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查一下老夏現在在哪。]

[是。]

遍布全城的監控很快搜尋到正在醫院治療的老夏,zero將影像投放,徐渺餘光瞥了一眼,踩下油門:[他已經在接受最後一次治療,費用從我的卡上直接打過去,為什麼小玉還要來鬥獸場賺錢?]

浮空車發動機轟鳴,在車流中穿梭, 超過一輛又一輛正常行駛的車輛,引起一片喇叭鳴響,被超車的司機探出腦袋破口大罵。

但徐渺充耳不聞。

她問zero:[能查到原因嗎?]

zero道:[正在調查, 請您稍等……]

浮空車內安靜了片刻, 馬力全開的引擎野獸般咆哮, 徐渺淺淺的呼吸像黑夜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在這難以言喻的氣氛中,人工智能的機械聲音再度響起,它用車載音響說:“老夏的病好了,不再需要人照顧,有人告訴小玉,她該去鬥獸場,那裡都是變異生物,變異生物就是她的仇人。”

“這個人是誰?”

“鬥獸場的經紀人,平常會在貧民窟搜尋有潛力的新人。”

眼神精明、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投射到徐渺身旁。

徐渺掌心拂過冰冷的方向盤,眼前浮現出那個坐在長椅上,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她沉默,安靜,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隻剩下一具軀殼。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這樣渾渾噩噩過完一生。

包括徐渺。

……

鬥獸場中,閘門已經打開,長有6對透明膜翅的變異鉤尾春蜓飛出牢籠。

它長達3米,黑色體表覆滿黃色花紋,晶瑩剔透的複眼像一對光滑圓潤的綠寶石,漆黑油亮的鉗形口器被剛毛覆蓋,腹部末端彎鉤狀交合器若隱若現。

這是一頭正在發倩期的變異春蜓。

它將比平時更具攻擊性。

它那雙複眼透出嗜血的猩紅。

口哨聲響起,場館內的氣氛被推到更高點,來鬥獸場,追求的就是感官刺激,變異春蜓越殘忍,觀眾們越興奮。

“上啊你這畜生。”

“掏出她的腦子讓我們看看。”

“打起精神戰車寶寶!用你的奶嘴轟開它的肚子啊。”

起哄與嘲諷聲中,變異春蜓在戰鬥池上空巡弋了一周,連續幾次碰撞到透明的防護罩,它似乎具備相當的智商,逐漸意識到一道看不見的空氣牆給它圈出固定的活動半徑,周圍的新鮮血肉可望而不可即,唯一能夠狩獵的生物就是那輛看似堅固的小型戰車。

它不再做無用的嘗試,膜翅扇動,懸停在半空,綠眼極具針對性地注視戰車。

它鎖定了獵物。

戰車呆呆地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已經被這恐怖的怪物嚇傻。

觀眾席一片噓聲。

有人說:“聽說裡麵的駕駛員還是個孩子。”

有人罵:“想喝奶就回家去,這裡是鬥獸場,不是幼兒園。”

沒有人在乎這小姑娘早已沒了人形,生理結構根本做不到像普通人一樣進食,大家哄笑著,鬥獸場裡弱小與怯懦就是原罪。

“徐嘉盈”目光在觀眾席掃視一圈,一張張憤恨的慫恿的狂熱的臉映在她的瞳仁裡,被灰白底色襯托得愈發色彩鮮明。

安保們靜默佇立兩側,像一樁樁混凝土澆築的守衛,侍應生端起雕鏤著精致花紋的手.衝壺,為南湫石和“徐嘉盈”徐徐添上溫熱的咖啡,嫋嫋熱氣升起,包廂中彌漫開溫暖的香氣。

弱肉強食與歲月靜好同時存在,形成了一種怪異的平衡。

戰車遲遲沒有動靜,變異春蜓耗儘了耐心,決意發動攻擊,6對反射著雪亮燈光的透明長翅就像直升機的螺旋槳,令它在極短時間加速到0.75馬赫。

這一瞬間它本身就已經是非常危險的動能武器,小型戰車在體型龐大的獵食者麵前就像幼兒的玩具,11毫米的反應裝甲和薄薄的紙片沒有太大區彆。

在觀眾們的唾罵聲中,怪物從呆若木雞的戰車上空掠了過去,破空聲仿佛來自地獄的嘯鳴。

它的速度太快,肉眼和普通義眼都無法看清交彙那一刻發生的事,一部分人認為它用細長卻剛硬的足部撕開了戰車的反應裝甲,另一部分人則懷疑它將尖銳的尾鉤刺入了戰車的核心,把駕駛室中的生物組織攪成了一灘爛泥。

隻有少數安裝了高端義眼的觀眾,譬如“徐嘉盈”那雙適配高動態環境的灰眸,捕捉到那個瞬間短暫卻精準的戰鬥。

當那頭黑黃色的大蜻蜓漫不經心低頭,試圖用鉗形口器咬開戰車的駕駛室時,安靜無害得像個嬰兒的戰車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一道激光幾乎沒有延遲、不偏不倚地射入變異春蜓的口器。

仿佛主動露出弱點一般,變異春蜓堅不可摧的外殼成了擺設,柔軟的臟器被激光毫不留情擊碎,生機消泯的身體在慣性作用下朝前飛出幾十米,重重摔在地上,無力闔攏的口器流出褐色體.液,透明膜翅折斷變形。

聲音比畫麵稍晚一些抵達觀眾們的耳蝸,轟然巨響後,還在鄙夷“戰車寶寶”的觀眾們像生吞了隻蒼蠅,說笑聲戛然而止,臉上混和著上一秒的譏笑與這一秒的驚愕,五官扭曲得如同滑稽的小醜。

死一般的安靜後,潮水般的喝彩聲在擁擠的觀眾席蔓延開,幼小的戰車卻依然安靜地停在原地,仿佛一切榮耀與她無關。

“人類必須保持對戰怪物的勇氣”的標語從她身前掠過,下一秒它變幻成另一句話——

“南氏製造,給你勇氣。”

本應高喊勝利者名字的觀眾們,漲紅著臉舉起手,一聲又一聲地重複:“南氏、南氏——”

包廂中的南湫石寬和笑容依舊,意識到她用這種方式彰顯了南氏毫無疑問的武力霸權地位的“徐嘉盈”俯視著狂熱的人群。

南湫石還沒有說什麼,觀眾們的熱切擁戴也不需要她再說什麼。

“徐嘉盈”的感歎淹沒在歡呼聲中:“有這樣先進的武器,誰能動搖南氏的地位?”

南湫石含笑的麵龐像被打磨過的玉石,看似柔和,實則透出浸入骨髓的涼意。

“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她溫和地回答了“徐嘉盈”,“徐家將與南家一起,觀賞峰頂的美景。”

從外形上看,南湫石根本沒接受過義體改造。

在喧囂的人群中,卻能清楚地聽到“徐嘉盈”的聲音。

“徐嘉盈”凝望著戰鬥池中,被清掃的變異春蜓屍體,她沉默著,沒有點破這一點。

……

“又見麵了,杜夫隊長。”紅發碧眼的“海倫娜”小姐再次來到治安隊長辦公室,擁有淡藍色眼眸的短發男人捏了捏發緊的眉心,起身領這位財團小姐入座。

“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不是我不給您麵子,尊敬的小姐。”喬爾·杜夫抱歉地攤開粗大的手掌,“左醫生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或許您可以勸他把知道的都交代了,有您擔保,他可以免去牢獄之災。”

“海倫娜”不肯坐下,怒氣衝衝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左醫生完全是受害者,你們這群治安官非但不去思考怎麼賠償他的損失,反而把無辜公民當成罪犯對待,我會讓我的律師向你們索賠,相信我,那會是個天文數字。”

喬爾·杜夫知道很多類似的例子,儘忠職守的治安官逮捕了某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站街女(男)、行走在城市黑暗角落的人口販子、售賣不知名藥物的醫藥代表,卻被他們背後的“大人物”針對,輕則丟工作,重則稀裡糊塗喪了命。

聯邦政府都不過是財團的傀儡,更何況他們這些乾臟活累活的基層部門。

要不是上頭下了死命令,要求嚴查這個案子,他還真不樂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您在為難我。”杜夫隊長歎息,已經做好發生些許肢體摩攃的準備,“希望您不要誤會,這絕不是我的挑釁,但如果左醫生無法給出一個完滿的解釋,您即便提起訴訟,也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是在給我們雙方爭取全身而退的機會。”“海倫娜”卻沒有無理取鬨,她甚至收斂了怒氣,臉上露出高深的表情,“我隻是家族的邊緣人物,沒辦法了解太多內幕,但我確信,這個案子不是我們該查的——如果還想活到退休的話。”

這句話絕不是為了恐嚇杜夫隊長而危言聳聽,事實上“徐嘉盈”也關注了這起案件,以她的身份地位都隻能得知,醫院被盜走了重要的東西,無法確認具體是什麼。

町野中央醫院名義上歸屬聯邦,由於身處町野,不可避免受到徐氏轄製,背後最大的股東卻又是以醫療為主要產業的洛希爾財團。

一間小小的醫院,集結了各方勢力,關係錯綜複雜,左醫生和杜夫隊長這樣的基層人員牽涉其中,稍不注意,就會被各大勢力的鬥爭產生的漩渦攪碎,全屍都無法留下。

第85章 更新

喬爾·杜夫眼神變了, 他和中央醫院的院長有些交情,知道醫院方麵很重視丟失的東西,卻沒想到背後另有隱情。

他低聲道:“您有什麼建議嗎?我隻是個沒有背景的小人物——我誰也不想招惹。”

“不用那麼緊張。”“海倫娜”微笑, “耐心是一種美德,曾經有位作家說過, 絕對服從就是絕對地不負責。”她打量著神色無奈的治安隊長,“我想你需要為自己和隊員們負責。”

“你的意思是……”喬爾·杜夫思索片刻, 到底叫停了對左醫生的審訊。

上頭的大人物再怎麼著急上火, 也不會分給他任何好處,他又何必急人所急?

等大人物們博弈完畢,塵埃落定,或許真相如何, 已經不再重要。

到那時, 他知道得越少, 越安全。

他觀察著“海倫娜”小姐的表情, 見她神色讚同,略鬆了口氣,認為自己領悟了這位小姐的深意。

險些被醫院當槍使了,他懊惱地想,不禁對那位單院長產生些許不滿。

到了下午,果真接到局長命令放了左醫生,杜夫隊長心中最後一絲疑慮消失殆儘, 對“海倫娜”小姐產生了感激之情。

果然,再怎麼落魄的財團子弟,依然是財團的一員, 消息渠道不是他能比的。

如果他真按照一開始的要求, 對左醫生用上各種手段, 挖出他腦子裡的東西,現在的他,該怎麼麵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長官呢?

審訊結果,是交上去、還是私自銷毀呢?

被長官知道他審出了什麼,他還能完成人生目標,安穩退休嗎?

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內心產生了或許可以投靠“海倫娜”小姐的想法,杜夫隊長把左醫生交給了“海倫娜”,非常識趣地說:“治安隊欠您一個人情。”

“海倫娜”帶走了一臉茫然的左硯辭。

杜夫隊長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口:“希望下次見麵,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至少可以賣個好,他暗暗想。

莫名熱情的治安隊長,從未謀麵的紅發女士,左硯辭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他知道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