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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又黏濕的感情卻如藤蔓一般,將那顆曾經死水一潭的心擠壓拉扯,生出了求而不得的痛覺。

當隱忍了一年再見到阮語時,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心繳械投降。

濃鬱的情感早已滋生出無窮無儘的渴望,纏綿、熾熱,幾乎要將他燃燒殆儘。

愛是本能,穀欠望也是。

何況還有更過分的,他……

阮語抿了抿唇,貌似氣鼓鼓的。

其實他早就氣不動了,畢竟不是發脾氣這塊料,但太好哄又顯得自己很沒麵子,隻好哼哼著反駁:“你不要狡辯了,我又不是沒見過彆的男性人類。”

就算以前他出門少,這次和顧修寒來能源星他可沒少接觸人類。

其中有許多處於戀愛或已婚狀態的人類,也沒看誰滿腦子馬賽克,天天幻想自己的配偶。

單身人群中,更沒見誰成天臆想他的,一定要說,也基本都是“想掐臉蛋”這一類的念頭,不算過分,就是洋溢著迷之癲狂的母愛與……父愛?倒是也有一點嚇人。

掐指算來就隻有秦鉞想過一點點過分的,但和顧修寒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是不是,”阮語端詳顧修寒,忽然捕捉到一個念頭,小心翼翼地問,“壓抑得太厲害,所以起到了反效果……”

直白來說也就是憋狠了。

顧修寒揉揉額角:“也許。”

之前他連臆想都要遏製,現下終於反撲了。

“阮阮,我不想和你疏遠,”顧修寒無奈,“但我不保證能100控製自己的思維活動……”

阮語不吭聲了。

他不介意顧修寒對他感情變質,隻是太突然,需要想清楚——折磨著顧修寒的“對曾經當成弟弟的人動了心”的微妙悖德感對人魚來說不是問題,在人魚看來,無血緣關係的成熟個體當然具備求偶資格。

他也不想和顧修寒疏遠。

又不想天天被迫觀看離譜的臆想……

要同時滿足以上這些條件,應該怎麼辦?

阮語沉思半晌,笨蛋腦回路靈光乍現。

“不然,你……”阮語眼睛一亮,“你抱我一下。”

“……”

顧修寒盯了他片刻,緩緩開口:“為什麼?”

阮語吞吞吐吐地解釋起來:“因為……”

顧修寒在幻想中想抱他都想得快瘋了,雖然……那種抱法真的有一些可怕,但衝動的產生無法人為克製,都說堵不如疏,越得不到的事物就會越渴望。

會饞成這樣,也……不能全怪修寒哥。

那麼,如果他真的給顧修寒抱一下,滿足了那種世俗的渴望,顧修寒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瘋了?

阮語越想越覺得這套邏輯無比圓融自洽,決定給顧修寒做一次鎮定治療。

“……”顧修寒沉默片刻,低聲道,“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知道,所以隻能擁抱,不可以把鼻子探到我衣服裡麵。”阮語點點頭,認真規定細節,“而且隻能抱一小會兒。”

思維縝密,不愧是未來的精神療愈師。

阮語又得意又不好意思地翹翹腳尖。

顧修寒:“……”

小笨魚根本沒抓住重點。

說做就做,阮語原本抱膝蜷在沙發上,打定主意便放下腿,慢慢朝前麵挪屁股,與單膝蹲跪在沙發前的顧修寒越貼越近。

歸根結底,嚇到阮語的更多是顧修寒外表與內心的巨大反差。

這個人平時給他按摩一下尾巴都要裝模作樣,用切斷傳感的機械臂去按,搞“男男授受不親”那一套,穿個襯衫恨不得把領扣一路扣到腦門兒上,結果內心活動卻是那樣的……

都不像同一個人了。

但與顧修寒的親密接觸本身阮語一點都不反感。

而且是喜歡的。

以前就很喜歡,現在也一樣。

阮語一向黏顧修寒黏得要命,上癮似的。

他兩歲時就脫離了族群,不清楚其他小魚崽在兩歲之後是什麼樣的。

研究院對人魚幼崽習性也缺乏研究,現有資料大多還是研究員通過觀察阮語得來的。

因此阮語不清楚小魚崽對親族的依賴期僅僅出現在0-7歲的階段,十幾二十歲的人魚不會像他那樣黏人,要黏也隻會黏配偶。

這種事情不需要誰教,人魚隻要遵從天性就會自動與親族保持恰當的距離,就像阮語對沈婧雅和顧戎那樣,年齡大了自然就不會摟摟貼貼。

唯獨顧修寒除外。

但阮語沒多想過,隻覺得顧修寒是最特彆的親族。

他就是和哥哥特彆親,不行嗎?

他喜歡勾著顧修寒的脖子,被顧修寒摟在懷裡貼著,直到身上被焐得熱烘烘潮乎乎,哪怕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覺得無聊。喜歡用小尾巴親昵摩攃、纏卷顧修寒的小腿。喜歡穿著沾染過顧修寒清冽氣息的衣服,再翕動鼻尖,奶狗般小口嗅聞周遭的空氣,開心得直搖尾巴……所以當被顧修寒冷落時,阮語感受到的是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失落,一往深處想心裡就酸酸的。

終於挖掘出被疏遠的原因時,阮語沒有反感,驚愕之外是鬆了一口氣,以及一點點隱秘的竊喜。

其實他也想抱抱顧修寒啊。

起初顧修寒還紋絲不動,下顎繃出鋒利的線條,沉靜注視著臉蛋紅彤彤,欲蓋彌彰地緩慢朝他挪蹭的阮語,就好像根本不想抱。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等阮語回過神時這具身體已經完全被顧修寒攏在懷裡了。

好久沒這麼親昵過了。

阮語彎彎眼睛,孩子氣地抬臂摟住顧修寒脖子,歪頭將奶凍般滑軟的頰肉輕輕貼在顧修寒耳廓。

一套動作無比連貫熟練。

可是……

幾秒種後。

好像不對勁。

阮語皺了皺眉。

他們有過那麼多次親密接觸,唯獨這次給阮語的感覺不一樣。

其實顧修寒抱得相當克製,力度很輕,手臂環抱處的睡衣都沒壓出褶皺。

可那具身體灼燙得驚人,熱意滾滾地穿透雙層布料輻射而出,五臟六腑都像是裹在皮囊下悶燒的火炭。

阮語微怔,不禁瑟縮了下,還下意識收了收小肚子,避免貼著。

拂過他後頸的吐息也濕燙濁重,顧修寒竭力控製著不喘粗氣,忍得身體都微微顫唞起來。

“你可不可以不要抖,好奇怪……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好好抱?”

阮語睫毛也跟著顫,小聲抱怨。

“嗯。”

低沉的鼻音,連帶著%e8%83%b8腔,激發出絲絨般細膩的共鳴,惹得阮語身側炸開一片春草冒尖般絨絨的癢感,莫名其妙地就沒了力氣。

“我……我身上沒力氣了,好麻,你怎麼抱的啊。”阮語壓一塌,體重全壓在顧修寒身上,弱聲催促,氣息變得很快,“抱好了沒有?快一點,我這邊已經好了。”

[阮阮。]

[寶寶……]

[怎麼這麼嬌……]

顧修寒就像聽不見一樣,癡迷的、哄誘的心音層層疊疊,模糊成一片。

阮語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早已遠遠超出向兄長撒嬌的範疇了。

以及軟得連身體都支撐不住,氣促又臉紅的生理變化……

有一個模糊得尚不成形的猜測在顧修寒心中破土。

人魚伴侶在不需要繁衍後代時都是柏拉圖式的溫情陪伴,會互相黏人,做到摟摟抱抱蹭尾巴這步,不會更深入。

仔細想想似乎能嚴絲合縫地代入他們二人日常相處的模式中。

阮語會不會其實早就,早就……

顧修寒呼吸陡然一沉,難耐地收攏臂彎,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睡衣揉出誇張褶皺,十指壓得皮肉淺淺陷下一點。

[太軟了。]

[好難忍。]

[太難忍了……]

[阮阮,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有嗎?]

“我不知道,還沒想好呢……”嚴密貼合的兩具身體間,傳出因害怕和為難而加倍甜糯的聲音,“抱夠了嗎,我不要了。”

瀕臨極限的閘門被阮語不知輕重地打開了。^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洪流傾瀉,震天撼地。

這時才後悔想關閘……

晚了。

顧修寒罕見地生硬回絕道:

“不夠。”

第25章

阮語都記不清顧修寒最後是怎麼饒了他的。

他被紋絲不動箍在顧修寒懷裡那麼久,久得都焐出了一身潮乎乎的細汗,眼圈都紅了。

兩顆心臟的狂跳聲隔著%e8%83%b8廓與衣物混成一團,也說不清最激烈的頻率究竟是哪顆心臟跳出來的。

阮語隻知道自己人都傻了,氣也呼不勻。

“我都好累了,你還沒完,說好的就抱小一會兒,早知道就不該讓你抱……”

直到阮語的抱怨聲染上了細弱哭腔,甚至開始後悔,顧修寒才勉強鬆開他。

一向冷肅穩重的顧上將,襯衫皺得不成樣子,衣領蹭歪了,身上浸透了人魚的甜香體味。

“呼……抱歉。”

顧修寒緩緩籲出一口氣,抬手正了正領口,像是後悔不該那麼強勢地摟著好心好意給他抱的小人魚不放,上演這出農夫與蛇的戲碼,可眼瞳仍黑得透著股瘋勁。

“你不要再說了……”阮語捂住紅得不知道還能怎麼紅的耳朵。

物理阻隔的方式能阻擋對腦電信號的讀取,隻是效果輕微。

但聊勝於無,少接收一點就是一點,顧修寒真是太不像話了,對他太壞了。

顧修寒沒再刺激已經在小沙發上蜷縮著自閉成魚球的阮語,換好之前換到一半的寢具,將待洗的被單與堆在盥洗室的黑絲絨裙子抓在一起就要走。

這時,阮語像是忽然讀到了什麼,跳下小沙發蹬蹬蹬跑過來,腳步聲怒氣衝衝,一開口卻是毫無震懾力的糖水音:“你要把這些拿到哪去啊。”

都這樣了,顧修寒居然還有臉擺出那副冷肅的表情,淡聲道:“送洗。”

他一寒著臉阮語就慫,小臉憋得透紅,也隻是訥訥重複了一遍:“哦,送洗啊……”

他還指望顧修寒良心發現呢。

結果顧修寒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嗯?”

阮語盯著臥室門,目瞪口呆半晌沒回過神。

在能讀心的人魚麵前一臉嚴肅地撒謊……

顧修寒怎麼敢的啊?!

之前明明那麼克製的人,怎麼會在原形畢露之後一點都不裝了?

早知道顧修寒會破罐破摔成這樣,他就不戳穿了。

真是魚尾巴都悔青了。

反正就這一次,阮語暗下決心,以後他不能讓顧修寒像今天這樣抱了。

於是……

第二天上午。

阮語在盥洗室,含著一嘴巴的牙膏沫和牙刷頭,望著鏡子裡自己寫滿茫然與愣怔的小臉,怎麼也想不通眼下這一幕是怎麼發生的。

顧修寒正站在他身後,一身純黑軍服,挺括整肅,輪廓鮮明的臉玉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