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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了兩個罪名。

不服輸的心取代起先的推移,於此刻化成了一股控製行為的衝動。

她再次看向螢石上的坐標,將其記在腦中,接著揮手抹去,走向遊聞羽所在的位置。

第一樓層,甲書架,第二列第五排。

許嬌河口中小聲念叨著來到兩丈遠的外圍。

她伸出手指自上到下數了數,發覺那本書位於遊聞羽垂落的左手附近。

遲疑一瞬,她用力咬牙,小跑幾步,爭取在與青年發生任何接觸之前,將書抽出。

但事實證明,美好的隻有許嬌河的想法。

第五排處於中小位置,擺放的又是些冷門典籍,長久未有人造訪,書冊與書冊無端挨得很緊。

僅憑一隻手,許嬌河怎麼也抽不出來。

待她想兩隻手施力將它拔出之際,另一隻橫插而入的手率先奪走了她的目標。

“《玄命九宮》。”

遊聞羽半眯著桃花眼,凝視典籍上的書名一字一句讀出。

他轉臉看向站在原地頗為束手無策的許嬌河,平聲道,“師母又是勤學劍術,又是苦心讀書,端的一副想要出人頭地的架勢——如今已經發展到對於這等野史逸聞也產生了興趣。”

若關係一如昨日,許嬌河多半會嬌縱地仰著麵孔道“你憑什麼管我”。

但此刻彼此處於尷尬的階段,她囁嚅一陣,沒什麼底氣地說道:“願意上進不好嗎?”

“自然是好得很。”

遊聞羽皮笑肉不笑道,“不過師母既有了師尊,想要有所進益也應當向師尊求取。”

許嬌河一下子從中聽出了幾分指責她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意味。

她攥起拳頭,羞惱地臉頰飛紅,想也不想朝遊聞羽手中搶去:“要你管,把書給我!”

力量的懸殊,身法的對比,導致許嬌河的行為在遊聞羽眼中異常笨拙。

他本該隨便一個閃身隨意躲開,再放任許嬌河收不住去勢狼狽摔倒在地。

但遊聞羽終究沒那麼做。

他動也不動地站在許嬌河身前,僅是抬高了捏著書的手掌,以至於許嬌河不僅沒有搶到,還不小心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指之上,萬籟俱寂的空間內瞬間發出一聲脆響。

許嬌河下手不輕,觸碰過的肌膚立馬紅了一小塊。

她才發現紅起的手指上殘留著兩枚牙齒印痕。

……是遊聞羽從前放進她口中,被她發狠咬傷的那隻手。

疤痕、傷口、痂印,對於高境界的修士而言,是輕而易舉可以去除的東西。

甚至都不必多花一分額外的氣力。

遊聞羽不是除不掉。

他還留著這種輕佻的印記做什麼!

許嬌河如此想著,順帶把念頭也質問出了口。

誰知遊聞羽並不理會她的話,隻用指腹磨蹭著書籍的表麵,若有所思道:“師母這幾日待在藏書閣裡就是一兩個時辰,莫非是挖空心思在尋找與師尊斬斷承命者契約的辦法?”

第132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被遊聞羽猜中心思的瞬間, 許嬌河的大腦難以轉圜。

她隻能做出最基本的反應,用拔高音調的質問掩蓋心慌意亂。

於是寂靜的藏書閣回蕩起她略顯尖刻的聲嗓:“你在胡說些什麼呀?”

遊聞羽笑了笑:“師母反問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您似乎從來不曉得好好遮掩自己的心思, 一旦有了計劃, 不是掛在麵上,就是現在眼底。那螢石上呈現的搜索記錄, 明白人一看便知。”

許嬌河傻了眼。

她自以為做得十分隱秘, 甚至在施行的起初還心存幾分得意。

……不成想在彆人看來, 隻不過是掩耳盜鈴。

不等許嬌河回答, 遊聞羽端詳著她紅一陣青一陣的麵色, 又道:“之前因為內應夥同魔族盜竊媧皇像一事, 我們兩派在清思殿內對峙,葉流裳非要對您使用攫念術,想必師母還記得。”

“而師母不記得的事情是,您暈倒後, 宗主當著眾人的麵, 直接吐露了您為承命者的秘密——所以眼下除了小徒以外,無論是雲銜宗亦或者如夢世,恐怕已經有不少人知曉了您的特殊命格。”

遊聞羽將來龍去脈說得詳儘, 隻遺漏了一點, 那就是明澹揭露此事的契機。

許嬌河聽得半是難堪半是無言。

原來她遮遮掩掩、想要隱藏的秘密, 早已悉數成為了半公開的事。

任憑螢石上的內容再修飾得如何巧妙, 一旦洞悉此中內情的人看到, 也隻會付諸嘲諷一笑。

這背後真相的揭開, 令許嬌河窘迫了一陣。

但她的人生進行到現在, 實在出現了太多意外。

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仔細思忖過後,許嬌河亦捕捉到了遊聞羽言語間的缺失之處。

奈何她不欲向其發問, 隻打算明日前往虛極峰學習劍術時,好好向明澹了解一下實情。

遊聞羽見許嬌河的眼珠轉了轉,似乎領會到了自己故意說一半藏一半的目的。

他不由得視線更加專注,準備將一些更細節的內容告知。

出乎意料的是,遊聞羽等了又等。

等到往日根本憋不住話的許嬌河,麵孔換了一副強裝鎮定的表情,都沒有等來想象中的問詢。

他的思緒中不覺湧起幾分最真實的失望感。

頃刻後,遊聞羽又恢複無謂的神情,低下頭去隨意翻看了幾頁手中的書籍:“歸根究底,這是師母與師尊之間的事,小徒並無任何理由插手。不過如果師母心中真的是那麼想的,小徒手裡的《玄命九宮》倒著實有用。承命者的相關記載,在九州少得可憐,恰好這上麵記錄了些要緊的內容。”

“小徒還有事,先告辭。”

說著,他屈膝行了一禮,夾在指間的書到底沒有順勢塞進許嬌河的掌心。

它被青年原封不動放回了起先的位置。

直到遊聞羽離開,不提許嬌河不小心打到他的那一下,他們都沒有再發生任何的肢體接觸。

許嬌河望著遊聞羽緩步離開的頎秀背影,後知後覺想到,他似乎又幫了自己一次。

……既是單方麵斷絕了親近的往來,又何必陰晴不定,多此一舉?

忽然間,她憑空而生一股衝動,很想喚住對方,追詢為何兩人會走到今日的境地。

隻是她沉默凝結著眸光,待遊聞羽的身影全然消失在藏書閣的出口,也不曾開口。

她呼出口氣,轉過身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彎腰從書架上取走了《玄命九宮》。

……

許嬌河按照《玄命九宮》的目錄,翻找到特殊命格篇。

忙碌了幾日,此刻終於有了確切的發現。

上書寫道:“承命人,為珍異命格者,與授命人雙向進行契約綁定,隻要心甘情願,即可代替授命人抵擋必死之局……承命人無分修士凡人,隻千百年間孕育一例……若意與授命人解契,須得刺入其心腔下方三寸的位置,取得一縷熱血,再與七七四十九種靈材混合熬煮,於月圓之夜服用。”

許嬌河的目光再往下。

這本書還詳儘記載了四十九種靈材為何。

她看了很久,視線在心腔下方三寸幾個字上遊移。

這同樣是修士的一處命脈。

雖然不直接將其貫穿,並不會壞了對方的性命,但想要愈合,須得費上許多天的力氣。

期間還將伴隨著境界跌落的可能性。

許嬌河蜷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書頁上麵來回勾磨。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她思考著此事是紀若曇商量,還是就此隱瞞下來。

但想著想著,她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不可信、不可靠”的字眼。

這六個字宛如詛咒一般,定死在她和紀若曇的感情中央。

不提隱隱作痛,提到了又阻隔橫生。

想到最後,許嬌河無言地合上書冊,將書名朝內夾在臂彎間。

她決定先把解除契約需要的靈材找齊,至於其他的,容後再議。

……

回到懷淵峰,許嬌河便叫來露華,將尋找靈材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因著上回梳妝台前的對話,她們之間的關係不複如初。

露華得了指示,亦不敢再多此一舉,追問許嬌河收集這些東西的目的。

她半伏著頭顱,得了命令下去。

大門吱嘎一關,許嬌河又翻出從藏室內借來的《玄命九宮》細細閱讀。

如此半日過去,到了第二日學習劍術的時辰。

許嬌河照例和蘭賦學了一個時辰的劍術,而後在休息的間隔向其直言,自己有話要問明澹。

蘭賦便派了另一位女婢前去稟告。

片刻後得到消息,明澹正在議事,午間方能回返。

作為宗主,近來又是多事之秋,明澹忙碌也是常事。

許嬌河頷首表示知曉,短暫的休息結束後,又開始跟隨蘭賦修習。

天氣晴朗,冬日難得惠風和暢。

蘭賦立於蘭英樹下,一麵教導她第三式的標準動作,一麵笑著建議道:“既然宗主午間才能回到虛極峰,嬌河君要不留下來用個午飯。”

“不好吧?你們皆為辟穀的修士,為我準備餐食也是麻煩。”

除開懷淵峰的小廚房不提,整座雲銜宗上下統共也就隻設置了一處大膳堂,以供剛入門不久的初級弟子和服侍於宗內的低等仆役解決一日三餐。

許嬌河從前在虛極峰暫住過一段時間,不曾聽說蘭賦還有這等手藝。

她當時的一日三餐皆由露華吩咐懷淵峰的小廚房做好再送過來,或是偶爾嘗嘗大膳堂那差強人意的手藝。

至於虛極峰。

虛極峰內久不曾生火做飯……真的能做出合自己口味的東西來嗎?

蘭賦假裝沒有看見她眼中淺淺的質疑,自告奮勇道:“我本身就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近段時日趁著閒暇的功夫略略涉獵了一些烹調方麵的書籍,倘若嬌河君不嫌棄,不如品評一下我的手藝?”

“嫌棄肯定是不嫌棄的,隻是我口味比較古怪,怕麻煩了師父你。”

許嬌河遲疑道,“其實等我用完飯再來和宗主說事也是一樣的。”

“麻煩的點正是在此處,無衍道君昨日夜裡利用天號鳥傳來了消息,說是在極雪境中找到了補天石的蹤跡,若是事情發展順利,後日便會帶著它回到雲銜宗。”

“宗主得了消息,今日一大早就開始忙著同紫台和如夢世二宗商議是否暫緩進攻欲海之事,因此唯有午間那一小段時間才會有空見您,過了時辰,他又要回到清思殿繼續召開集議。”

蘭賦後頭說的話,許嬌河沒怎麼聽進耳朵裡。

她突地收起了對待萬事萬物渾不在意的態度,瞳孔微微擴張,直勾勾地問道:“天號鳥是什麼?極雪境到雲銜宗相隔萬裡,還有重重屏障險阻,他如何能夠這麼快傳來消息