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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嬌河,試探著她對紀若曇還留有幾分情意。

許嬌河思慮的卻是,若這些人還留在雲銜宗,那麼自己就有了掣肘,不好全無顧忌地行事。

她這樣想著,從衾被間探出一隻手,摸索著抓住明澹的衣袖:“宗主,我、我不要他們了——”

明澹微微俯低身軀,裝作懵然般問道:“嬌河君這麼做是何意?其實他們侍奉了你這麼多年,一貫貼心,更何況若曇甚少信任旁人,就算有什麼謀劃,也斷不會與這些算不上心腹的仆婢多言。”

許嬌河想也不想:“我不要,就是不要!”

“我不想再見到,和紀若曇有關的任何人事——”

明澹挑起一側眉峰,對許嬌河憎屋及烏的激烈反應很是滿意。

他默不作聲反握住許嬌河的手腕,探查著她體內精神印記的滲透程度。

見擴散的程度越來越深,已經逐漸左右對方的意誌行為,明澹多疑的心鬆懈幾許。

他像哄孩子似地縱容道:“好好好,那我打發他們去彆的山峰侍奉,令撥一批新人給你。”

“我不要他們留在雲銜宗,通通趕到山下去,絕了他們的修行之路!”

許嬌河縱使嬌氣任性,但一貫心軟。

此刻如此言語,顯然痛恨紀若曇到了極點。

明澹益發心滿意足,並不介意在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順應於她:“好,那就讓他們下山。”

來自外界沉緩的嗓音,無孔不入地滲進衾被中將許嬌河包圍。

比常人更低的體溫傳遞到彼此交觸的肌膚間,激得許嬌河後頸泛起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仿佛在鋼索上行路,又如同與蛇共舞的雜耍者。

時時刻刻都會有跌入深淵,或是毒發身亡的危險。

她閉合雙眸,想象著紀若曇闃靜的麵孔,強迫砰砰直跳的心臟鎮定下來。

被明澹握緊的手掌帶著一星半點回應,在對方掌間不安地蜷了蜷。

許嬌河又哭了起來,一些無意義但楚楚動人的呢喃混合著鼻音出現。

“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嗚嗚,本也不是我想要到這小洞天來的……”

“我好難過,嗚嗚宗主我好害怕,紀若曇叛逃,我、他們、他們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我……”

像是哭得透不過氣來了,許嬌河抽噎著將濕漉漉的衾被拉下,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

其實她的哭相並不好看。

大顆透明的眼淚濡濕了靡顏膩理的麵頰,顴骨、眼窩和鼻尖俱掛上纏綿黏膩的水汽。

可實在美得我見猶憐。

見她哭,比見她笑更能挑動明澹心頭陰冷的欲念。

他的眼前浮現那日坐在浴桶內,蘭賦伸長脖子來回%e8%88%94/舐許嬌河耳垂的情形。

不知怎的,竟然十分渴望沒有蘭賦,□□她的人可以變作自己。

第148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四十八天

許嬌河的言語顛三倒四, 混合著哭腔,像極了堪堪學會說話的孩子。

明澹卻從中聽清了她掩蓋在一切慌張無措下的本意。

那就是,她害怕的其實是紀若曇叛逃, 小洞天的其他人會不會因此遷怒自己。

明澹想笑, 在心底嘲諷起許嬌河的怯懦和涼薄。

都說道侶對於修仙者而言,是最密不可分的關係。

但在許嬌河的身上, 他看到的僅是四個字——“不過如此”。

要不是受到精神印記的暗示和操控, 她約莫也不可能真的有膽氣向紀若曇刺出那一劍。

不過儘管感到不屑, 但明澹同樣清楚, 倘若許嬌河真的是個敢愛敢恨、有情有義的女子, 他大約也不會被其所吸引——唯有容貌夠美、心腸夠冷, 又膽小如鼠、無法獨立的人,才可以豢養在他為之建造的黃金籠中,做一隻和聲妙曼的金絲雀,終日頭腦空空地%e5%90%9f唱, 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取悅於他。

明澹耐心等待著許嬌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哭完一程, 才開口說出對方最想聽到的承諾:“嬌河君彆擔心,隻要我一日還是雲銜宗的宗主,就不會有人敢對你做出什麼。”

“更何況, 嬌河君刺出的那一劍全然擔得起‘大義滅親’一詞, 在場修士俱是看在眼裡的。”

“嬌河君做到了這個份上, 若旁人還要遷怒, 那就是他們的錯, 而非嬌河君的過錯。”

明澹三言兩語, 哄得許嬌河緊繃的眉眼緩和幾分。

她抽泣得太過激烈, 拽著明澹衣袖的手指又不肯放鬆,甫一張嘴, 打了個小小的哭嗝。

這聲哭嗝頗有些叫人忍俊不禁的意味。

也衝淡了屋內沉重悲傷的氣氛。

許嬌河愣愣地望著明澹,積蓄在眼眶中的淚珠累積到極致,又有兩大顆自尾稍墜落。

明澹眸光柔軟地與之對視。

片刻後,從掌心變出一方絲帕,萬般憐惜地替她擦了擦靡紅的眼角,無奈道:“彆再難過了,快起來吃飯吧——就算沒有紀若曇,你也是懷淵峰的主人,我自會保護好你。”

哪怕三春最和暢的微風,也抵不過明澹此刻溫情的語氣。

捂熱頑石,消融寒冰,如同一汪澄潤的清泉淌入心間。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未來鏡中他森然的麵孔,許嬌河絕不會相信明澹會是一切陰謀背後的主使者。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明澹,手指越收越緊。

蔥管似的三寸指甲,在與柔韌布料的抗衡中向內彎曲,邊緣泛白至幾近齊根而斷。

彼此無言之間,明澹從許嬌河的眸光裡,讀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奈何那意味太過複雜,他尚未來得及分清,臂彎間忽然沉入一具軟玉溫香的軀體。

許嬌河的身影自明澹眼前消失,瞳珠下滑,隻瞧見散落在他%e8%83%b8膛上的鴉發蜿蜒烏黑。

“還好、還好有宗主一直陪著我,要是宗主也棄我而去,真不知道、該怎麼、怎麼活下去……”

白玉般的手臂自廣袖間滑出,化作萬丈紅塵中的情絲枷鎖柔柔束縛著明澹。

他感覺到鎖骨上方的衣襟逐漸有了溫度。

濕熱的淚水透過道袍的層層阻隔,最終還是滲進了他的肌膚。

如此動人,如此溫暖。

合該由他享受,而非紀若曇。

克製幾瞬之後,明澹的理智短暫讓步。

縱使心中有個聲音在反複勸告他,如今還不是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他依舊控製不住地抬起了手,掌心輕輕搭在許嬌河的背脊之上。

起初是安慰般的上下撫摸,接著力道加大,充斥著陰冷的占有欲,緊緊將她回擁。

許嬌河飽滿的身體被迫倚靠在他的%e8%83%b8口,纖細的腰肢縛在臂彎,似乎隻要一勒就能哭叫著折斷。

這場靜默的擁抱,在充實之外,應當會有擠壓的痛感。

可許嬌河並沒有反抗,也沒有抱怨,如同破殼而生的雛鳥,棲息在令她心安的巢%e7%a9%b4。

明澹心底的飽脹感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他聽見尾音發顫的綿軟嗓音伏在自己耳畔,小聲請求道:“……宗主,我想同紀若曇合離。”

停頓兩秒後,明澹收回了左臂。

他用另一隻手扶著許嬌河的肩膀,稍稍拉遠了彼此間的距離,緊接著獻寶一般將一隻小巧的白瓷瓶遞到許嬌河眼下,換來許嬌河的歪頭困惑:“這是什麼東西……?”

“熬製斷契湯的藥引,需要用到授命之人的心腔血。”

明澹的話說了一半,脈脈的目光從白瓷瓶表麵移到許嬌河的麵孔之上,微笑道,“我已經幫你提前收集好了,是從柳夭的劍鋒上取下來的。”

他竟然……如此主動。

許嬌河連忙垂落視線,生怕被明澹發現自己的驚訝。

她注視著白瓷瓶頂端鮮紅的朱封,在心中默默思忖:明澹現在肯定還不知道承命者契約的存在,能夠反向控製紀若曇的生死,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叫自己與之斷契,好削去紀若曇的性命保障。

那未來鏡中所顯示的內容,仿佛是明澹在大戰前夕,才從一封信裡得知其中的關竅。

但密信上沒有任何的印記標識。

許嬌河很難推測出究竟是誰在行此居心叵測之舉。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從她知曉未來的命運開始,很多東西已在冥冥之中有所改變。

為防夜長夢多,一定要儘快讓紀若曇脫離承命者契約的桎梏。

許嬌河想了很多,在明澹看來,更像是口頭放狠話,真正到斷契那一步情感還是搖擺猶豫。

他不想再看到許嬌河對於紀若曇還殘存任何留戀。

於是捏著許嬌河的下頜將她的麵孔抬起,一邊瞳孔相對,一邊無聲釋放靈力,催動精神印記。

“嬌河君終究是舍不得,對不對?”

明澹的輕詢似有魔力。

與此同時,那道邪惡的聲音又在許嬌河腦海回蕩。

不可信、不可靠。

紀若曇辜負了自己。

唯有殺之才能泄憤。

……

許嬌河放任自己的瞳孔擴大,變得茫然恍惚:“不、不是這樣的,我恨他……”

“我隻是一個凡人,能有多少年的青春,紀若曇負了我……他,他為什麼不能去死……”

很好。

明澹的唇角上揚,雋秀的美人麵孔透出徹骨的病態。

他對自己運用的每一步術法都了如指掌。

知曉許嬌河在進入受控狀態時,不會記住當下經曆的任何事情。

他狎昵地握著許嬌河柔若無骨的小手,一根一根掰開她半蜷的手指,生有薄繭的指腹自根部的雪嫩肌膚逐寸撫摸至硬質的指甲邊緣,然後將那被體溫熨熱的白瓷瓶,輕巧放在了許嬌河的掌心。

“乖,把紀若曇的心腔血收下,放到你的靈寶戒中。”

明澹動了動淡色薄唇,像是控偶者在凝視他最為心愛的木偶人。

許嬌河僵硬著身體,頃刻消化了他的命令——抬起手指,抹去靈寶戒的封印,將白瓷瓶放入。

明澹戲弄貓咪般勾了勾她的下巴:“卿卿,你怎麼會這麼聽話、這麼乖巧?”

“要是時時刻刻皆是如此就好了。”

和未來鏡中一模一樣的稱呼闖入許嬌河的耳內,令她差點控製不住意識潰散的表情。

好變/態……

好惡心……

她見識過平庸善妒的葉流裳,也見識過偽君子做派的宋闕。

可是他們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此時此刻明澹給她帶來的衝擊感。

就像金身巍峨的佛像,內裡卻是腐爛糾纏的蛆蟲。

就像鶴骨鬆姿的山水畫,近看卻是用人的血液和腦/漿研磨上色。

懼怕厭惡到頂點,許嬌河眼眶一酸,淚珠又順著下瞼滑落,將墜未墜掛在唇畔。

“怎麼又哭了?”

明澹捕捉到這一點,手掌使力抬高她的麵孔,不讓那滴顫巍巍的淚水落下。

許嬌河謹記自己處於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