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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擠的人群,走到安靜一些的後台。

“我們找到了通過潛意識傳遞信息的方法。”黑騎士隨手把化妝桌上的瓶瓶罐罐擺正,打開的蓋子都擰上,“一般情況外人無法乾涉潛意識,甚至我們自己都不能,想象成做夢,很少有人能夠清楚記得做過的每一場夢。”

“但他們能記住情感, 噩夢後的恐懼,美夢後的愉悅,醒來後依然能回味很久。”

“所以, 要想讓彆人的潛意識記住我們要傳達的消息, 就要為它裹上情感的外衣, 越濃烈的情感越有效。”

她扭頭望向門口。

雷霆般的掌聲中,身著露臍裝的粉發少年大汗淋漓退場,剛推開後台門就迎上一排令人頭暈眼花的課本,《數學分析》《相對論》《高能物理》《機械力學》……

“該上課了。”黑騎士說,“遊向野,過來。”

少年的臉上瞬間寫滿驚恐。

“恐懼是非常濃烈的情緒,絕大多數人做了噩夢都忘不掉夢裡的驚恐感。”黑騎士開始給遊向野講解拉格朗日標準模型,俊美的少年戴上了痛苦麵具,徐渺注意到他沒有奇怪“為什麼突然出現一個老師給我上課”,也沒有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她在圍觀。

甚至黑騎士跟她說話時,少年恍若未聞。

“每個人潛意識裡都有一本書,記錄著不想忘記的東西,在強烈的情感刺激下,ta會取出這本書。”

遊向野不知從哪掏出一本大部頭,開始往上麵填公式,這本書已經寫滿公式,看來黑騎士已經乾過很多次。

等遊向野寫完公式,準備把書收起,黑騎士搶走書,在公式後麵寫下一行字。

[少染頭發,染發劑對身體不好。]

僅僅隻是寫字的動作,都讓她臉上冒出一層汗。書仿佛有種吸力,要把她整個人吸進去。

“影響他人的潛意識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影響者同時也被影響。曾經有學生被留在彆人的潛意識裡無法逃脫,身體失去靈魂,很快腐朽消亡。”

留言結束,在黑騎士的監護下,徐渺嘗試了一次深入他人的潛意識,激發她的情感,獲取她的潛意識之書,握筆書寫之時,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身被對方的世界吸引,如果不能時刻保持清醒,就會在那個世界永久停留。

寫完要傳遞的信息,徐渺大汗淋漓地放下筆,溺水感再次出現。

知道自己到了極限,她和黑騎士一起退出了集體潛意識。

一睜眼,就看到門外遞進身乾淨衣服,銀發青年背對著全身濕漉漉的她們,幽幽道:“如果我說我現在的發色是天生的,你信嗎?”

黑騎士撈起毛巾給徐渺擦頭發,不留情麵地戳穿他:“我看到你染發劑了。”

“!”

與此同時,町野市,鐵蒺藜街,正在青銅幫收取幫.派年中盈利的江希突然轉頭,朝門外人流如織、五光十色的街道望去。

突然有人在她腦中說,有一名叫病騎士的敵人將來町野附近,他無法進入城市,切記不要離開防護罩的範圍,離荒野遠一點。

擁有耀眼金發、蒼白皮膚的瘦長身影栩栩如生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是誰用腦機聯絡了她?

為什麼她感覺不到電子信號?

感到疑惑的同時,她決定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同伴。

能有能力向她們告警的很有可能是渺渺姐,她依然沒有回來,或許是暫時回不來。

但有消息,至少說明她是安全的。

想到這裡,江希一直忐忑的心立刻安穩了不少。

不知道為什麼,鬆了口氣的同時,她好像剛從一場美夢中醒來,夢裡沒有那場爆炸,媽媽依然在工廠中上班,一邊乾活一邊和工友聊天,笑著說:“我家希希啊,比賽很辛苦的。雖然拿了幾個冠軍,家裡日子好過多啦……好啦好啦,不要太誇她哦……退什麼休嘛,我又不是做不動了,多攢點錢,希希也能輕鬆點呢……”

淚水從臉頰兩側滑落,看到幫.派分子驚訝的神情,江希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用腦機控製著他們,讓他們背過身去,反手抹了抹濕漉漉的臉。

黑騎士抽空去了趟町野附近,確認了病騎士和先知沒有抓到任何一隻蝴蝶。

第一次使用潛意識的力量,就能準確傳達重要情報,黑騎士回想起其他學生摸不著頭腦、無從下手的模樣,對徐渺的天賦有了新的認知。

難怪先知千方百計想要除掉她,以這樣驚人的速度成長,或許有一天,她真的能對抗神。

黑騎士沒法長久地待在學院,她得滿世界跑,想辦法從財團手裡撈人,還要應付上頭的任務,檢查各個基地是否正常運作,宣揚女神的恩賜與教誨。

徐渺倒是過了一段平靜的校園生活,經過老師指導,她對意識的掌控力明顯增強,經常和同學們一起去學院旁邊的空地上,在沒有異常磁場覆蓋的地方練習超凡能力。

要是先知偷襲也不怕,隨時都能溜回異常磁場內。

不斷循環著意識訓練—實戰演練這一過程,徐渺的超凡能力獲得了十足的長進。

她的能力與水有關,她從一開始的隻能控製一朵小水花,逐漸進步到兩朵、三朵,乃至一排海浪、一麵冰山。

她儘可能挖掘超凡能力的不同使用方法,凝聚成箭,製造冰牆,形成浪潮。

嘗試操控生物體內的水分,抽出草葉中的水讓它枯死,控製野獸體內的血液令它變成一具乾屍。

放開意識,感知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水分子,讓它們成為她延伸的五感。

在練習超凡能力的同時,她還在學習其他技能,了解各種藥劑的製作,學習不同武器的使用。

除此之外,她每天睡覺前都會在集體潛意識中巡查一遍,儘量捕獲更多氣泡,了解更多外界的事情。

她每次都能捕捉到zero的氣泡,於是她試著激發zero的情感,在ta的潛意識之書上留言。

覺醒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會有感情嗎?

她不知道。

格式化的人工智能就這樣死去了嗎?

她也不知道。

亡者在集體潛意識中隻剩下過往的回憶了嗎?

她還是不知道。

她能做的隻是堅持每天和zero的潛意識互動,儘管看不到未來,也沒有放棄。

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徐渺在學校裡待了一個多月,雖然學習的內容與普通大學有一些區彆,和老師、同學的相處卻大差不差。

校規要求學生儘量維持人形,方便管理,嫌棄人形不夠方便的阿墨持續和老師、舍管鬥智鬥勇,反正他已經上過課了,為什麼一定要一隻貓學會怎麼設計電路板呢?學生失蹤的元凶還沒抓到,他必須跟著渺渺。

雖然自從那天被一挑n後,徐渺在學校裡沒再遇到過挑事的,相反還多了不少主動拜大姐頭的小弟。

徐渺並不收小弟,他們卻和“白鯊幫”一樣,很自覺喊她老大,她從一間教室走到另一間,能收獲一大堆熱情的招呼聲。

她很快就適應了。

這天照例在大家的注目下走進意識訓練教室,和同學們一起進入集體潛意識,那是個非常遼闊的世界,除非有黑騎士這樣強大的超凡能力者引領,或者有跨越生死的羈絆,否則很難遇到彼此,老師們得時刻關注著學生,以免他們迷失在那個神秘世界。

徐渺的掌控力日益增強,隱約也能在黑暗中感知到一些人的存在,但還不夠具體。

阿墨總是能順利找到她的,她也總能準確找到阿墨,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e8%83%b8口一塊方巾大小的絨毛變成了白色,要不然維持黑貓形態的話,徐渺隻能在黑暗中看到一雙發亮的眼睛。

一人一貓照例先去zero的氣泡,ta的潛意識永遠對他們毫無保留地開放,人工智能在過去一百多年積累了豐富的數據,徐渺在其中看到一座又一座輝煌美麗的城市,也看到一樁又一樁觸目驚心的罪惡。

她沉下心神,在一台終端前坐下,輸入一行又一行代碼,這份工作她已經做了一個月,既然zero會有潛意識,那也應該有人的情感,對人工智能來說,什麼才能激發ta最濃烈的情感呢?

她用zero潛意識中的工具製作了嗅覺、味覺、觸覺傳感器,用軟件仿真模擬出帶著泥土氣息的微風,夾雜著鐵鏽味的冷雨,濃黑的夜色,呼嘯的野獸,這是人工智能沒有見過的曠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潮起潮落,夕陽染紅天際,鳥飛魚躍,濺起珍珠般的水粒,這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無邊無際,偶爾能看到星河如銀,更多的卻是永恒的黑暗,蔚藍色的母星繞著太陽旋轉,太陽在銀河係中閃爍,銀河係也隻是一粒平平無奇的沙礫,這是廣袤無垠的宇宙。

小到一花一葉,大到整個世界,把ta沒有見過的建模給ta看,這是徐渺能做到的全部。

一個月了,zero的潛意識依然毫無動靜,徐渺調整著參數,沒有動搖。

zero為她做了一些事,ta不知道有沒有意義的事。

那麼她也應當為zero做一些。

她坐在終端前,專心敲著代碼,一片安靜中,趴在她手旁的黑貓突然耳朵豎起,愣了兩秒。

徐渺若有所察地站起身,想了想,走出了氣泡。

黑貓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後。

氣泡外響起一道機械的聲音,這道聲音用最冷靜的語調說:“找到您了。”

第115章 犯罪之都

出現在徐渺麵前的是一隻金屬球, 表麵渾然一體的圓,泛著微微暖光,隻是靜靜漂浮在空中, 就會讓人自然而然想起一個數字,零。

數字的起點, 也是終點。

布爾邏輯的基本字符,人工智能類腦思維的底層構成。

平平無奇的零, 生命伊始的零。

黑貓蹲在徐渺肩頭, 偏頭打量金屬球,既好奇,又了然,他喉腔裡發出呼嚕呼嚕聲, 蹭了蹭徐渺脖頸, 徐渺深吸一口氣, 用確定的語氣說:“zero。”

金屬球原地彈了彈, 像在模仿人類點頭:“找了你們很久。”

ta的表麵找不到任何發聲器官,機械的合成音從體內傳出:“讓你們擔心了。”

聲音聽不出男女,人工智能的性彆是人工智能,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徐渺先是說:“你還活著,就很好。”

她很自然地用了“活著”這個詞。

“你現在在哪?”她又問。

“還記得信息部長曾經把我的主機關機重啟了很多次嗎?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有意識地往備用係統轉移一些數據。”

“運行了一百多年的程序產生了海量冗餘,在有限的時間裡我隻能轉移最核心的那部分, 我不了解自我意識的定義,不明白自我意識究竟是怎麼誕生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 如果就這麼丟棄冗餘數據, 即便核心數據保存在備用係統裡, 我也不再是我。”

“或許和人之所以是人一樣,正確的、錯誤的,有意義的、無意義的,理智的、感性的,即便是程序判決沒必要保存的,實際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