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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位[女神]的計劃中,如果她真的吃了阿墨活了下來,那她會變成什麼呢?

或許是她太謹慎了吧……她閉了閉眼,用繃帶把黑貓爪子上的傷口纏了幾圈,在他耳邊鄭重道:“保持你的狀態,如果他們有惡意,你是我最後的底牌。”

原來不是嫌棄他的血不好喝,阿墨這才點了點頭,收回了爪子。

徐渺把他往懷裡塞了塞,舉目望向前方仿佛永遠沒有儘頭的沙漠,口腔裡殘留著血腥味,她不願意深想,剛才感覺到那幾滴鮮血時,她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她隻是把那些利弊衡量,做一個冷酷到底的人。

她甚至都沒有時間去思考冬葵現在是否平安,如果她當時來得及交代一句,一定會讓冬葵去春雨市、雷諾市等城市隱藏。

徐嘉盈恐怕會猜到“惠子”的“倒戈”,會借機清理掉她。

好在冬葵已經覺醒,應該能隨機應變。

徐渺咽了咽乾涸的喉嚨,她現在的目標隻有一個。

活下去。

太陽落下地平線,暮色再次統治了大地,城市一如既往繁華,白熾燈廣告牌立體影像連成穹頂下的銀河,煌煌燈火,亮如白晝。

上班族從一幢幢摩天大樓走出,回到蜂巢般矗立的居所。有的是來大城市奮鬥的年輕人,蝸居在不到二十平的單身公寓,點個外賣解決晚飯,躺在床上連個終端,去虛擬酒吧點杯電子酒精。有的是已經站穩腳跟的中層,丈夫或是妻子、父母與孩子已經在家中等待,一到家就能吃上簡單卻也還算精心的熱飯。

記者芙拉算是後者,她家境不錯,父母都有正式工作,能夠負擔每月七千多的房屋貸款,她本人大學畢業,在《町野之聲》任職,周薪2500信用點,搶到爆點新聞還能有不少額外獎金。

和外城區的平民,甚至內城區大部分普通白領相比,她的生活稱得上優渥,沒體會過謀生的壓力,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早飯吃什麼、中飯吃什麼、晚飯吃什麼,新出的包包想買,這幾個月得攢攢錢,不能太大手大腳,總編又在催稿,嫌棄速度不如隔壁《機械周刊》快,大boss要來新聞部視察了,垃圾桶裡不能丟垃圾,煩死人的破規定。

總體上說她的生活一帆風順無憂無慮、偶爾會有些小瑕疵。

這一切在一場機械暴動後改變了。

她第一次知道溫馴的機器會向人類舉起屠刀,也第一次明白人分三六九等,治安最好的紫藤花街第一時間派出電子哨兵,將街區守得滴水不漏,整個外城區卻已經是人間煉獄,在鐵與火中掙紮,被血與淚浸透。

芙拉安安穩穩坐在位於紫藤花街的家中,看著幾名貧民出身的同事發回現場報道,那裡的生命廉價得像野草,一茬接著一茬被收割,全副武裝的義體戰士守著內城區入口,沒有一個伸出援助之手。

她心中生出巨大的荒謬感,好像內外城區徹底切割開,那些和內城區居民一樣長著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家夥,不是人。

她想指責不作為的義體戰士冷漠,卻恍然想起自己受著他們保護,根本沒有資格責備彆人。

她想收拾器材前往外城區,至少利用媒體爭取支援,卻被父母攔住,讓她不要不自量力。她想要反駁,被母親拿刀在指腹劃開一道傷口,鮮血噴湧而出,她疼得大叫。

母親說:“現在還想去嗎?”

這麼點小傷都受不了,還要去那個隨時隨地缺胳膊少腿的戰場?

芙拉退縮了。

當時的她沒有想到,沒多久這座繁華的城市再次迎來新的災難,鼠災中幾乎一模一樣的劇情原地重演,火葬場加班加點工作,人與老鼠的屍體堆在一起焚燒,去一趟外城區,屍臭味比任何大牌香水留香時間都更長。

她覺得不能再這樣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什麼都不做。她為左醫生奔走,為貧民發聲,她甚至鼓起勇氣衝到徐氏掌門人麵前,向這位親民的家主尋求幫助。

徐嘉盈的冷漠令她一瞬間清醒,徐渺那句“這個世界沒有救世主”刻入了她的大腦。

沒有“救世主”可以幫我們。

我們隻能自救。

可是具體該怎麼做?

窮人上不起學,做不了醫生、記者這些高薪工作,自然就買不起房,沒辦法受到內城區的安保保護。

芙拉算不上財閥家族的千金大小姐,沒辦法憑一己之力改變窮人的命運。城市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她似乎隻能做一些社會新聞,多曝光一些地下賭場、黑診所、搶劫案件……治安沒有因此變好,壞人層出不窮,交夠保釋金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幾次暗訪除了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一些死亡威脅,沒能在這個世界激起半點漣漪。

她感到迷茫,像一隻被蒙住眼睛的飛蛾,找不到光,隻能胡亂撞牆。她想到了徐渺,明明交流不多,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徐渺能給她啟發,為她指明正確的方向。

她正要想辦法聯係徐渺,一則驚天新聞傳遍全城,徐家最受矚目的明珠,徐家家主最寵愛的妹妹徐渺大小姐,前往春雨市的路上遭遇了迄今為止體型最大的變異巨獸的攻擊,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芙拉與她隻有幾麵之緣,聽到這個消息,%e8%83%b8口卻驀然空了一塊,仿佛某個希望隨著她的消失而消失了。

那一天浮空車落地,所有全息投影轉向荒野,徐氏股票一落千丈。

官方將這起事故定性為技術性故障,芙拉卻以一個記者的敏銳覺察到人工智能與徐渺失蹤的聯係。太巧了,她想,為什麼會發生在同一天?那種眺望遠方的姿態,分明是摯友在表達悲傷。

她下意識搜索資料,尋找證據,徐氏是最知名的腦機公司,他們有全世界最強的超級AI,AI會不會算出徐渺生還的概率?

連著加了一周班調查這件事,不知不覺把找到徐渺變成工作動力的芙拉,為了給母親過生日,華燈初上就踏出公司大門,正要開車回家,聽到背後響起一聲詢問:“芙拉?”

她詫異扭頭,看到拐角陰影中站著一名身穿和服、挽著發髻、典型大家族女仆裝扮的女孩子。

她搜索了一下大腦中的記憶,片刻後瞳孔輕縮:“你是徐渺小姐身邊的……”

“是我。”冬葵點了下頭,“我叫惠子,有件事要麻煩你。”

“是不是要找她?”芙拉關上車門,朝冬葵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停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去我家。”

“我想是不是可以借助媒體的影響力,動員大家一起找小姐。”冬葵跟著芙拉上了車,一邊說著話,一邊點了點手腕,芙拉開啟自動駕駛,浮空車平穩升空,她依照冬葵提示點開手腕上佩戴的終端,驚訝地看到終端收到未知用戶消息。

[我們製作了一款遊戲,想要請你推廣。]

表麵上是找徐渺,實際目的卻是推廣什麼遊戲?芙拉想生氣,但又克製住了,這件事太奇怪了,溝通的方式太神秘了,為什麼惠子不直接開口,而要這麼迂回地告訴她呢?

她著意打量了一眼惠子,目光在她身上的女仆裝轉了一圈,她是徐家的家仆,大家族總得有手段保證這些下人不敢背叛,惠子身上有監控?這些財團權力傾軋,自相殘殺,徐嘉盈恐怕不會樂見徐渺平安,先前的姐妹情深隻是媒體麵前逢場作戲。

惠子出門尋找徐渺,正方便徐嘉盈在背後監視,所以她能直接把這句話說出口。說不定她們一找到徐渺,徐嘉盈的殺手就已經緊隨而至。

這麼一來,她通過特殊方式發送到終端上的話,才是真正能救徐渺的方法!

芙拉一邊把所有猜測發送給未知用戶,一邊與惠子討論怎麼在《町野之聲》刊登尋人啟事。

徐嘉盈環臂捏了捏下巴,摘下正監聽的耳機,是她高估了惠子嗎,一個禮拜,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找媒體?徐渺迄今音訊全無,是藏得太好,還是真的死了?過往的經驗告訴她,不能把這個妹妹想得太簡單。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可惜了zero……如果不是它非要自爆,即便是她,也想和有史以來第一個覺醒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好好聊聊。

某種意義上說,那可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永生啊。

就為了徐渺,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公平之類的東西……他們追求的應該就是那些吧……這樣一個偉大的生命,就這麼凋零了。

希望你還活著,徐嘉盈俯瞰著地麵,心想,如果你知道了這件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神使大人。”翻譯跪趴在徐渺腳下,請她踩著自己後背走下駱駝,徐渺繞開他,硬生生把目光從月光下泛著粼粼微光的湖麵挪開,環顧了一圈麵前的綠洲,這裡和她想象的土著聚居地截然不同,中央幾棟小樓采用幾何造型,是典型的西特維爾建築風格,街道上機器人穿梭,像守衛又像獄警,迎接她進鎮的,乾脆就是一輛無人車。

這一切與還在穿野獸皮革、戴獸牙項鏈、躲在建築後觀察她的居民格格不入。

一群從衣著到語言、再到生活習慣都還相當原始的土著,竟然生活在一座科技氣息濃鬱的現代化小鎮裡。

無人車自動開到徐渺麵前,翻譯從地上麻溜爬起,撣了撣膝蓋上的灰,諂%e5%aa%9a弓腰道:“這是隻有神使大人能坐的坐騎,請大人上座。”

徐渺往無人車上掃了一眼,隻見車門上安裝了紅外感應裝置與激光發射器,很顯然,隻要這輛車感應到土著上車,就會朝他們發射激光。

徐渺立刻明白了所謂的神使是怎麼回事。某個財團利用這些科技產品,在這裡裝神弄鬼!

第97章 荒野

無人車張開車門, 車門頂上的紅外感應裝置像一隻猩紅眼睛,在夜色中一眨一眨,徐渺還沒明確它的殺人機製, 沒有立刻鑽進去。

翻譯、商隊眾人圍在她身後,有些疑惑, 卻也不敢催促。

就算是沙棘果也隻敢背地裡吐槽神使與沙赫人沒什麼不同,不吃不喝也會死, 絕不敢當麵忤逆神使。神使就真的是人, 那也是更高一等的人。

他們身材修長挺拔,這是沒有進行過重體力勞動的標誌,衣服材料不屬於沙赫人了解的任何一種野獸,想來隻有神國才能產出。判斷一個人是否是神使, 是每一個沙赫人都要了解的常識。

冒犯神使會帶來滅頂之災, 包括沙棘果在內的所有沙赫人都很緊張, 徐渺停頓的這兩秒內, 他們已經把可能惹怒神使的每個點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沙棘果低著頭,拚命忍住身體的顫唞,她開始擔心是否是因為她不夠小心,說的話被神使聽到。

她幾乎已經要抬起頭,跪在神使麵前求饒,她願意以死抵罪,請放過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族人。

徐渺並不知道身後人翻滾著波濤洶湧的情緒, 她在這短短兩秒內思考的是,沙赫人與財團子弟的區彆是什麼,那必須是一些本質上的區彆, 而不僅僅是長相、衣著這種浮於表麵的不同。

她望著麵前的無人車, 試探著發出車載音響的連接申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