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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思鄉明月 4255 字 3個月前

卻也並沒有乾等著。他剛出來不久,住在隔壁房的盧秀才也走了出來,一看見他,盧秀才的一雙眯眯眼就像兩個小燈籠一樣亮了起來:可惜夏侯宣今日出宮很急,沒有帶上秀怡妹子,於是盧秀才的眼睛很快就恢複到了正常亮度,沒辦法繼續照亮走廊了。

不過他們倆還是進行了一場頗為愉快的交談,盧秀才可不是個呆頭鵝,要不然也沒可能泡到秀怡——那妹子好歹也是跟夏侯宣一起長大的,看人的眼光差不到哪裡去。所以當齊靖安走出房門時,就看見夏侯宣和盧秀才站得很近、聊得很歡,氛圍很輕鬆。

見此一幕,齊靖安心裡的感覺有點怪,好像有點發酸,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這個與他相識了近三個月、互相引為知己的人,真的是長公主嗎?這個才智過人、瀟灑大氣、能夠隨時與外男相談甚歡、絲毫不顯半分忸怩情態的俊美青年真的是個女孩子?

“殿下……”齊靖安低低地喚了一聲,打斷了那兩個愉快交談的人,說:“我們走吧。” 他現在的臉色沒有之前那麼糟糕了,卻也仍舊好不到哪裡去。盧秀才看出好友的情緒有些不對,嘴%e5%94%87下意識地微微一動,但礙於夏侯宣在旁,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問,略略寒暄了幾句就徑自回房了。

而後,夏侯宣和齊靖安一起離開了客棧,走在熱鬨的夜市上。齊靖安情緒不高,不怎麼想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夏侯宣本想自自然然地挑起話題,但轉念又覺得他身為一位公主,似乎應該稍稍“矜持”一點兒——於是他們兩人之間就悶悶地冷場了。

眼前燈市如晝,耳旁吆喝聲此起彼伏,齊靖安默默地錯開半步跟在夏侯宣的身後,驀地想起他們曾有一回一起逛過白天的集市,那時他們倆正處於相見恨晚的“甜蜜期”,一路上談天說地、好不快活,還一起吃了街頭小吃,看一位技術很高超的老伯吹糖人……也是那一回,讓齊靖安覺得這位“三殿下”%e4%ba%b2善和氣、待人真誠,從此對其越發死心塌地。當時他還曾想過,入夜後的京都市集會更為熱鬨,要是什麼時候他們倆一起逛夜市,一定會更有趣、更開心的……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的,真是人生如戲。

夏侯宣倒是沒那麼多文藝的情懷,他在認真地思考著:什麼時候把自己“其實還是個男人”的真相告訴齊靖安會比較合適呢?公主的身份暴露得比預定計劃早了幾個月,他還有很多事情沒跟對方說清楚,該做的鋪墊也沒做好,而且齊靖安還有馬上離開京城的可能性,所以現在就“甩計劃書”顯然是不合適的,當務之急是先把齊靖安留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呢?

就這樣,各有所思的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座大宅院門前,守門的侍衛走下台階,正想開口詢問,卻是一看到夏侯宣的樣子就閉了嘴——這裡是夏侯卓的彆院之一,夏侯宣雖然從未來過,但憑著他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了,門衛們就是再傻也能猜到他就是長公主殿下——大門打開,夏侯宣帶著齊靖安跨過門檻,一個小太監“哎喲喲”地迎了上來,詫異道:“公主殿下怎麼來了?稀客稀客,請隨咱家來,三殿下在正廳,紀少爺也在……”

院子裡本來回蕩著一陣靡靡的絲竹之音,這時戛然而止。正廳的門是大敞著的,從院門這邊就可以清晰看見廳裡麵有十來個樂姬舞娘,各個穿著透明的輕紗、身姿誘人……

小太監頓了頓,忙說:“這個、紀少爺不常來……嗯,是很少,非常少。”

夏侯宣似笑非笑地瞥了小太監一眼,什麼也沒說,儀態端莊、神情自然地走向正廳。齊靖安步伐一滯,頓時就從小太監的話語中明白了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廳門前,還未跨進去,便有另外兩人匆匆迎了過來,正是夏侯卓和紀彥平。今日夏侯宣出宮的時間較晚,再回宮肯定是趕不及了,所以他乾脆就來夏侯卓這裡蹭一晚,反正是%e4%ba%b2哥哥,即使這事兒傳揚出去了也乾係不大。

不過夏侯宣覺得乾係不大,夏侯卓卻不這麼認為:他本來正跟表哥紀彥平一起欣賞舞娘們的妙曼身姿、飲酒作樂……結果妹妹忽然來了,這還真是挺尷尬的。

當然,還有一個人比夏侯卓更尷尬,那就是紀彥平了——早幾年前他姑姑瑞妃就跟他暗示過,總有一天要把表妹嫁給他的。而紀彥平本身也對表妹很有好感,尋花作樂的事他其實不常做,隻偶爾陪表弟玩一玩,也算是好哥們之間交流感情的一種方式。誰料今日卻被夏侯宣撞見了,搞得他一下子就鬨了個大紅臉,走起路來都同手同腳了。

“妹妹這是所為何來?該不會是母妃讓你來催我回宮的吧?”夏侯卓顴骨酡紅,說起話來%e8%88%8c頭有點大,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酒,但神智還算清醒、目光也挺清明,可見他酒量不小。

夏侯宣輕輕一笑,打趣道:“哥哥醉啦,這時辰,宮門都快落鎖了,難不成我是來催你跟我一起去翻宮牆的?”

“噢,”夏侯卓頓了頓,有點恍然,又有點驚訝地說:“那你今晚不回宮啦?”

夏侯宣稍稍低了低頭,扮出一副小羞澀的樣子,聲音十分柔和地說:“嗯,我看夜市熱鬨,就多逛了一會兒,結果趕不及回宮,隻好來投奔哥哥了……明兒母妃說不定會因此訓我,哥哥可要替我說說好話呀。”

見夏侯宣這般做派,在場的三個人反應各有不同:夏侯卓稍稍有些愣神,紀彥平渾身的骨頭都酥了半邊,而齊靖安則是覺得……怪怪的,他的胃都有點不舒服了。

殊不知夏侯宣這麼“作”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他跟夏侯卓其實沒什麼交情,以往的交集也少,貿貿然地上門來攪了人家的好事,要是再不“服個軟”,就說不過去了吧?至於在齊靖安麵前表現得這麼娘氣……嗯,他也不想的,奈何演技太好,哥們就湊合著看吧。

“哦,哦!”反應過來以後,夏侯卓便點了點頭,說:“這樣……我馬上吩咐下人給你準備房間,你……哎,你旁邊的這位是誰?也要在這裡住?”蕩漾的一夜變成尷尬的一夜,夏侯卓確實有點兒不高興,但再怎麼說,%e4%ba%b2妹妹都跟他撒嬌了,他這做哥哥的總不能太小氣,就這麼著吧。

“草民齊靖安,見過三殿下。”到了這時,齊靖安就算再不願意相信夏侯宣是個女孩子也不得不信了:真正的三殿下就在眼前了,那麼長公主總不可能是個男人吧?!

齊靖安已經認命了,但見夏侯卓的容貌分明與夏侯宣如此相似,氣質卻是天差地彆,一看就是個沒什麼用的紈絝,他又不禁暗暗苦笑,但表麵上還是好聲好氣地說:“草民與公主萍水相逢,有過幾麵之緣。曾有幸得公主相助一二,感激不儘。今於夜市上與公主偶遇,特送其至此,這便告退了,不敢叨擾殿下。”

夏侯卓聽到“草民”這倆字,就對齊靖安毫無興趣了。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這便要吩咐小太監送齊靖安出門——倒是紀彥平,他目露警惕地看著齊靖安,語氣微帶不善地說:“公主金枝玉葉,自有護衛相隨,根本無需閒雜人等相送……”

“哎,表哥,其實是我讓他跟來的。”夏侯宣笑眯眯地說:“說來也有趣,前幾次偶遇,這位齊公子一直以為我是三殿下,今日我跟他表明身份、他還不怎麼信呢,所以我就帶他來看看哥哥……嘿,我和哥哥長得真像,而且我扮成男人也很像,對不對?”

“哈哈,公主和三殿下乃血脈至%e4%ba%b2,長得確實相似,”紀彥平點頭笑道:“可男女之間差異何其大,除了那些有眼無珠之人,誰都能把你們兄妹倆分出來。”說著他斜睨了齊靖安一眼,不友好的態度顯而易見。↑思↑兔↑網↑

倏忽之間,齊靖安心生一股蓬勃怒意,但他馬上就強自壓下,附和著笑道:“是是是,草民有眼無珠,有眼無珠……”見他如此,紀彥平再不把他放在眼裡,隻顧著湊在夏侯宣跟前,想要尋機獻殷勤。

齊靖安暗暗一哂,轉身就走,但臨出院門前,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需一眼他就看出,夏侯宣對紀彥平的態度看起來很溫和,其實很敷衍——齊靖安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頓時下定了決心,即使再怎麼彆扭,長公主駙馬他都當定了!總不能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第十三章 變故

離開三皇子的彆院以後,齊靖安昂首闊步地往回走,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煥然一新,心態也重新積極了起來。甚至在經過夜市的時候,他還特地停下了腳步,蹲在熱鬨的地攤前挑挑揀揀,想著要不要買一些小飾品、小玩意兒來送給公主,以表達他之前耍了點兒小脾氣、對公主態度不佳的歉意……

齊靖安能有這樣的“覺悟”,紀彥平真是功不可沒。

正是在情敵的刺激下,本來還有些小彆扭的齊靖安徹底想開了——雖說夏侯宣欺瞞了他兩三個月,為他築造了一個得遇明主的美夢、而今又%e4%ba%b2手打碎,令他經曆了如此這般跌宕起伏的一天、小心肝差點兒就承受不住了;但若從頭算起,這整件事其實說不上誰對誰錯,無非就是一場“奇妙的緣分”而已。

回想起來,在最開始的時候,本就是齊靖安自己去逮著夏侯宣喊“三殿下”的,並不是夏侯宣故意來騙他;而長公主殿下之所以不立即澄清真相,也許隻是因為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齊靖安把他們倆的相遇當成風虎雲龍、君臣初遇,可夏侯宣不一定要這樣想啊,作為一個“女扮男裝出宮玩耍”的公主,人家說不定隻當這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呢?

這樣一想,齊靖安既感無奈、又覺好笑,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之前公主直白坦蕩地說要嫁給他,那顯然是……在對他表白吧?可他卻因為驚訝和彆扭,反應極其冷淡,實在太不應該。

公主雖然表麵上顯得雲淡風輕不在乎,但心裡肯定是介意的,說不定還會有些小難過……想到這裡,齊靖安越發覺得歉疚不安,可與此同時,他又不自禁地生出了一股奇異的甜蜜感:公主作為一個女孩子,竟然搶先對他表白,那肯定是很喜歡他的,剛好他也是很喜歡公主的,那他還有什麼可彆扭矯情的呢?上天待他已經很不薄了,難道真要等公主嫁給那什麼亂七八糟的表哥以後,他才來後悔莫及嗎?那又何必呢,豁達開朗才是齊靖安的本性啊,至於心上人變性的問題,正所謂“愛她就去包容她”,習慣一段時間,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