為謀士,必須具備“識大體”的良好素質,不因私怨而壞公事……

可是等夏侯宣走了以後,齊靖安又忽然想到:他早已不僅僅是謀士了,他還是公主的準駙馬啊,何必那麼識大體呢?紀彥平那“牛糞”,哼,走著瞧吧!

數日後,京郊,平蠻軍的左右兩位將軍代表整個大軍接過誓師的聖旨以後,便跨上駿馬、領著隊伍,朝著西北邊境出發了。踏上征途,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第二十一章 矛盾

夕陽映照的曠野上,一支千餘人的車馬隊正在快速行進中,馬蹄踏地和車輪滾動的轟隆聲少說也能傳出幾裡開外。中軍部分,有正紅色的大麵旌旗隨風飄揚,上書“平蠻”二字;另有兩麵較小的青底旌旗也在風中蕩起獵獵之聲,旗上分彆寫著“左將軍陳”和“右將軍夏侯”。

這顯然是陳長清和夏侯宣的隊伍。此時,他們出京已有幾日,逐漸遠離了繁華熱鬨的市鎮,便連城郊村莊的大片農田也看不見了,四周圍皆是超過半人高的淒淒荒草,隨著馬蹄聲的起落左伏右倒,仿佛是在朝他們這些即將上戰場保家衛國的兒郎們致敬。

不過,平蠻大軍自然不可能隻有一千餘人,他們的這支隊伍,其實隻是左右兩位將軍帶著從屬官和%e4%ba%b2兵押運糧草軍需去往前線的隊伍罷了,順便還要把皇帝敕封大將軍的聖旨帶給郭令珣。

至於郭令珣,他原本就是隴州刺史,有鎮守邊關之職,所以西蠻人一入侵,他直接就率領當地民兵跟對方打起來了。朝廷顯然不可能召他回京宣旨、一來一去地浪費時間和精力,況且大臣們討論戰事的效率如此之慢,若是邊境沒人扛著,西蠻人早就長驅直入、攻破京都了吧……

由此可見,郭令珣那邊已經跟敵人打起來了,那麼,夏侯宣他們豈不是晚了一步,難道真是去蹭功勞、當馬後炮的嗎?

當然不是,郭令珣那邊雖然已經打上了,但朝廷的表態還是很重要的。如果沒有皇帝敕封平蠻大將軍的旨意,郭令珣就隻能領著萬餘隴州民兵打防守戰,無法調動周邊州府的兵力狠狠地反擊西蠻人。而且糧草軍需才是真正的大問題,若無朝廷的支援,僅憑一州之力供養軍隊,這場仗根本打不起來——拖到最後,大魏的將士們就隻能像過去的許多次那樣,眼睜睜地看著西蠻人搶夠了錢糧,包袱款款地絕塵而去了。

所以此時此刻,遠在邊關的郭令珣應是對他們這支隊伍翹首以盼的,即使主要是盼望聖旨和糧草,但陳長清也是一員良將,當大魏開始反守為攻,自然有他的用武之地。至於夏侯宣嘛……郭令珣會怎麼看待他,暫且不知;至少在這幾日裡,陳長清是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多餘的陪襯,甚至還認為他會拖後%e8%85%bf。

“爹,是不是該讓大家夥兒減慢速度,準備紮營休息了?”隊伍中間,陳淑瑤騎在一匹毛色烏黑水亮的駿馬上,大聲地喊問了一句——耳邊的馬蹄聲實在太響了,不用喊的根本不行。

聽到女兒的聲音,陳長清側過頭來瞥了一眼,說:“離天黑還有好一陣子,必須再跑一段路……前幾天是為了照顧你們這些丫頭片子,才會稍稍放緩行軍速度、傍晚提前紮營。但是,從今天開始就沒有那麼好的事了!”說著他頓了頓,聲音更嚴肅了幾分,道:“郭大將軍素來鐵麵無私,若是我們不能按時趕到興慶大營,肯定會受到軍法處置!所以你們最好趕緊拋掉所有的嬌氣性子,再苦再累也給我咬牙挺住!”

陳長清是個三十五六歲、膚色黝黑的漢子。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聲音堪比雷鳴轟響而且很有穿透力,即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也能清晰地傳入附近數十人的耳內。

夏侯宣就在陳淑瑤的旁邊與她並騎,自是將陳長清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對方的這番話正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態度顯然不怎麼友善……

陳長清對夏侯宣沒什麼好印象,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本來吧,一個受寵的公主靠著在皇帝麵前撒嬌而做了將軍,硬是要跟著他到邊境去“玩耍”一回,就已經讓陳長清覺得很麻煩了。但誰讓人家是公主呢?上有皇帝老爹縱容著,而且聖旨都下了,陳長清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偏偏夏侯宣還讓陳淑瑤做了他的從屬官,陳長清怎麼可能樂意?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家女兒上戰場啊!

在誓師啟程之前,為了陳淑瑤隨軍出征的事,鎮北侯府裡很是鬨了一場。陳長清的老娘和老婆都哭天喊地了,也沒能讓陳淑瑤動搖心意、改變主意,所以事情就到了這一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於這個結果,陳淑瑤自是非常高興,她從小就做著女將軍的夢,如今終於朝著夢想跨出了一大步,她真恨不得抱著夏侯宣這個“好閨蜜”猛%e4%ba%b2幾百口;可陳長清呢,則是恨不能把夏侯宣這個任性妄為的公主狠揍幾百拳!奈何他決計不能那麼做,真是怎一個鬱悶了得。

瞅見陳長清那黑如鍋底的臉,夏侯宣無奈地挑了挑%e5%94%87角,微微垂頭盯著手中的韁繩、夾緊馬腹,做出一副專心趕路的樣子,絕不顯出半分高調張揚來,省得給陳長清的脾氣火上澆油。

可陳淑瑤就有點兒不服氣了,她大聲反駁道:“用不著咬緊牙關,我也能挺得住!我才沒有什麼嬌氣性子呢!”陳淑瑤可不是在京城裡長大的嬌嬌貴女,她從幾歲到十幾歲,隨著她爹輾轉赴任了好幾個地方的刺史,性子野得很。此番回京,是因為她到了適婚年紀,專門回來相%e4%ba%b2的——不過陳淑瑤顯然對相夫教子毫無興趣,戰場廝殺才是她的心之所向。所以她也絕不樂意彆人拿“嬌氣”這個破詞來形容她,“豪氣”還差不多!

瞧著女兒那叛逆的神情,陳長清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隻以手勢示意身旁的傳令官揮動令旗,指揮整支隊伍提速。

陳淑瑤咬了咬下%e5%94%87,側頭看見夏侯宣老老實實地控馬跟隨、沉默不語,不禁生出了幾分擔心之情,問:“公主,你還好嗎?要是實在累了,我就陪你出隊歇一會兒。”

齊靖安一直策馬跟在夏侯宣身後,目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的心上人,始終注視著,便也始終心疼著——公主肯定很辛苦,一路快馬騎行,就連他這個從少年時代就開始走南闖北的男子漢都覺得頗為疲憊了,自幼嬌養在宮裡的公主殿下能不累麼?

不過齊靖安卻不會像陳淑瑤這般直接問出口,一來他深知公主性子剛強,再苦再累也不會喊,問也白問;二則這問題一出,就等於是在左將軍的麵前掃了右將軍的麵子……陳淑瑤身為左將軍的女兒、右將軍的閨蜜,稍有失言倒也算不了什麼。但以齊靖安的身份,他就不能太過隨便了,隻能把滿腔的關切之情存在心底。

果不其然,夏侯宣微笑著搖了搖頭,神情雲淡風輕、一派自然,好似根本就是在郊遊而不是行軍。陳淑瑤並不遲鈍,見狀立時反應過來前言有失妥當,趕忙閉緊了嘴巴。

可便在此時,紀彥平卻是接了一句:“公主金枝玉葉,還是應該多多顧惜身子,無謂逞強,否則若有絲毫損傷,反而誤了陛下的一片愛女之心。”他倒也不是特彆不識眼色的傻瓜,隻是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的這個公主表妹不過是把上戰場看成了一場遊戲,並不需要特彆認真對待、稍稍懈怠一點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就遞了一個台階過來,盼著夏侯宣順著走下來——更重要的是,他本身是個大少爺,這連續騎了幾個白天的馬,今天的強度還特彆大,真是累得狠了,大%e8%85%bf內側火辣辣、黏糊糊的,肯定是不止磨破了皮、甚至還見了血。

“嘖,”陳淑瑤撇嘴道:“你一個大男人,累了就直說,乾嘛也來扯上公主?還把陛下搬出來……哼,老實說,剛才我問公主累不累,其實就是我自己覺得累了、想歇著,可是又覺得丟麵子……所以你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齊靖安暗讚陳淑瑤反應快、這就把話題給圓了回來,而且還順帶著削了他的情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