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所在的監獄報道,指著“保外就醫的犯人突然腦死亡”的字句道:“為了避免有人誤以為我們的執法是一場遊戲,給大家看一下他們在現實中的結局。”

第80章 更新

徐渺從始至終毫無波動的態度, 令4名被判處監.禁的犯人膽寒。

他們與被罰款、甚至被無罪釋放的犯人不同,前者頂多像鮑爾一樣,給老板頂包經濟案件, 由於已經在電影中監.禁了好幾年,隻需要被罰幾百信用點, 後者則和薛春月一樣,完全是被陷害的。

這些犯人不光不需要再受到懲戒, 還能得到超期刑罰的賠償。

那是一筆相當大的數目, 足夠他們過上普通中產階級的生活。

判決完畢,臨時法庭就將補償打到了他們賬戶中。

但那4名判決結果為繼續監.禁的犯人,雖然沒被處決,犯過的案子卻也絕不僅限於小偷小摸, 之所以還能活著, 隻是因為當前聯邦法律量刑相對寬鬆。

可是女孩明確說過, 以後會修改相關法條。

她會根據新法條, 追溯他們的刑事責任嗎?

被關進彆墅內隔離出的監獄,他們惶惶不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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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薛春月、鮑爾、王麟等人帶出“安全區”,徐渺告訴他們可以下線了。

zero關注著每名犯人所在的監獄,被吸入電影的犯人分布於16座城市,由於突然陷入昏迷,都處於保外就醫的狀態,有一部分甚至已經刑滿, 被家人接回家中。

隻要下線,他們就能回到現實,與家人團聚。

空氣先是安靜了片刻, 陸續有人消失在虛擬世界。

他們的賬戶中多了一筆5~50萬不等的賠償金, 金額與被困電影年限有關。

一部分人不理解徐渺這麼做的原因, 這本應、也理應是聯邦政府的責任,儘管現實是,聯邦政府不太可能負責。

個人為什麼要為聯邦買單?錢太多燒得慌嗎?

另一部分人卻回望了一眼“安全區”,又深深望了一眼徐渺,自立法庭,重新審判,已經足以窺見女孩的野心。

這部分人隱約意識到,就此離開,或許會錯過一個機會。

一個改變世界的機會。

誰在年少輕狂時,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打破那些陳舊的、腐朽的、散發著惡臭的魑魅魍魎,建立一個乾淨的、先進的、充滿希望的新世界。

以雷霆手段製裁罪惡,用慈悲心腸關懷每一個無辜者。

做惡人眼中的魔鬼,平民身邊的守護者。

他們保持沉默,卻並非腦袋空空。

路易的聲音很大,卻到死都沒有明白,執法者的意誌越堅決,他們的內心越認可。

他們不害怕法律的冷酷,隻害怕作惡者總有無窮無儘的理由,總能逃避應得的製裁。

他們也想要做這樣的人,在監獄中的日子,令他們深知這個世界還有多少路易。

可理智告訴他們,還有人在等待他們回家。

他們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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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隻剩下薛春月、鮑爾、以及以王麟為首的6名獄警。

鮑爾從懷中摸出以肖璟頭像為壁紙的手表,遞給徐渺:“如果有機會,可以把它交給手表的主人嗎?”

離開電影,腦中浮現出曾經的獄友遞出手表時徐渺的神情,他察覺到徐渺認識表盤上的娃娃臉。

當然,如果判斷錯誤,他會自己慢慢找。

徐渺原本就希望能通過自己,把手表還給肖璟,如果鮑爾想回歸正常生活,最好不要和安全局有任何接觸。

她接過手表,摁亮表盤看了眼娃娃臉青年,點頭道:“我會的。”

“謝謝。”鮑爾欲言又止,其實他有很多想問的,但最後什麼也沒問。

她為什麼會進入電影救他們,為什麼會認識他獄友的男朋友,為什麼要為他們善後,幫助他們開始新的生活?

“為什麼”太多了,可他既然做不到加入她,就不應該知道這麼多。

他望了眼絲毫沒有下線打算的薛春月,以及王麟等獄警們。

他猜到薛春月會留下,“凡犯罪者,都將受到審判”,這句話一定與這位沉默卻固執的教師不謀而合。

他的學生時代,可從沒遇到過為了阻止校園暴力,就敢和財團對上的老師。

這些獄警卻著實令他感到意外。

在電影裡時,他們算不上好,也稱不上壞。

他們隻是很平庸地,和電影內本就存在的獄警們一起,遵守著既定的規則,看守著犯人們,略顯粗暴,卻還在合理範圍內,不做任何多餘的事,對霧氣吞人的情景視若無睹。

他不知道這些獄警為什麼沒有立刻下線,反倒像是要跟著這位女士。

獄友被吞噬的時候,他還在心裡咒罵過他們的冷漠。

看到他們滿臉的難為情,不好意思說大話,但也不願離開的樣子,他一時有些迷茫。

看上去欺軟怕硬、毫無作為、像機器一樣遵照規則做事的獄警們,麻木的軀殼裡,跳動的心臟中,是不是一直藏著曾經的誓言?

不管是為了警校畢業還算不錯的薪水,還是執法者能夠擁有的微末權力,會在這個爛透了的世界選擇報考警校的平民,真的會沒有一點初心?

鮑爾苦笑了一下。

我才是最平庸的那個,他想。

“我是一名會計,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假如需要我的幫忙,就來春雨市找我,這是我的聯絡方式。”他報出了一串通訊號碼。

徐渺將之記下,和鮑爾握了握手,目送他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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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剩下7人,巋然不動望著徐渺。

薛春月神色坦然,獄警們眼神裡透著窘迫,他們注意到鮑爾離開前的眼神,可他們知道,自己並沒又他想象得那麼高尚。

王麟站出來道:“我們是政府雇員,就這麼回去,一定會受到調查,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們這段時間的記憶清除掉?”

隻要有時間,徐渺就會學習虛擬世界的相關技術,再加上當初在避難所被灌入的知識,她現在完全稱得上這方麵的專家,她略一思索:“記憶是神經元之間的連接留下的痕跡,要想修改記憶,就會觸碰大腦神經回路,這很危險,可能會讓你們精神失常。”

這就是最初zero告訴徐渺,不能對任何人植入記憶,植入記憶屬於非法操作的原因。

即便如此,徐建龍還是在徐渺的腦機中留下後門,給她的大腦寫入記憶,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操作存在著損壞徐渺腦神經回路的巨大風險。

自身的隱患暫且不提,徐渺回顧了一番現有技術,告訴獄警們,清除記憶並不可取。

他們並沒有徐渺那樣強大的腦意識,難以承擔相應的風險。

“既然這樣,”王麟道,“我們隻好跟你混了。”

與其說是“隻好”,倒不如說是“最好”,王麟不假思索的回答,分明透出早有預謀。

徐渺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薛春月舉手:“我也一樣。”

“你們要一直留在虛擬世界?”徐渺考慮對他們進行檢查,不確定他們的理智是否清醒。

王麟回頭望了眼其他獄警們,同伴們向他點了點頭,他轉回頭,望向徐渺,摘了警帽,夾在腋下:“這裡已經沒有彆人了,我想有些事可以講得更直白一些,如果你隻想做路易口中‘正義的代行者’,你隻需要乾脆利落給他一槍,根本沒必要安排這場審判。”

“公布罪狀,通過正規程序裁決罪犯,我們有理由相信,你的目標不是單打獨鬥的義警,你在嘗試建立新的秩序。”他欠了欠身,“中央警校97屆畢業生,王麟,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應聘組織新建的警署。”

不等徐渺回答,他身後剩餘5名獄警依次道:“藤壺軍事學院98屆實習生,高敏。”

“白石警察學校97屆畢業生,傑森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中央警校98屆實習生,繆媛。”

“藤壺市第二軍事學院97屆畢業生,郭強。”

“斐文迪軍事專科學校97屆畢業生,西妮亞。”

麵目模糊的獄警們有了姓名,年齡與來曆。

他們向徐渺提交簡曆。

在一部電影裡虛度十幾年,在一次又一次循環中荒廢光陰,現在他們想做一點有意義的事。

徐渺有些驚訝。

新的警署。

一支虛擬世界的執法隊伍?

一向在虛擬世界依賴個人勇武的徐渺,確實沒有考慮過這方麵的事。

她望向曾經的獄警們,看到一張張平靜的麵龐,卻感覺到一股看不見的浪潮湧向了自己。

這是第一次,她被彆人推動著做一件事。

虛擬世界的犯罪並不少,網安們卻漫不經心效率極低,他們畢竟為財團服務,大部分時間都在執行財團的任務。

既然沒有為平民服務的隊伍,虛擬世界又算是她的主場,這些獄警還主動請纓。

徐渺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搜尋了聯邦正式警員與警司的月薪後,她麵向各位獄警們:“剛剛的審判過程已經充分展現出諸位的能力,我聘任你們擔任‘安全區’第一警署第一批雇員,王麟任警司,月薪17000信用點,其他人任警員,月薪10000信用點。”

以為徐渺至少會簡單地勉勵一下他們,卻沒想到,對方第一時間考慮的竟然是工資。

獄警們——現在應該叫警員們了,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徐渺的用意。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抱有堅持到底的決心。

一兩個人的堅持,可以靠自身理想信念,一群人的堅守,必須用共同利益維係。

沒有物質基礎,時間長了,總會有人難以維係。不一定是他們忘了初心,隻是現實總會在意想不到時送來某種考驗。

比如某一天,現實中的家人身患絕症,需要一大筆錢,自己卻拿不出,曾經心懷壯誌的自己,真的能坦然接受嗎?

徐渺在心中計算著賬戶餘額,這支隊伍成立初期,肯定是需要她來墊付經費的,但要長期維持,肯定不可能光靠她一個人,她需要再建立幾所工廠,把“安全區”的經濟盤活。

又或者,不用自己建,她現在的所在地,就是工廠區。

“安全區”向外擴張的畫麵在徐渺腦中一晃而過,她連忙打住,暗暗搖頭,剛建立起一支6人小隊,她就已經想到了擴張吞並,這步子邁得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我會給你們提供三部警車,配備相應的火力裝備。”徐渺測算了一下警車的行駛速度,“安全區”內布置遠程武器的可能性,感到以目前的經濟狀況和隊伍人數,還是得苟。

她把幾人帶回彆墅內,給他們講了講“遊擊”的概念。

王麟很快明白了徐渺的意思:“我們的目標是將那些網安不管的犯罪分子依法逮捕歸案,遇到網安部隊,不必和他們起衝突,迅速離開,保全自身力量。”

徐渺點了下頭:“暫時給你50人的名額,你可以在執法過程中,收編目標相同的平民。”

“明白。”王麟把警帽上的聯邦標誌摳了,光禿禿的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