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mg的劑量,送到醫務室路程不超過十分鐘,完全有條件急救,怎麼會……”

安靜的搶救室中隻有左醫生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大家專注地望著他忙碌。

看著左醫生用解剖刀打開徐嘉恩的頭顱,徐渺用腦意識詢問:[zero,能查到徐嘉恩生前電子腦是否有所損毀嗎?]

[可以。]zero回答,[徐嘉恩的生命體征消失前,電子腦就已開啟了自毀程序。]

同一時間,打開徐嘉恩頭顱的左醫生道:“他的電子腦發生過爆炸。”

穆南枝一愣。

父子倆的死因相同?

這麼一來,徐建龍的案子,徐嘉恩可能真的是無辜的。

可惜……她沒有查清真相的機會了……

壓下翻滾的情緒,穆南枝看了眼徐嘉盈。

徐嘉盈沉默肅立,好像對這個結果並不驚訝,甚至早有預料。

穆南枝突然感到眼前出現了一團迷霧。

她已經明白,徐嘉盈一開始就知道,徐建龍的電子腦爆炸,和徐嘉恩沒有關係,但她就是要借這次機會,為兩個兄弟報仇。

徐建龍和徐嘉恩是間接與直接的殺人凶手,徐嘉盈要殺了他們報仇。

可是,既然已經達成了目的,徐嘉盈為什麼要主動提出屍檢?

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會讓更多人懷疑,徐建龍案的凶手並不是徐嘉恩,因為徐嘉恩自己也死在了同樣的招數上。

反而是被徐嘉恩指認的徐嘉盈,因此沾上了疑點。

穆南枝心中疑竇叢生,忍住了去看徐渺的衝動。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徐渺知道所有真相。

……

徐渺確實知道徐嘉盈為什麼要提出屍檢。

徐嘉恩腦機被徐建龍入侵,才會選擇自殺,寧可毀掉身體,也不要被徐建龍“使用”。

徐嘉盈暫時沒想除掉已經關押在監獄裡的徐嘉恩,徐嘉恩卻突然自殺,她自然會感到疑惑。

當她看到徐嘉恩的大腦,或許她會想通,為什麼她突然就能成功入侵徐建龍的電子腦。

毀掉肉.身,上傳意識,根本就在徐建龍的計劃之中。

徐嘉盈的複仇,不過是他計劃的一環。

……

左醫生對徐嘉恩的大腦進一步檢查,全息投影將解剖過程清楚呈現在所有人麵前,徐渺端詳著大腦上的爆炸痕跡,打起十二萬分注意。

在徐嘉恩的大腦上,她再次看到了形如兩條交纏在一起的曲線的焦痕。

和徐建龍電子腦的爆炸痕跡,以及奧羅拉的標誌,一模一樣。

她一直保持著警惕,第一時間移開了目光。

她能感覺到曲線圖像試圖觸發什麼,但因為時間太短,沒能成功。

……

無法摻和財團內部的紛爭,穆南枝隻能儘力對民眾負責:“煩請貴司發出安全警告,提醒用戶注意電子腦安全。”

“這是一起針對徐氏成員的恐怖行動。”徐嘉盈卻用篤定的語氣說,“沒必要讓公眾知曉,隻會徒增無用的恐慌。穆警司,我希望你能為這件事保密,徐氏的技術人員會配合案件調查。”

穆南枝還想說什麼,但徐嘉盈注視著她,不容置喙地說:“這件事我會通知巴頓署長。”

穆南枝閉上了嘴。

巴頓署長是她的頂頭上司。

徐嘉盈用的詞是“通知”。

工作十幾年,本該接受了這種無奈的她,這一刻心裡依然不是滋味。

……

屍檢結束,徐渺跟著徐嘉盈,穿過警員們攔出的安全通道,坐電梯上到天台。

徐氏和南氏的浮空車停泊在天台上。

財團成員隻要願意,不管去哪裡都可以高高在上。

徐嘉盈拍了拍妹妹單薄的肩膀,身後跟著徐氏專屬的記者與攝影,會拍下她們互相扶持的一幕幕場景:“穆警司是個負責的警官,相信她很快就會查明真相,最近不太平,你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

有鏡頭在,徐渺故意問道:“腦機這麼危險,要不我去醫院,移除電子腦吧?”

不必擔心自家記者把不該說的透露出去,徐嘉盈摸了摸徐渺的腦袋:“你小時候摔破了頭,部分大腦損壞了,隻能用電子腦取代,腦機耦合度過高,抱歉渺渺,你根本沒辦法拆除電子腦。”

儘管早已知道這一事實,徐渺還是適時地流露出驚恐的情緒。

徐嘉盈安慰:“放心,你的電子腦是父親親自定製的版本,防火牆技術連我都不知道,除非有人比父親的技術還強,不然是無法攻破你的電子腦的。”

畢竟是為自己準備的大腦,當然要足夠安全了,不過徐嘉盈並不知道這一點,眼底還有些許羨慕……徐渺表麵上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徐嘉盈點了點頭,向“惠子”揚了揚下頜,示意她陪徐渺回家。

至於她自己,還要再找技術人員問一問,徐嘉恩的電子腦爆炸,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隱約察覺到,或許她也不是棋手,隻是一枚稍微重要一些的棋子。

……

鑽進車裡,目光從前排司機身上掃過,徐渺閉上眼睛,自暴自棄一般歪在座位上:“我睡一會兒。”

“好。”“惠子”翻出毛毯,動作輕柔地蓋在徐渺身上。

徐渺蜷縮在毛毯中,儘快恢複電影中被奪走一部分意識帶來的疲憊感。

她身旁,“惠子”端正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神色平靜。

一條使用特定秘鑰解析的指示發送到她的腦機:[從今天開始,把徐渺每一天的行程直接報告給我。]

像真正的惠子一樣,身穿和服、挽著發髻的女孩子應道:[是。]

回複完,她輕輕撫了撫徐渺%e8%83%b8口,徐渺閉著眼睛,反手握了握她指尖。

……

徐嘉恩的突然逝世,導致徐渺原定的行程需要推後,總不能剛死了家人,立刻就前往名媛學院。

專程來町野商議兩家婚事的南湫石,對此表現出了一如既往的包容,願意等徐嘉恩葬禮結束,再討論這件事。

在“惠子”的嚴密監視下,被電子腦安全性嚇到的徐渺,沒有再出門,而是窩在家裡,下載了很多防火牆相關的文獻資料。

這些資料花費了數萬信用點,她的零花錢還承擔得起,但換了普通人家,哪怕是中產階級,都會肉痛很久,甚至無法承受。

這個世界的知識非常昂貴。

為了把戲做全,她真正泡在網絡裡,專心學習防火牆技術。

從最基礎的入手,不斷升級,但到中等水平,就適可而止,表現出有一定天賦,卻又遠遠達不到天才的程度。

不能隨意出門,她就又找徐嘉盈幫她請了個格鬥教練,徐嘉盈以格鬥傷身為由,換成了瑜伽老師。

她物儘其用,跟著瑜伽老師鍛煉身體柔韌性,每天早起晨跑,使用健身房器材鍛煉肌肉,鍛煉時必須小心,否則一個用力過猛,就會損壞器械。

這樣的訓練增強了她對力量的精細化掌控。

但在眾人眼中,相比較還算有天賦的防火牆技術,她的身體素質改善極慢,就像個黑洞,不管砸進去多少訓練,始終那麼手無縛雞之力。

“惠子”建議她進行一次體檢,也許是她天生身體更弱一些,沒有天賦就不要為難自己。

這自然不是“惠子”自己想出的建議。

徐渺完全接受“惠子”的建議,覺得確實有必要進行一次全方位的體檢,更了解自己的身體。

但她有拖延症,一天拖過一天,直到“惠子”不再提及。

徐嘉盈發現了什麼,但還不確定,很模糊,因此態度也沒有太堅決。

……

“惠子”提交完今天的報告,在結尾處[一切正常]四個字上掃了一眼。

隻有她和徐渺知道,報告中的做美甲,是徐渺在打磨自己的利爪。△思△兔△網△

泡牛奶浴,全身塗抹精油,確保每一寸皮膚都細膩光滑,其實是用藥浴浸泡身體,讓皮膚更加堅韌。

每天晚上很早就會睡美容覺,則是進入虛擬世界,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敵人。

[徐嘉盈每天都會看惠子的報告。]

虛擬世界的一間咖啡廳,徐渺陷在沙發裡,聽到zero彙報。

這段時間她沒有再去安全區,不管是徐嘉盈的關注,還是始終不曾露麵的徐建龍,都讓她擔心,一旦她前往安全區,會把危險也帶過去。

[徐嘉恩的死,讓她感到不安。]徐渺能夠理解徐嘉盈的感受,當她發現自己也處於某種算計中,卻又看不透這種算計,她當然會不安。

[如果我能找到徐建龍,您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不敢回‘家’。]

徐渺放下咖啡杯:[其實我有個想法,你為什麼不在虛擬世界製作一個自己的形象呢?]

[這是不被允許的。]zero說,[隻有虛擬偶像才能創建自己的形象,其他人工智能隻能以虛擬形式存在。]

它突然頓了頓:[您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感到愧疚嗎?]

徐渺不置可否,起身說:[開始吧,今天的練習。]

雖然是表現給“惠子”看,再讓“惠子”上報給徐嘉盈,但她還是學得很認真。

[您很有天賦。]zero陳述事實,它知道徐渺隻是在外人麵前表現得天賦一般。

徐渺離開咖啡館,來到自己的公寓,她把防火牆模擬成公寓門鎖,zero則負責扮演撬鎖的小偷。

她剛把昨天的鎖換掉,就感覺到什麼東西試圖闖入。

[彆著急,zero。]她搖頭,[我還沒準備好。]

[不是我。]zero困惑地說,然後突然消失了。

徐渺問了聲:[是誰?]

沒能得到答複。

房門被撞開,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徐渺麵前。

徐渺定定望著對方,就像看一麵鏡子。

好半天她才對這個不速之客道:“徐渺。”

“是我。”“徐渺”一身黑色正裝,留著過耳短發,唇色豔麗,嘴角揚起,“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半身。”

她望著徐渺露出微笑,像是久彆重逢的親人,手上卻握著一把漆黑的手.槍。

“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困惑,為什麼我會‘活’過來,為什麼我能出現在你麵前,要是在這裡‘死’了,會怎麼樣?”

“徐渺”將手.槍對準了徐渺。

槍口輕抬,口中模擬了一聲槍響:“嘭!會死嗎?渺渺,害怕嗎?”

徐渺心想,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多話,反派果然都表演欲旺盛嗎?

不過,這位“半身”小姐,畢竟沒有腦子,不能怪她。

她順著“徐渺”問道:“為什麼你會‘活’過來?”

“自然是要感謝我們的好父親了。”“徐渺”果然被取悅到,她似乎憋了很久,不找個人傾訴一番就難受,徐渺這個在她眼裡已經是死人的人是最適合的樹洞,“他將數據亂流中的我分離出來,卻沒有想到,脫離亂流的我,進行有序組合的那一刻,就有了新的生命。”

徐渺像是已經放棄反抗、隻想知道原因一般,束手站在原地:“那他為什麼要把你分離出來?”

“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